“想吃什么?”殷绥拎着袋子,跟他并肩走出服装店。 陈添看看左边不远处的牛肉火锅, 看看对面的西餐厅,再看看什么烤肉、烤鱼、泰国菜、韩国菜,一时难以抉择。 最后在负一楼的美食广场, 吃各种小吃,吃饱了。 说起来, 谈恋爱这么久,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游戏里,很少像这样正儿八经地出来约会。以前上学的时候,陈添虽然没谈过恋爱, 但也绝对说不上心如止水,忙碌的间隙,也会偶尔畅想一下他的恋爱生活。 他们出来会像千千万万普通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会在下雨天共撑一把伞,会一起在街上骑自行车。 今天这打扮,骑自行车是不行了。 外面天气晴朗,也没有下雨。 陈添便对殷绥说:“我大学校门口的烤红薯很好吃,你想吃吗?” 殷绥当然是非常感兴趣了,于是被陈添兴冲冲拉着,开车到了大学附近。陈添的大学是对外开放的,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两人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便步行前往。 一路上,陈添都兴致勃勃地在跟殷绥介绍,哪家店是新开的,哪家店是老字号,他以前经常去吃。时而还伴随着一两个上学时的趣事,讲到都进了学校了,他才想起以前林澜说过,他和殷绥的重逢,就是在大学门口。 而林澜,跟陈添是校友。 “你以前来过啊。”陈添道。 “嗯。”殷绥回忆着刚刚走过的路,说:“在刚才那家火锅店,我和林澜在那里吃过一顿饭,味道还不错。” 有些事情,重提起来云淡风轻,细细探究,却总有缺憾。 此时再回望那道气派的大门,陈添心里却在想,当初的殷绥站在门口时,心里再想什么。林澜说过,高中上学的时候,他的成绩其实是不如殷绥的。 可几年过去,一道门差点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陈添向来认为,功过不可相抵,喜悦也不能填补遗憾。他最知道那种遗憾的感觉,是即便接受了所有的现实、所有的不圆满,也会偶尔发呆,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找不回来了。 久而久之,你甚至都不记得丢的是什么。 “我带你去图书馆吧,现在是春天了,那边的花开得特别漂亮,肯定不比西西里特逊色。”陈添又笑起来,风风火火地拉着殷绥往图书馆跑。 虽然他认为遗憾无法填补,也不必刻意填补,端的是平和淡然,哲学大师。但此时此刻,他又冲动地想要做一些以往他认为的无用功。 可他错估了海棠花开的时间,要4月份呢,还差几天。 图书馆也必须要学生卡才能进去。 陈添一颗心哇凉哇凉的,郁闷地用脚踢着小石子。石子滴溜溜地滚着,滚到了殷绥的脚边,被拦住去路。 那只脚往前迈了一步,陈添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殷绥抱住了他,他们在还没有开花的海棠树下相拥,天色已晚,图书馆前来来去去的学生们没有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两个人,笑闹着从不远处的鹅卵石小路上走过。 “你干嘛啊。”陈添闷声说话。 “求安慰。”殷绥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到底是谁安慰谁啊。陈添不说话了,手却悄咪咪地抬起来,捏住了一点殷绥的衣服,好半天憋出一句,“我眼镜歪了,新买的呢,别弄坏了……” 殷绥没忍住笑出来,“那回不回家?” 回家是个好主意。 两人来了又去,像春日里刮过的一阵风,没留下什么,倒是把一个掉落的花苞带了回去。只开了一盏灯的屋里,热恋中的情人在耳鬓厮磨。亲吻掠过耳畔时,殷绥意外在陈添的后衣领上发现了它,小小的,像一个潜藏的惊喜。 陈添迷迷瞪瞪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头看着他。殷绥便随手把那花苞放在了墙边的的置物柜上,扶着他的腰,低头在他耳边低语。 热情和克制,有时并不冲突。 绅士和流氓,也在一念之间。 陈添大约又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但他向来是个聪明人,制定计划时,就该早早猜到最后的结局。 结局什么都好,除了他的腰。 第二天,陈添又起晚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窗帘遮着光,让他一时分辨不清现在是几点。视线扫到床头柜,两副眼镜放在一起,镜架互相勾着,嗳昧不清。 回想起昨夜的事情,陈添揉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肚子饿了吗?”殷绥问。 “饿了。”陈添顺势滚进他的怀里,舒舒服服地又赖了一会儿。殷绥撸着他的后脑勺,直到把他的毛都给哄顺了,才起身下床。 “你再躺一会儿,今天早餐喝粥?” 陈添趴着,懒得开口,翘了翘脚丫子权当回答。等到殷绥出了房门,他才看到放在另一边床头柜上的电脑,看来殷绥已经醒了一会儿了。 厨房里,殷绥煮了陈添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等粥煮好的时间,他又回衣帽间换好了衣服,顺道去卧室叫陈添起床洗漱。 陈添又是挂在殷绥身上被带出的房门,喝完粥终于清醒了一些,对面的人也放下了碗筷,拿起外套,说:“我出门了。” “拜拜。”陈添小幅度地跟他挥手,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懒洋洋的。 等殷绥走了,陈添又赖了一会儿,这才收拾桌子、洗碗,给花浇水、给尼古拉斯喂食,小日子过得慢悠悠的,倒也不觉得无聊。 另一边,殷绥又忙了起来,对于昨天翘班的事,他没什么好说的,在员工群里发个红包就完事了。 群里还有人在遗憾最近几天怎么没看到陈添过来,殷绥扫了一眼,也好脾气地没有说话。 员工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已经被某人带坏了,又在计划着翘班。首先最近生意不忙,新的经理已经熟悉了业务,不需要殷绥再时刻盯着了;其次游戏也暂时上不去,将近一周的时间,或许可以安排一次出行计划。 春天么,正是山花烂漫的时候,学校图书馆前没有看成的花,可以去别处看。 地点殷绥都想好了,就是他师父的老家。算算时间,他也很久没有去拜访了,这次正好带着陈添一起去,认认门。 那个小县城距离S市不算远,开车大约三个小时就到了,如果陈添愿意,也可以多待几天。 只是殷绥还没把这件事告诉陈添,餐厅里就来了一个久违的客人。经理亲自来找的殷绥,言语里难免带着好奇和一丝谨慎,“那位女士说是您的母亲,现在就在外边等着呢。” 殷绥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几秒,却没有立刻出去,道:“把她请到最里面的那间包厢。” 经理心中诧异,他从来没见过老板的任何亲人,就连前任林经理,都没有对外透露过一个字,但偶尔,他们会从一些自称老板的世伯、叔叔的嘴里,听到点只言片语。 不过作为一个新时代好下属,经理是不会多嘴的,他点了点头就要出去,临到门口,又被殷绥叫住。 “你去对门找木老板,要点六安瓜片,泡好了送去包厢。” 经理又点头应下,这才退出房间。穿过走廊,正好看到几个员工凑在一块儿说八卦,他假意咳嗽了几下。 “经理,那真是老板亲妈啊?”胆子大的已经问出来了。 “你管那么多?多干活,少八卦,老板的红包还堵不住你的嘴吗?”经理瞪了他一眼,看他这么空,干脆把拿茶叶的活交给他,又亲自去请了那位通身都很有气质的女士进包厢。 “咔哒。”包厢门一关,彻底地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但八卦可是人类的通病,哪能轻易遏制得住。 “其实仔细看,老板的长相可能是随他妈妈了,长得还真像诶。绝了,跟个电影明星似的,气质好好。” “我现在信我们老板以前也是个豪门了。” “嘶……你一说到‘豪门’这两个字,我就觉得有点不妙啊,老板他妈妈不会是来棒打鸳鸯的吧?” “怎么可能,谁会不喜欢我们甜甜!” “就是!我们只认甜甜一个老板娘!” “有些事可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 老板的妈妈听不到这些八卦,但她可以保证,自己确实不是来棒打鸳鸯的,因为她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165章 母子 事实证明, 两个多年未见的人,哪怕是亲母子,也会没有话讲。 安静的室内, 茶杯落在桌子上的声音都格外明显。女人喝茶的动作优雅从容,全身上下的打扮无一处不妥帖, 望向儿子的眼神也温和, 却不起什么大用。 殷绥带着眼镜,冰冷克制,对于林荇芝来说,这样的儿子也稍显陌生。 这些年两人虽然没再见面, 但还是通过电话的。林荇芝知道他在S市开了一家餐厅,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之前一直没空回来,这次回来想着能多待几天, 就来看看你。我……”林荇芝欲言又止,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 却始终没能等到殷绥问她, 为什么回来。 等不到,她便也只好自己开口了, “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殷绥终于开口,“你想多了。” 林荇芝的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轻松,“当年你爸……你也知道, 我跟他感情不深,这么多年过去, 也不是想要为自己开脱。我就是想……” 话说到一半,再次欲言又止。 殷绥以为自己的心会有波澜,没想到出奇的平静。他再次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把自己打扮得优雅得体,也还是喜欢六安瓜片,说话也总是这样,喜欢叫人猜。 殷绥的爸爸是个看重事业胜过爱情的人,他不喜欢猜,所以林荇芝说他们感情不深,确实是真话。 殷绥说她想多了,也是真话。 一对感情不深、甚至交流都日渐减少的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太正常了。从理智上,殷绥十分理解她当年远走国外的决定。 “我现在过得不错。”殷绥没有接她的话,而这时,点好的菜也送上来了。 林荇芝便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边吃边聊了些日常,工作怎么样,累不累,最近身体好不好,总算是没有冷场。 聊着聊着,难免聊到人生大事上。 “你现在也快三十了,有没有相中的对象?要不要妈妈帮你介绍?”林荇芝仿佛终于聊到了正题,脸上也带了点明显的笑意。 “有。”殷绥一句话,让林荇芝微怔。顿了几秒,她问:“是谁啊?你们相处得好吗?” 殷绥:“好啊。” 林荇芝:“那就好……我可以……” 殷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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