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添眯起眼睛,释放出危险光芒,“你嫌弃我的枕头???” 嫌弃我的枕头就是嫌弃我。 “是我的错。”殷绥今日的脾气格外好,嘴角还带着笑,解释道:“我刚买了新的,忘记跟你商量了。” “那你下次不能忘记了。”陈添在这方面是一点不矫情,有了新枕头他也就不带着旧的了,回房间把它放好,再出门时,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十几岁时是这样,二十几岁还是这样,家里的人随着时间一个个离开,可所有陈设还跟原来一样,没有大动。 如今他也要走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尘埃在空中缓慢流动。陈添眨巴眨巴眼,觉得那尘埃好像也是很多年前的模样,从来没有变过。 变的只是人。 其实陈添并不喜欢芒果,他吃芒果会有点过敏,但是妈妈很喜欢。面对满屋寂静,陈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咔哒”一声,房门上锁,一切旧日也就此尘封。 转过头时,陈添的脸上已经扬起了笑容,拉着殷绥催促:“走吧走吧,我都饿了。今天晚上程锦宏来吃饭,中午我们就在外面吃好不好?小区外面那家饭馆我常去,今天我请客……” 今天正好周末,程锦宏说要来帮忙搬家。但陈添就那么点东西,也没什么好搬的,就趁这个机会让他过来吃饭,顺便认认门。 小区外面的那家小饭馆,是陈添常去的那家,老板见到陈添还颇为惊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像个长辈似地说:“嗯,没瘦。” 陈添自从有了男朋友之后,吃饭再也不用愁,也就很久没来吃饭或者点外卖了。这是家老店,老板也算是看着陈添长大的,知道他家的情况。见他许久不来,还有点担心,现在看到他不仅没瘦还胖了点,自然开心。 “那是。蔡叔,还是老样子,再加两个您的拿手好菜。我今天特地带着朋友来呢,多放几块肉哈。”陈添笑得没心没肺,脸皮还厚。 蔡叔在后厨炒菜,他就探着个头在那边跟他唠嗑。小店里客人不多,店也不大,叽叽喳喳都是他和锅铲的声音。 殷绥就坐在位置上看,听他说起要搬家的事情,再聊到蔡叔的儿子明年考大学的问题,有他在,就不用担心冷场。你丝毫不怀疑他的真诚,跟他打过交道的人,也很少有不喜欢他的。 可就是这样的人,身边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却只有程锦宏一个,甚至不如殷绥自己。 这样的陈添让殷绥偶尔会有一丝留不住他的错觉,就好像大海中的两叶孤舟,不知哪一个浪头来,就会把他们拍散。 殷绥急着把他绑在自己身边,不得不说还是某种私欲在作祟。 吃完午饭回去的路上,殷绥又带着陈添去了趟菜市场,买好了晚上要用的菜。殷绥挑菜,陈添砍价,完美搭档,纵横菜场。 拎着菜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陈添还洋洋得意,“带我来果然是正确的吧?一看你就不会砍价。” 殷绥替陈添开了车门,抬手搭在门框上,问:“那有劳你下次再陪我来?” 陈添坐上车,矜持道:“下次再说吧,看你表现。” 如果让陈添自己过日子,他是绝不可能出来买菜的,太麻烦了。他跟殷绥之间,不论是形象还是气质,怎么看,他都像更会过日子的那个,其实情况完全相反。砍价也不过是交际能力的一种体现。 等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晚餐时,陈添确定以及肯定,他这是找了个田螺先生。 “我那些垃圾呢?那么大一堆垃圾呢?”陈添收拾完行李,刚要出来打扫被他造得一团乱的客厅,就发现客厅已经整洁如新,比魔法更魔法。 这让陈添手里的扫帚,瞬间无用武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扫地机器人从茶几下边钻了出来,绕着陈添的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清洁。陈添灵活地跳过它,跑进厨房,“客厅你都扫完了?” 殷绥正在备菜,闻言应了一声,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陈添踢踢踏踏地拖着拖鞋走过去,“你真有洁癖啊?” 薛定谔的猫,从箱子里跑出来了吗? “是啊。”殷绥见他满脸惊讶,面上云淡风轻的,却在余光瞥见他的手时,故意把他手抓过来,放在水龙头下细致地清洗,“手脏了。” 殷绥的动作不可谓不温柔,可陈添都多大的人了,哪还能让别人帮他洗手? 陈添想收手,手指却被殷绥扣住,他从小到大都没那么细致得洗过手,还是别人帮他洗的。水是凉的,可掌心是烫的,陌生的触感撩拨着敏感的神经,闹了个大红脸,脑子也不活络了。 不知何时,他就被蛊惑着靠在洗手池边,跟殷绥接吻。手胡乱地撑在水池边,扫落了一颗红彤彤的番茄。 番茄落地,饱满的果肉裂开来,弄脏了地砖,殷绥的洁癖却又开始失效。
第125章 酒不醉人 程锦宏是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到的, 左手拿着送给陈添的生日礼物,右手拎着果篮。黑色羽绒服配大红围巾,庄重又喜庆。 陈添在门口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来拜年呢?” 程锦宏恨铁不成钢, “我这叫郑重!” “行。”陈添赶紧把他让进屋来, 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又拆了新的拖鞋给他。程锦宏看他这大方自然的动作,再瞥到他脚上明显与客人专用拖鞋不同款式的毛茸茸居家拖鞋, 心里终于生出一丝“陈添要跟别人一起生活了”的真实感。 说实话还有点不习惯。 如果是往年, 再过不久, 陈添就会跟他一块儿回家过年了。他们就像真的家人一样, 一块儿玩闹、吃年夜饭。 不过很快,林澜也踩着点过来了。他从餐厅带来了海鲜, 还有一脸没睡醒的木臻。木老板又熬夜写代码了, 如果不是林澜去找他, 他大约还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有林澜在,程锦宏也不是个内向的人, 气氛很快活络起来, 就连木臻也会偶尔插上几句话。只是他看起来实在是没精神,说两句话能打十个哈欠, 于是话题拐着弯到了养生上面。 这说起来,就是程锦宏的专业了。 木臻当初毅然决然地辞职,就是因为身体亮了红灯,这几年偶有像现在这样接了私活熬夜的情况, 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注重养生的。林澜则是跟风,朋友圈里多看了几篇这个不能吃、那个能防癌的小文章,先不说信不信吧, 总之能侃几句。 等程锦宏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辟谣,他还觉得这小兄弟挺有意思,问他以后要不要到餐厅工作,出点药膳什么的。 木臻吐槽他,“你能不能别见了人就问他要不要去工作?人正儿八经的医生,跟着你有什么前途?” 林澜:“你这就不知道了……” 说着,林澜又把自己为陈添和殷绥牵线的事情吹嘘了一遍,旨在证明自己的眼光独到。 殷绥恰好从厨房出来,听见了他的口嗨。林澜一个激灵,转头跟他对视,刚想怂,却见殷绥和颜悦色,“放心,媒人红包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殷绥就转身又进了厨房,好像他真的只是出来放了个盘子。 林澜摸摸自己的脖子,问木臻:“他今天怎么对我那么好?我命不久矣了?” 木臻还没回答呢,对面沙发上的程锦宏立刻竖起了求知的小耳朵,“怎么了?他平时脾气不好吗?” 林澜愣了一下,余光悄悄瞥向厨房,就看到他绥哥正回头看他。什么叫魔鬼般的笑容?那就是了。 “不,我绥哥,人帅心善,居家好男人。”林澜竖起了双重大拇指,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拍张照就能当表情包。 程锦宏侧目,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就游戏里silver那个狗脾气? 陈添在旁偷笑,见他们聊得来,他也就不担心了,转身跑进厨房帮殷绥打下手。他虽然做菜不行,但洗个菜端个盘子还是可以的。 等菜上桌,林澜已经打通了安姐的视讯。陈添第一次见到她,一头漂亮柔顺的黑发,穿着居家的白毛衣,看着很有书卷气,交谈起来却是很干练爽利的性格。 林澜一会儿给她介绍程锦宏,一会儿又跟她说今天做了什么菜,间或还插几句餐厅里发生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明明已经做到了餐厅经理,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可在女朋友面前,还像个热恋的小男生。 彼时陈添和殷绥前后脚端了菜出来,陈添刚把菜放好,就看到殷绥也出来了。忙了那么久,殷绥挽起的袖口又松了下来,手上又还端着菜,陈添看见了,就很自然地抬手帮他整理。 林澜恰好把镜头对准他,“来,小师弟,我给你介绍我安姐!” 陈添手上的动作一顿,跟殷绥齐齐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安姐有些无奈的笑眼。安姐叫安谣,主动抬手跟陈添打了招呼,陈添也赶紧把殷绥的袖子就那么往上一卷,站在他旁边乖巧应好。 殷绥看看自己潦草的袖子,扫了林澜一眼,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殷绥和安谣的聊天内容,除了林澜就是工作。 安谣的工作林澜不擅长,但恰好是殷家以前立足的领域,所以殷绥倒是知道不少。安谣是个工作狂,一聊起来就有点上头,而拿着手机的林澜就开始幽怨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免费的手机支架。 他拼命给陈添使眼色,想让他管管他男朋友,可陈添促狭地摇摇头,表示无奈。 沙发上瘫着的木老板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们,对这样无聊的情侣行为毫无兴趣。对面的程锦宏深有同感,勇敢地站起来打破僵局,“是不是要吃饭了?” 闻言,殷绥见好就收,一切硝烟泯灭于无形。 吃饭不用说,殷绥做的菜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当然,主要是陈添的。可陈添基本上不挑食,什么菜都吃、什么口味都可,他特意把程锦宏喜欢的海鲜放到了他面前。 扫了眼左边,木臻前面就是一盅煲了一下午的汤,看他闻着汤的香味,喝下肚时的舒服模样,就知道他很爱喝。 林澜自是不会客气,关了视讯,就熟门熟路地去酒柜里拿酒。柜门一开,他惊喜道:“咦?这里怎么还有一坛米酒,你们有人要喝吗?” 米酒! 陈添的眼睛瞬间亮了,但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便跟着问:“你们有人要喝吗?” 木臻待会儿要开车,自然是不喝的。还是程锦宏接收到了好友的讯号,试探着道:“我喝一点?” 陈添立刻点头,“那就拿出来吧。这个酒度数也不高,我可以陪他喝一点。” 这话说得欲盖弥彰,完全就是说给别人听的。而这个别人,其实看得透透的,而且这酒就是他专门带回来给陈添喝的。 米酒,又叫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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