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诺很依赖他,总会下意识找他身影,但是却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代泓予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有时候事态紧急,他甚至离开之后才来得及知会靳诺。 - “什么叫没有切实证据?”代泓予语气森然。 被派来交涉的赛方领导满脸愁态:“您先别生气……是这样的,更衣室里不允许安装监控,即使您看到铃木绫乃进去,也不能证明是她割了靳诺的鞋带。” “你是觉得鞋带能凭空断得这么整齐吗?!”他低吼。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切实证据,很难定罪……警察先生!警察先生,你给他解释一下。”赛方领导额际全是汗,看到一个警察走过来,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对方。 那个警察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他手里有最详尽的进展。 铃木绫乃作为嫌疑人被控制住了,但是监控者只录到她出入男更衣室的片段,很难直接指控她故意伤人。 那个放铃木绫乃进来的保安、和保安有过交流的尤金全都作为证人被带来问话。代泓予听到保安迷茫地说他以为铃木是他的女朋友,气得差点一拳砸上去。 尤金一脸无辜:“我见过你们在一起聊天,真的以为她是你的女友。” 代泓予捏着拳头目送他扬长而去。 -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往大了说,甚至能涉及外交领域。一个日本人在美国蓄意伤害中国选手,当下最热门的美国选手也深陷其中。 美方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尤金踏足警局一步,都有可能对他的商业价值造成损伤。尤金这么自在,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此。 没有人施压,谁都不想查。除了代泓予,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此事囫囵接过。代泓予这几天电话都要打爆了。 他在医院陪着靳诺的时候也显得很心神不宁。 靳诺吃着家里阿姨送的营养餐,很津津有味。他都好多年没敢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了,何况阿姨的手艺又那么好。靳母看他们俩在一起,识趣地找借口离开。 今天送来的是鲫鱼汤,汤色奶白,鲜味扑鼻,靳诺一滴都没舍得剩下。 代泓予还看着他,思绪仍然留在案子上。他无意识地问:“好喝吗?” 靳诺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喝。明天阿姨送乳鸽汤,你喝吗?” 代泓予摇摇头,说:“别喝太多了,不然出院减肥会很辛苦。” 靳诺疑惑:“为什么要减肥?” “那你可成了小胖墩滑冰第一人了。”代泓予下意识开玩笑。怕靳诺一直在病房里,心情不好,他早就习惯了抓住任何机会说这些话。 靳诺没吭声,安静地将碗归位,放在床头柜上,留着他妈晚上带回去。 “代泓予,”他喊他的全名,“我不滑冰了。” “你别说这样的话行不行!” 代泓予声音很大,靳诺被吓得明显一瑟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大声吼你,我是真的……”连日的奔波耗尽了代泓予的精力,如果靳诺真的不再滑冰,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哪怕骗我也好,求你别说这些话……”他无力地掩面,声音低下去。 “好,我不说了。”良久,靳诺伸手抚摸代泓予的头发。 好像不敢看靳诺似的,代泓予匆匆离开了医院。 - 靳母在回来的路上撞见了他,有些诧异地问:“小代,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代泓予随口扯了个借口:“小诺的案子那边有点事情,我去看看。” 靳母突然严肃了脸色,问:“什么事,很急吗?” 代泓予下意识摇头:“不急。” “我这两天忙着照顾靳诺,没来得及分神管那边的事情。小代你一直在跟对吧,真是辛苦你了。既然你现在不急着走,方不方便抽几分钟跟我讲一下现在的进展?” “好的阿姨。”他定了定心神,点头同意。 - 医院外面有一家肯德基,两人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落座。代泓予絮絮把这几天的进展都告诉了靳母。 其实也没有什么进展,他们大都想消极抵抗,而中方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逃避追责。代泓予夹在中间,身份尴尬,话语权也弱,即使费尽口舌,也不会有人听他的。 “什么叫没有证据?”靳母一拍桌子,“没有监控,难道没有指纹吗,搜不出犯案工具吗?!” “阿姨,他们不想搜。” “花协人都死绝了吗,他们不查就没人去盯?!” 沉默。 过大的动静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靳母敛了声音,又问:“现在是谁在负责这件事情,陈达?” 代泓予苦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其实没有人专门管这件事,大家好像都很忙。 靳母浸淫商界多年,人精似的,一眼就看出代泓予支支吾吾是什么意思。她冷笑一声:“我去找他们主席谈,真是疯了。”
第53章 53.出院 靳母的强势插足给这个案子带来了转圜。 之后,中方的态度迎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开始强硬地要求美方查这个案子。当然不是不能查,很快就从鞋带上提取到了铃木绫乃的指纹残片,这几乎是铁证。随后铃木绫乃指认尤金是帮凶,是他帮助自己违规入馆、拖住靳诺,好让她抓住机会犯案。尤金当然不会承认,但是不知道是谁把监控录像全部发到网上,霎时一片哗然。 舆论爆炸,美方想保也保不住。花滑丑闻不少,但爆出来的却不多。运动员们对外的形象总是公平公正,以实力较高下,猛然被牵涉进这样的案子里,无异于人设崩塌。 - 靳诺躺在病床上刷新闻, 太过沉迷,连护士进来都没听见。 护士认识他,笑晏晏打招呼:“好入神,看什么呢?” 靳诺把平板摊开给她看:“喏。” 他看的是体育新闻,正上方头版大字就是尤金卷入丑闻的消息。 护士睁大眼睛,刚想说什么,门口“啪嗒”一声响,代泓予走了进来。 “哎呀,刚还在想代哥怎么没来。”小护士转脸跟他打招呼。 代泓予点点头,他今天心情明显好得多,问:“小诺恢复怎么样?” 护士笑着答:“蛮好的,能看出来气色也变好了。”又跟两个人打了招呼才走。 代泓予侧身让她离开,随后转头往病床边走,靳诺很乖地往里让了让,空出一小片地方给他坐。 小护士说得不错,靳诺气色是好得多了,脸颊微微鼓起来一点,泛着淡淡的粉色。 “看到新闻了吗?”他问。 靳诺点点头,“看到了,这几天你很辛苦吧。” 代泓予默然,说:“都是阿姨的功劳。” 靳诺摇摇头,从被子里伸出温热湿润的手,去勾他的小指:“不对,是你的功劳。幸好有你。” “你不怪我吗?”他问。 靳诺微微睁大眼睛:“为什么要怪你?” “铃木也是因为我才……” “瞎说什么,”靳诺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下去,“那按你的道理,尤金也是看我不顺眼呢。咱们谁也别怪。” 代泓予把他的手拿下来,握紧就不松开:“好。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我找医生商量过,把你的复健计划定好了。你想听吗?” “想,说给我听听吧。”靳诺毫不犹豫,仍然含着笑容,面色不变。 - 手术后一共住了半个月的院,住到实在躺得骨头发酸,靳诺才终于获准出院。那一天关尔佳终于能够见到他,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下来。 “代泓予不在吗?”他上前,代替靳母扶着靳诺,熟稔地问。 “他很忙的,去带易执训练了。”靳诺回答。 简单地对话之后,关尔佳轻轻舒了一口气,再也不提别的。 那场意外现在还时常在他的梦里闪回。那一天靳诺的血像要流干了。同为运动员,他深知此次受伤部位的重要性。半个多月的限制活动,靳诺右腿的肌肉已经明显萎缩了一圈。 而固定保留的时间还可能更久。 他有很多话可以说,比如对未来的打算,比如案件的进展,但它们都太不合时宜。 “我把豆包带来了。”关尔佳笑说。 “豆包?!”果然,靳诺一听眼睛就亮了。 “等会我把他牵来……嗯,怕他扑你。”关尔佳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松开他,转身小跑着回到车里牵狗。 打开后座的门,跑下来一只雪白蓬松的大白狗,要人很用力地拉着,才不至于冲到主人身上。 “豆包!”关尔佳笑斥,“不许跑啊,你主人受伤了,小心一点!” 豆包“嗷呜”一声,舔舔嘴巴,好像听懂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兴奋劲儿,原地直蹦,尾巴摇成螺旋桨。 关尔佳小心翼翼地牵她靠近,在离靳诺还有一根牵引绳长度的位置就停下了脚步,防止豆包爆冲。 靳诺好久没看到豆包,心里又甜又酸,伸手让她又舔又蹭,转圈撒娇,许久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她很懂事,找回理智后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嗅闻靳诺的伤腿,好像想不明白,为什么主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关尔佳代他牵着狗绳,站到另一边,两个人相携上车。 临走前,豆包一反常态,往反方向张望不止。他们以为有小鸟,轻轻拍了拍狗头,直接把她抱上了车。 - 代泓予站在不远处,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才拿起手机拨电话。 提示音没响多久就被接通,电话那头,靳诺温软地“喂”了一声。 “你出院了吗?怎么没告诉我,我也好来送送你。”代泓予问。 “对,”靳诺慢慢回答,“你今天不是要带小易训练吗,想着不打扰你。” “好吧。那你出院了怎么办,还要……还要住到我家吗, 我可以照顾你。” “不用了,”靳诺露出微笑,可惜代泓予看不见,“我回我妈那儿住。” “好,我也可以帮你遛狗,好久没见豆包了。”他说些有的没的。 豆包听见自己的名字,又立起来汪汪叫了两声。 “另外,”代泓予低头看手里密密麻麻的训练计划表,“如果医生说你可以上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靳诺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回答:“好。”
第54章 54.重新上冰 按照医嘱,靳诺还需要静养。这两天也差不多是在医院的翻版,只是空间大,自由一点。 有时他看着窗外,恍惚间会觉得自己回到赛季前的那一段时间。那次他崴了脚,得了代泓予生龙活虎一顿骂。 人总是会下意识忘掉痛苦的经历吗,还是只是被更痛苦的覆盖,使前者难以回忆?在发现自己已经对当时的心情感到模糊时,靳诺恍惚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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