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环境中一闭眼, 困意凶猛袭来。 “oh,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爸爸要打扫卫生,妈妈要做早餐。” “不过妈妈在去做早餐之前,她要把女儿打扮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美丽。” “首先, 要给她梳一个漂亮的发型, 并戴上一个漂亮的黄色蝴蝶结发卡。” “喵呜~” 江题纤长的睫毛动了一下:? 是谁的猫在叫?听上去惨兮兮的。 “其次, 给女儿选一套漂亮的小裙子。” “对,粉色的最好看。” “然后给她穿上。” “oh~真是太漂亮了,像极了公主。” “喵呜~喵呜呜呜~~~” 江题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这猫是露露? 不确定, 又听了一会儿。 “喵喵喵呜~” 确定了, 就是露露!!! 大半夜的,陈页居然在虐待他们女儿。 江题脸色一黑, 下床去隔壁揍人。 他甚至连门都没敲, 直接闯了进去。 然而等江题一进去, 拳头还没举起来,就一整只呆住了。 卧室里光线昏暗,紧靠电视开放的荧光屏幕和床头开着的一盏暖灯照明。 此刻,电视上播放着一个小孩子过家家的人偶动画片。 而陈页正赤膊上半身,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跟随着动画片,双手忙忙碌碌地给露露穿裙子。 露露都生气了,在男人的怀里挣扎。 陈页不放猫,低头送了一个额头kiss以表安抚。 江题看着这一幕,双臂环胸,眼含杀气。 他瞪着这个男人,可瞪着等着,就发觉哪里怪怪的。 首先,他暴力破门而入,陈页没听见似的,连扭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其次,这个男人对自己此刻危险的处境一无所知,陈页甚至嫌弃手上这件小裙子不好看,一把丢开了。 然后,伸直一条大长腿,用脚尖把不远处的猫咪迷你移动小衣柜勾了过来。 他在几十件小衣裙里,千挑万选,最后拿出了一件白色蕾丝公主裙。 给露露穿公主裙只是三两下的功夫,可陈页还嫌不够,又给猫猫在脖子上系了个小铃铛,还在她头顶戴了个法式蕾丝花束小帽帽。 最后—— 电视上的“妈妈”说:“我们的女儿当然还差一双漂亮舒适,可以用来旋转跳舞的鞋子了。” 露露预感到了什么,委屈巴巴地朝江题伸出了爪爪,并喵呜乱叫。 江题气得牙齿痒痒,箭步上前,一把把女儿夺了回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开着电视给露露玩变装,你是不是有病?”他愤愤道。 江题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和陈页打一架的准备。 谁知陈页抬起头,瞳孔无神地看了他几秒。 然后起身,行动缓慢地走向自己的大床。 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江题:??? 这件事只能说渐渐走向了诡异频道。 江题犹豫着走到床边,单膝跪上床,随后倾、歪头凑过去,眯眼观察陈页。 “呼——呼——呼——” 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确定了,他他妈的睡着了!!! 江题脸色青黑,咬牙切齿,这怕不是个煞笔吧? 就在江题皱着眉头,准备要抱着露露离开时,陈页突然一个翻身滚了过来。 而后,举起一只笔直修长、肌肉结实的手臂。 江题:? 那只手臂突然圈住他的腰,然后往下一拽。 江题连人带猫完整地躺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盯着天花板,鼻息里飘逸着专属于陈页身上的那股清冽的冷木气息。 他强行忍住想锤死这个男人的冲动,在心里洗脑自己:他只是个有梦游症的狗比,罪不至死。 对,梦游症。 而已。 罪不至死。 罪不至…… 脖子上倏地传来被亲吻的温软触感,江题像是过电了一般,皮肤刺激,大脑酥麻,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虽然只亲了一下。 甚至极有可能是把他当成了猫猫。 因为陈页亲他时,还张开了嘴,一口含住了他的皮肉。 然后,猛吸。 再猛吸。 最后,啵的一声,松开。 江题恹恹地心想,刚才罪不至什么来着? 算了,忘了。 他曲起腿,一脚把男人踹翻开。 然后,起身下床,关了电视,脸色阴云密布地走出卧室。 他发誓,以后他要是再和这个狗比甜蜜双排,他就是…… “嗳?题宝,你怎么从队长的卧室里出来?”赵北南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题如梦惊醒,猛地抬头,不知为何,眼底闪过一瞬的心虚。 他无声无息地带上门,举了举猫,懒淡地说:“抱露露。” “哦。队长还没睡吗?” “睡了。” 江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然而赵北南看他的眼神还是变了。 赵北南指了指他的脖子,欲言又止:“题宝,你的脖子怎么……红了?” 江题面无表情:“蚊子咬的。” 赵北南不说话,但满脸写着:题宝,这理由问问你自己相信吗? 且不说初春,哪里来的蚊子? 就算有,那么大一口,分明是某个人的嘴巴嘬的。 赵北南伤心,但赵北南不拆穿题宝。 江题:“……” 江题压抑住心里的慌乱,很烦地岔开话题:“你来这里干嘛?找陈页?”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江题倏地想到一件事。 记得他刚搬进这里时,基地所有人都说陈页隔壁不让住人。 至于原因,鲜少人知道。 大家都猜测,陈页可能是睡眠浅,经不起隔壁有动静。 可现在江题总算明白了,什么睡眠浅?借口。 这狗比是有梦游症!!! 要只是普通的梦游症也就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惊天秘密。 可他一梦游,居然会喜欢看《花园宝宝》。 更喜欢看小孩子过家家,并跟随着“妈妈”的步骤,给“女儿”梳妆打扮。 这要传出去,起码被人嘲笑十年起步。 “题宝,你笑什么?” 江题:“我笑了吗?” 赵北南点头:“你笑的好开心。但又不像是正常的笑。” “?” “你好像在嘲笑什么。” “……” 江题知道这一笑,把自己这辈子积累的功德给笑没了,所以他及时忍住。 言归正传—— “你到底来干嘛?” “哦,我是来找你的。” 赵北南举起鞋盒子,说:“题宝,这双鞋子,你花了不少钱吧?” “还行,没多少。” 赵北南看着江题的目光充满了感动和怜爱:“题宝,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江题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别扭:“只是双鞋而已,算不上好。” “我都知道了。你以前就没买过这双鞋子。它是你高价淘回来的,对吧?” 江题沉默。 赵北南眯眼笑了:“那我也送个礼物给你吧,作为礼尚往来。” 江题很讨厌这种面对面的感情对流,果断拒绝:“不用。” 赵北南不说话了,但满脸费解。 “我……”江题突然抿了抿唇,垂下眼皮,声线没有起伏波澜,“我就是觉得,你给我打辅助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感觉对不住你。” “啊?”赵北南摇头,“怎么会呢?” 江题滚了滚干涉的喉咙。 “我考古过你以前给花玄打辅助的日子,我知道,你那时候主玩功能型辅助。” 功能型辅助,顾名思义,在团队里起到某种特定功能的作用。 它们普遍长得小巧灵动,但有个很霸气的外号:峡谷之父。 是一种玩得好,人人都得叫一声爸爸的英雄。 这类英雄主要用来打指挥和团控用的,是辅助类里的天花板。 既然是辅助天花板,那它们的操作上限也是最高,最考验天赋的。 而在当前联盟,主玩这一类辅助的选手不超过五个,各大战队千万天价也难寻到一位。 陈页从前夸赵北南是联盟第一辅王,并非是随口说说。 江题知道,那个男人既然对队友夸出口了,那说的就是真心话。 在花玄还是EOG打AD时,赵北南便是主玩功能型辅助,而且玩得极好,是辅助选手里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后来江题来了,赵北南为了配合他的打法,默默把手里的功能型辅助,换成了保镖型辅助或者装备性辅助。 这期间,这位已经登顶辅助一路天花板的男人毫无一句怨言。 前几天两次输比赛,Time是他激进打法的受害者之一,可赵北南又何尝不是? 他不仅不怪罪,还忙于奔波修复队友关系。 江题很难想象,这个人的心怎么会这么宽? 江题默了默,说:“我以前也给人打过辅助,我知道要给C核无限让步是什么滋味。” 他和赵北南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没给当时的AD让,但赵北南却一再顺着他。 当然,他的辅助本来也没打得多厉害,也没资格和赵北南比。 江题抬起头,看着赵北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北南哥,你没有不爽过吗?” 赵北南抓了抓头发,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不爽的?我是全能型辅助嘛,转型毫无压力。” “再说了,辅助之所以是辅助,就是给输出打配合的。输出需要什么样的辅助,我就打什么样的辅助。” 江题更疑惑了,埋没自己的意志,难道不痛苦吗? 然而赵北南的一段话,让他醍醐灌顶。 赵北南说:“我们打的这款游戏,是一个团队游戏,选手就该要以团队利益为主。联盟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冠军是专属于那个团队的某个选手的。即便是FMVP,也有他队友一半的勋功章。” “更何况,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让步,必要时候,队友们都会。” “就像上次,队长为了给你和我创造足够的发育空间,也让步给你了一把辅助,不是吗?” “Time曾经有段时间原因状态不佳,主动让出了首发位。” “Cloud就更难过了,以前他是大法师和大法刺出道成名,可随着版本改动,中路又没落了,他不得不去学着去玩工具人中路。” 赵北南耸了耸肩。 “有时候委屈和不爽还是有的,但职业电竞就是这样。打电竞不是打游戏,其实根本就不快乐。” 他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头,往上指了指:“除非站上顶峰,拿到冠军。” 赵北南和善温柔地笑眯眯,眼睛都弯了。 “为了那点梦想和快乐,委屈求全一下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被淘汰了,像我这样没读书的,就只能去工厂拧螺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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