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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月光清泠温柔披覆在枝梢路面，似银辉鲛绡随风轻轻摇曳。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两人新手上路，有说不尽的绵长话语，时光不经意间流淌的很快。容丹穿得薄，午夜的寒风还带着融雪的气息，顾戎把外套都给了他还是怕他冷，回过神来发觉恰好走到路□□汇之处，抬手招了辆路过的出租。 “师傅去…”顾戎上车，话说到一半忽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容丹住在哪，稍显尴尬的侧首低声问道:“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容丹拢着外套摇头道:“先送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比赛，得早点休息。“ “送你，你住哪里？”顾戎执意问道。 两人推拒了两轮，坐在前面的司机转过头来无奈道:”你们能不能搞快点呀，先送谁？” 司机用得是本地方言，顾戎微迟疑了一下才翻译过来，容丹抓住这个时间差立即道:“先送他。” 顾戎无奈说了住址，车辆启动。 “把手机给我。”容丹推推顾戎肩膀，顾戎把手机递给他启唇道:“密码四个九。” 容丹拿到手机发现是两年前的旧款，不过顾戎仔细，边角没有磕碰痕迹，连贴的膜上都少有划痕，不认真看根本发觉不了，他也没留意，解锁手机，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他通讯录里。 “记得打给我哦。”容丹提醒道。 “我会的。”顾戎存上姓名，比赛场馆离他们公司给租的地方不远，几公里就到了。 顾戎下车，打给容丹，让他的手机跳出来电提醒，用食指关节叩窗，容丹按下车窗疑惑望着他，顾戎叮嘱道:“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好，你的外套。” 容丹笑着点头，又把外套脱下来从车窗里递给他。 顾戎视线从容丹的笑颜上停留片刻才故作不经意的流转开去，又转到另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两百给司机低声交谈两句，司机平淡点头。 “不用的。”容丹弱弱道，不过顾戎没有理会，说完就退开，站在小区外朝他摆了摆手，身形挺拔如青竹，俊逸面容上浮现出一个温和笑意。 出租车转头离开，司机在后视镜里朝他挑了挑下颚道:“你去哪呀？”这两人一看就是对小情侣，他见得多了，平平无奇的一天夜班罢了。 “锦绣路，九间堂。”容丹视线还落在小区外的顾戎身上。 嚯，九间堂别墅？司机惊叹咂舌了两下，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被落在身后的小区，就这小楼最大户型也才七八十平米，就算是买的…司机质朴的盘算了一下房价，在心底感叹《傲慢与偏见》啊？ 一直到出租车驶远，顾戎才转身离开，他忍不住轻嗅身上的外套，揉杂了烟火气息与清幽的甜香，像四月的垂丝海棠。 海棠亭午沾疏雨。便一饷、胭脂尽吐。 顾戎恍惚间想起这句首联，莫名觉得很贴切。 他转回小区走到单元门下，余光瞥见草丛里一双幽绿双瞳也不怵，还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照了照，那猫倒也没跑，一身橘色慵懒趴在草地上，微眯着眼瞅他。 “平头哥，饿了记得上窗台找我，你记得我是哪家的，自己孤身在外别饿到自己。”顾戎心情愉悦和平头哥说了两句，忍不住分享道:“我今天见到给你起名字的人了…”有时间也带你见见他吧，他一定很喜欢你。 那猫不耐烦的喵喵了两声，这两脚兽话可真多，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后肢，甩着尾巴三纵两跃灵巧消失在夜色里。 顾戎莞尔，一边上楼一边发消息给微光，他没有钥匙只能让他来给自己开门。 他估计已经到了后半夜，大家都睡了，微光能看到消息就不错，没想到上楼进到卧室，躺在上铺床上的陈开一骨碌坐起来，非常焦急的八卦道:“顾哥，怎么回事啊？快讲讲。”他都没吃好，急着想听这个八卦。 八卦气氛扑面而来，顾戎挑眉，刚想说你看看人家微光，就没有这么好 奇，话未出口，就嗅到一阵海底捞的浓烈香气。 “边吃边说。”微光把碗端了过来，里面热气腾腾装的是从微波炉里刚拿出来肥牛卷、虾滑、鸭肠之类的，微光非常懂的道:“第一次跟人家吃饭，紧张的没好意思多吃吧。” “我们特意给你点了个鸳鸯锅，提前给你涮的。”微光调侃道:“swg的人还说你人不可貌相，背着大家就脱单了。” “谢谢。”顾戎想说不饿，可扑面而来的都是海底捞汤料的味道，不由得按住小腹接过碗。 微光也坐下和陈开面对面等着听八卦，催促道:“快讲讲怎么回事。” 顾戎脱下外套仔细放在一边，避免沾了海底捞味，边吃边无奈道:“什么怎么回事？” “装什么傻啊。“两人一起嘘他，陈开急不可耐在上铺敲栏杆道:“就是那个男生啊，特别好看的那个。”以他贫瘠的词汇，只有这种形容词。 顾戎吃着肥牛，深深叹息道:“你们还记得我网恋的事么？” “记得记得。”两人连忙应道。 “网恋不靠谱，需谨慎。“顾戎深有体会，语重心长道。 ？微光他们没明白，顾戎解释道:“他不是女生，他只是会伪音，他一开始只是想利用我上分！” 微光:…… 陈开:…… 这真是字字泣血，人间的荆棘与鲜血已经这么真实了么？这个游戏果然没有女生，至少他们没遇到女生，遇到的只有想欺骗肥宅感情的狠人。 ”哎，幸好后面我们留了联系方式后的事都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他要不是真的喜欢我也不会跑来找我。“顾戎吃着海底捞嘘唏道。 “我错过什么了么？”安娜咚咚敲了两声门示意，自己推门进来，拢着睡衣从书桌旁抽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两张床中间，难得兴奋道:“快给我补个前情提要。”天啊，顾戎每天坐在电脑前不是忙着复盘分析，就是在练枪，谈个网恋还黄了，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找到了对象。 微光不忍直视的把手拍在安娜大腿上，由衷道:“安娜，还是你好。” 至少通行证奖励都是安娜与他们组队拿到的，而且安娜真的是个女生… “别岔开话题。”安娜赶苍蝇般虚轰开他的手， 执意要听。 陈开在上铺躺倒，一副力气都被抽干的模样，生无可恋道:“也没什么，就是刚知道，今天来的那就是顾哥的网恋对象。”这个世界对宅男太残忍了。 安娜心细如发，心念微转就反应了过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形象大跌边咳边问道:“他网骗？” 顾戎点头，想到容丹不由得露出一个浅笑，眸光飘远道:“这个小骗子呀。” 这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春闺怨对的语气让三人都打了个寒战，安娜忍不住问道:“他骗你啊，你就这么认了？” “那能怎么办？除了没料到他的性别，我喜欢他的每一点。”顾戎吃饱了放下碗，补充道:“我从没遇到他这样合拍的人，不是合适，是契合。” “榫卯结构的那种契合。”顾戎笑道。 “顾哥，你这段时间性格骤变…”每天不是对着床顶冷笑就是不吃不喝，陈开暗自在心底补全了后半句话道:“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发现了这事？” “我倒是想不发现，他是个主播，他账号上的一万二贵宾和几十万粉丝都知道我被他骗了的事。”又转到安娜粉丝群里才意外传到他耳里，本就是个奇迹。 根据六度分离理论，他早就应该堪破了。 这真是一波接一波的打击，微光他们光听着都要窒息了，这是怎样一种精神，要是他们被羞辱至此，是绝不会原谅他对象的，韩信□□之辱也不过如此了吧。 微光沉默良久，才缓缓问道:“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已经在考虑附近的寺庙道观了。 “没有，我也是发现我真的爱他。”顾戎真挚道:“我不想浪费时间，为了自尊心错过他，或者调转关系让他重新再来追求我。”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发觉容丹性格里是有很多回避的地方，他聪慧机敏，但遇事往往会选择回避令他感到不适的部分。 他可以让容丹克服天性来追求他，并相信容丹会这样做，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除去折辱容丹外，这对他们的关系没有分毫进益。 他从没对一个人动心，但爱上了才知道，纸上得来的东西并非虚妄，真的爱他，又怎么舍得他折腰呢？ 被嘲笑就被嘲笑吧，无论是现实中的 朋友还是容丹网上那一万二贵宾他都不在乎，躺平任嘲。 “真爱啊。”安娜感叹道。 微光起身拍拍他肩膀道:“哥们，牛逼，你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带着点我们。”他算是服了，这大哥如此豁达，摒弃一切常人所会纠结的细枝末节，只抓根本与所重视的，这样的人以后必有成就啊。
第二十一章 “牛逼。”陈开也从上铺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越过栏杆摇晃在半空中。 “都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比赛。”顾戎轰道, 他想换身衣服去洗漱了。 “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你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微光又去把剩下的肥牛卷也盛上准备再给他热一碗, 安娜起身由衷道:“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像你一样傻，恐怕人类就灭绝了。“ “噗嗤。”陈开没忍住差点笑喷。 她这话说得太绝了, 不过顾戎还是满不在意道:“那就把人类传承这个重任交给除了我以外的七十五亿人类吧。” “人生苦短, 何妨一试。”他声音很轻, 却似乎堪破了什么。 安娜忍俊不禁, 是啊，谁也别太把谁当回事, 七十五亿人口实在不差你一个人取舍，家里又没有皇位, 自己心底过得去就行啦。 他既然这样说, 众人也没有再劝他的理由，又听他捡着有意思的讲了讲相处细节纷纷倒回去睡觉, 安娜也打着哈欠离开他们房间，还随手给他们带上门。职业选手最怕睡眠不好，毕竟醒来就要坐在电竞椅上一整天，就指望着这段时间休息了。 顾戎又吃了一碗才脾胃才泛起满足感，起身洗漱。 他不愿吵醒队友, 打开手机照明, 尽量压着脚步把衣裳收回衣柜，摸到口袋发觉里面有一个圆溜溜的小硬球，顾戎心中了然, 掏出一看果然是容丹的棒棒糖。 单手拿着棒棒糖去洗漱，把棒棒糖上的纸续轻轻剥开，就着潺潺细水洗涮干净找出个小铁盒装着，仔细揣进裤口袋里。 一切就绪躺到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连陈开和微光此起彼伏，有节奏杀驴轧磨般的呼噜声都不能把他带入梦乡，顾戎曲起单臂枕在脑后，黑暗中却浮现出容丹灿然笑颜和草莓味的清甜，弄得他心潮澎湃，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无论如何，大脑都不肯安静下来…顾戎熬了一两个小时，无奈翻身坐起，打开床头黏在墙上的led夜灯，找了个绘画本子，靠在床头上曲膝顶着画本细细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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