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尘轻笑一声,答非所问道:“把酒店定位发给我。” “干嘛?不是有专车来接吗?” “来都来了,你不想顺便见见我?” 纪淮嘴唇紧抿,口嫌体正直地挂掉电话,点开阮玉尘的聊天窗口把定位发了过去。 他刚乘电梯下楼,远远看见酒店门口广场停了一辆印有logo的商务车。 车上已经坐下四五个人,纪淮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其中除了两名工作人员,剩下三个大概是阮玉尘的队友。 正当纪淮犹豫该怎样打招呼时,一个蓄胡青年拍上他的肩膀:“你是snow的朋友吧?他不止一次向我们说过你,没想到我们比他更早目睹你的真容。” 纪淮身为高贵的绘画艺术家,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否则也不会养成用拳头说话的破脾气。闻言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 眼前这人是个话痨,全然没有初次见面的自觉:“我记得你当时积分排名第三吧?好家伙,甩开第四名几十分,我们公司HR还想把你挖过来,你怎么不同意呀?” “我想以学业为重。”纪淮的回答刻板而官方,以此来暗示自己并不想交流。 另一个队友望向窗外轻声打断正欲开口的青年:“到了。” 他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巨大招牌吸引了过去,按耐不住满心雀跃,眼巴巴地说:“今年的额外奖励不知道要眼红多少主播。” 商务座在俱乐部正门前停下,纪淮抬手遮住阳光眯起眼睛端详这栋小洋房。气派是气派,只是有点老旧。 “GW”字母上刷的白漆剥落得差不多,能看出翻新过好几次,总体颜色斑驳,体表不平。玻璃门上的铁制部件也锈迹斑斑,轻轻一蹭就会刮落满地铁锈。 若非橱窗里摆满了象征昔日荣光的奖杯,充其量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复式楼房。 一楼的大厅被布置成小型派对,投影仪正在播放GW的比赛视频。白色长桌陈列着花花绿绿的甜点和香气扑鼻的小食,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接待他们的是俱乐部经理,他笑容可掬地说:“你们好,我是GW战队的职业经理冯丁,接下来由我来给大家介绍场地构成。俱乐部一楼是队员的活动地点,有健身室和棋牌室,有时用来接待外宾。” “二楼是训练室,三楼是宿舍,见面会不予开放。”冯丁推了把眼镜,目光在四人之间来回审视,最终停留在纪淮脸上,“代替队长出席的是……” “是我。”纪淮盯着冯丁身后油光发亮的烤鸭,吞了口唾沫。 冯丁嘴角的笑意更甚,他轻击手掌道:“在座各位都是从总决赛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也是GW的客人,今天就敞开了玩吧。” 走完流程后,选手和教练依次下楼与他们问好。纪淮兴致缺缺,坐在角落安静地当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你是snow的朋友?”说话人穿的是战队T恤配浅色牛仔裤,不到三十的模样,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但给纪淮的感觉不太好,有种道貌岸然的错觉。 纪淮嘴里塞满了披萨,他没有立刻回话,咀嚼几下将食物咽进肚子里又喝了口汽水才慢腾腾开口:“对,他没有空,又不想浪费名额,就让我来了。” 他点点头,向纪淮递名片:“你好,我是GW的教练程杰。请问纪先生是否有意向加入我们战队?” 不等纪淮反应,程杰又道:“不必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为了保证选手安全,核对信息是必要的。我认为你非常有天赋,如果经过专业培训,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电竞圈黑马。” “抱歉,我不感兴趣。”纪淮礼貌性接过名片,拒绝得相当干脆。“玩游戏是兴趣爱好,一旦把它当作职业就变了味,没意思。” 程杰怔忪片刻,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轻笑:“是这么个理……” 程杰转身欲走,没走几步又折回,他压低声音道:“那么可以把snow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纪淮寻思他被自己拒绝应该想退而求其次,他爽快地卖了阮玉尘,完全没有身为手下败将的自觉。 几个小时的见面会下来,其他人又是合影又是拿纪念品,开开心心地满载而归。纪淮吃得也挺满足,刚好是个难得的阴天,他打算徒步回酒店消消食。 纪淮走过红绿灯,穿越绿化带到达酒店正门的广场,迎面就与一位青年四目相对。 他穿着干净清爽,头发扫在白皙的颈间。嘴角漾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是非常标准的仰月唇,温柔如清风拂柳,月华泻地。 此时恰逢阳光穿透乌云,淡淡的光辉笼罩在两人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纪淮看到他的第一眼,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脱俗的名字。 阮玉尘。
第26章 阮玉尘大老远就注意到纪淮从马路对面过红绿灯再走向酒店,他实在太过耀眼,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纪淮深邃的眼窝镶嵌着浅咖色瞳孔,宛如一汪盈盈春水。嘴唇是好看的樱花色,谁也不曾想到这么好看的唇形会日常口吐芬芳。 阮玉尘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停滞一秒后狂跳不止。 随着纪淮愈近的脚步,阮玉尘下意识按住胸口,生怕距离太近而暴露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这张脸简直就是按照阮玉尘审美长的,满足他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把他的萌点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你就是阮玉尘吧,呸、你好,我是纪淮,不是……算了。”阮玉尘舌头打结,话也说不利索,干脆自暴自弃地闭嘴。 “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有点出入。”纪淮自然地向他伸手,虚握片刻便松开,“在网上那么游刃有余,怎么见面就怂了?” 阮玉尘本着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原则,毫不吝啬赞美:“因为你太美了,我没做好心理准备。” 纪淮明媚的表情瞬间垮掉,他横过去一记冰冷的眼刀,把阮玉尘甩在身后,走进酒店。 阮玉尘心思细腻,擅长察言观色,乍一看到纪淮的反应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踩到雷了。他立马话不多说紧随其后试图挽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纪淮仰头注视电梯上跳动的数字,不为所动:“我吃得很撑,还没消化完。” “那你晚点回去,我带你逛遍M市。” 纪淮侧身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神色狐疑:“你不是连参加见面会都没空吗?” 阮玉尘垂头摸摸鼻尖,干笑道:“你大老远过来一趟,我总得招待周到吧。” 纪淮眉头紧拧:“你是故意的?” 没等到阮玉尘的回答,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两人几乎同步跨进电梯。 狭窄封闭的空间使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愈发尴尬,尤其是纪淮自带冷场效果,按下楼层键就安安静静站在那儿。 阮玉尘暗忖,纪淮绝对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这种美几乎超越了性别限制,直击灵魂。他可以不做任何修饰,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只可惜长了张嘴。 “下午有什么安排?”阮玉尘不是个被动的人,他会绞尽脑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现在,他想与纪淮更进一步。 不满足于游戏好友,更不满足普通朋友,而是更加亲密的—— 恋人关系。 难得遇到一个人,能让他沉寂多年近乎萎缩的心脏再次产生悸动的感觉,他不会允许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睡觉。” 电梯抵达目的地,纪淮穿过昏暗的走廊,从身上摸出房卡打开房间门。开灯的刹那,拘束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回归领地的惬意。 纪淮脱鞋上床盘腿而坐,他俯身把枕头抱进怀里,下巴抵在枕头边低头玩手机,像只无辜可爱的小狗。 阮玉尘见到这一幕,仿佛被98K精准击中心脏。 太可爱了! “天气也不热,还是出去玩玩吧。”纪淮身旁的床垫凹陷下去,是阮玉尘坐了上来,他轻声细语地哄劝纪淮,“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纪淮歪头看了阮玉尘一眼,抓起枕头丢给他:“既然你真心实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阮玉尘接过枕头,然后腾出手摸了摸纪淮的刺头:“你为什么留寸头呢,头发这么软,留长多好看。” 纪淮:“……”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在他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纪淮面沉如水地拍开阮玉尘的手,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霾:“管好你自己,别管我。” 直面纪淮的暴躁要比网上有冲击力得多,毕竟文字没有语言所包含的感情。被怼之后,阮玉尘先是花几秒钟适应,随后开始思考纪淮的雷点。 从导致纪淮两次变脸的话语中提取重点,阮玉尘才明白过来,他是不愿意被人评价好看。 虽然不能理解他的怪癖,但阮玉尘想到古往今来的艺术家或多或少都带点性格古怪,严重点的还有精神方面的缺陷。他对纪淮就格外包容,认为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M市与N市距离较近,口味也相差无几,都好甜辣口。不管人们讨厌的东西有多千奇百怪,终归不会讨厌吃,于是下午阮玉尘带纪淮去逛了M市著名的美食街。 美食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烟火味十足。来往的行人中,有穿汉服和Lolita的小姑娘,也有穿裙子戴假发的男性。无论老少都不会投去异样的目光,仿佛这样的打扮再寻常不过。 更有甚者,满脸期待跑过去礼貌地询问他们是否可以合影。 这是一座包容性极强的城市,看到眼前风格迥异的画面,纪淮忽而想到了彩虹。 纪淮正盯着与行人合影的女装大佬发呆,阮玉尘蓦然向他凑近,覆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觉得你女装绝对比他更受欢迎。” 纪淮翻了个白眼,转身捏住阮玉尘的两腮把他推开,语气阴沉:“我觉得你也不赖。” 或许是感受到人们的善意,纪淮这回没有前两次那么不爽,但他还是想给阮玉尘一点教训。 阮玉尘被捏成了金鱼嘴,口齿不清地抗议:“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放开我。” 纪淮轻嗤着放开阮玉尘,望着他两边脸颊毅然出现明显的红印,忍不住笑出声来。 发自内心的笑宛若初春的暖阳,融化眼底的冰封,只剩万千柔情。 阮玉尘都看傻了,他别开视线掩饰窘迫,抬眼就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复古小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串糖葫芦。” 阮玉尘买好后小跑着回来,只不过他手里拿的不是冰糖葫芦,而是冰糖草莓。 “草莓比山楂好吃,尝尝?”阮玉尘将草莓送到纪淮面前,晶莹剔透的糖浆包裹硕大通红的草莓,看起来就很甜。 纪淮伸长脖子正欲咬一口,阮玉尘突然收了回去,他隐约觉得好像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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