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立刻发来一个惨兮兮的表情,张季安想象罗越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大,你还不睡?”小胖突然喊了一句。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 “老大你这是真的在谈对象吧,我一直在这儿你都没发现,瞧你刚才笑得那样儿,傻逼兮兮的。” 小胖转过身调侃地看着张季安:“什么时候把嫂子带给我们看看?” “怎么说话呢,啊?睡你的去,别来烦我。”张季安恼羞成怒,行使大佬特权,把小胖轰走了。 再回到聊天界面上,罗越正跟他聊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他用了各种代称,并且模糊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张季安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结合同事间的八卦,很快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罗越受到处罚,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处罚居然这么不合理,这让他有点心疼罗越。 只是为了完成节目,也太拼了。不过他认识的罗越一直是个很努力的人,就算只是在打游戏,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这份品质。 最开始的时候,罗越的技术实在是菜,手速更是慢,他自己又没有太多时间玩游戏,张季安便建议他去练手速。 练手速这个过程枯燥无味,对于普通玩家来说也没什么必要,但是罗越去做了,而且做得很认真。 他是答应了便会全力以赴的人,不管这件事情是否有意义。 这种性格或许有人会觉得很蠢,张季安倒是挺欣赏的,他喜欢这种努力的人,笨一点也没关系。 这一次罗越大概也没有去思考这个惩罚的合理性吧,只是因为接受了任务,便要去完成,完成不了,便要接受处罚。 “小牙牙,不要太勉强自己。”张季安很想拍拍罗越的脑袋,抱一抱他,不过现在,他也只能言语上多安慰他一下。 “拳套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你不用太努力,相信老公。”
第九章 旧事 哄着罗越去睡觉,张季安自己却失去了睡意,和罗越的对话触动了张季安尘封已久的记忆,让他感觉烦躁不安。 一些他试图遗忘的过去,不断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纠缠着他。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但是很多时候,他不后悔,不意味着他就是对的。 他为这个选择付出了七年的牢狱生涯和无限光明的未来,但是仅仅这样,就足够了吗? 这一晚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充斥着女人的尖叫,鲜血溅到老旧的墙面上,像是一幅诡异的图画。 他回到那个阴暗的房间,焦虑的四处走动,像一头困兽,抬头,只有铁栅栏,看不见天空。梦里,父亲严厉的目光无处不在。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还不到五点,但是张季安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在床上躺着,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他果断起床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小橘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小爪子挠着纸箱,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不甘自己被遗忘,张季安抄起小橘猫塞到卫衣口袋里,带它出了门。 这个点儿,外面的温度还是很低的,张季安慢慢地走着,他感觉自己的血糖有点低,不是很适合跑步。 小橘猫一直在叫,声音细细软软的,张季安一边走,一边用一根手指逗它。 手指被猫咪抱住往嘴里送,不过它力气小,咬在长满厚茧的手指上,一点不痛,只有酥酥痒痒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训练基地并不安静。食堂已经开始忙活了,面粉蒸熟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 基地也有像他这样的闲人这个时间点起来小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张季安回头看了一眼,停住脚步侧过身等他。 “年轻人,这么大清早的就没劲啊。” “早,老班长。”被张季安称为老班长的人正是昨天被张季安拉去救场的人,此刻他一身运动服,他看起来已经跑了很久,额头上冒着热汗。 “怎么不跑?” “昨晚没睡好,头有点晕,我还是先走一会儿吧。”张季安笑着解释了一句。 “哟,没生病吧。” “就是单纯没睡好。” “听说你爸最近也老是睡不好。” “季叔……”张季安有些无奈,每次和他谈话,不过三句就会扯到这方面,引起他的愧疚感,然后是套路一般的,劝他回家去。 这种对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人还是他的长辈,不想理他都不行。 “哪来的猫叫?”季叔突然道。 “我捡的猫。”张季安把口袋拉下来一点,让老人看清楚他捡的猫,小橘猫配合地把小脑袋探出口袋,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类。 “挺小的,你要养啊。” 张季安乐呵呵地摸着小猫的脑袋:“养着吧。” “你这养猫也不适合搬来搬去啊。” 张季安笑出了声:“季叔,您的意思我懂。这真不是我不想回去,季叔你看我这几年混的,一小包工头,今天替人修个厕所,明天给人搭个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要不是你帮忙,这夏天我们都没活做。我拿什么去见我爸。” 张季安说话的时候仍旧挂着笑,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满是自我厌恶。 “我当年也跟你一样,觉得没混出点人样就不回家,自己当了父母才知道,父母真的没希望这么大,子女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张季安摇摇头,无奈地道:“这可能适用一般家庭,但是对我爸绝对没用,这季叔您还不清楚吗,一个会让家庭蒙羞的孩子,对我爸来说,还不如没有。” 季叔沉默了一会儿:“小张,你恨你爸吗?” “不恨,真不恨。”张季安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我爸那性格我比谁都清楚,他这人护短得狠,我要是有哪一点占理的,他就不会坐视不管。我应该为当年那件事情赎罪。” “你后悔过吗?” “没有,当年那件事情,我没有一丝后悔。” 季叔满意地点点头:“这事儿对还是错也说不清楚,你不后悔就好。” 张季安的表情却没有一丝轻松:“但是我仍旧有罪,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应该向他赎罪。一条人命,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法律已经判定你赎完了罪过。你毁了一个家庭,但是也救了千万个无辜的家庭。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年轻人,要往前看。” “我知道的季叔。” 张季安这样回答着,但是若果真如此,真的放得下,他又怎么会自我流放多年,有家不敢回呢。 两人停止了交谈,沉默地行走在清晨的薄雾之中。远方传来哨声,季叔笑道:“哟,这群瓜娃子要开始军训了。” “说起来,您怎么会同意搞这个真人秀,看起来就一堆麻烦。” 搞一堆明星来军训,还整这么多摄像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转换了话题,张季安身上也褪去了方才的压抑感。 “宣传,这个时代做什么都要懂得营销,只一味靠强制是不行的,要主动出击,展现我操军风采,吸引年轻人参加。” 季叔打趣道:“我看你对这事这么上心,怎么,要我给你安排个班,让你也当教官过过瘾。” “季叔……” “怎么,你也想当明星?那可有点难,你看你长得这熊样,还这么黑,要像那个娃娃那样白白嫩嫩的,多讨人喜欢。” “我认识昨天被罚跑的那个小朋友。”张季安趁机道:“网游里认识的,挺好玩的一小孩。” “你还玩网游。”季叔露出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 “空的时候玩玩。他昨天是怎么被惩罚的,跑了步不算,还被拉去洗碗了。” 一听张季安的试探,季叔就不接话了,两人憋了近五分钟的时间,张季安终于开口:“一个人要洗近两千份餐具什么的,也太过火了吧。” “这可不是我让他做的,他们节目组整出来的玩意儿,你要人情自己讨去。” 张季安:“……” 真烦,陪你这老头聊了大半天,居然一点好处都没有。 —— 前一个晚上,大家聚一起主动帮助罗越完成惩罚任务,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军训第二天,宿舍里的气氛明显好了不少。四个大男生挤在小小卫生间里,兵荒马乱的,还有空聊个天。 “你今天不戴项链了?”罗越问徐震。 徐震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从镜子里冷冷看着罗越:“我还会戴的。” 罗越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有些失望。 “今天天气热,要小心中暑。”武敬没有和他们一起挤卫生间,悠闲地坐在一边配着曲奇饼干喝玫瑰茶了,肥大的军训服硬是被他穿出旧时代老派军?阀的气质来。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折腾的,昨晚睡这么晚,今天一点黑眼圈都没有,整个人依旧容光焕发,衬托得他们几个都灰头土脸的,欧阳诚的年轻无敌都被衬成了屌丝男青年。 “这个教官好烦人啊。”欧阳诚一边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一边大声抱怨。 他的头发也被拉去修理了一下,剃成最简单的小平头,美貌度由光芒四射的校草降为普通帅哥。 不过他抱怨的不是这个,而是昨天的军训,到后来几乎所有的教官都在放水,让学生们能够稍微休息一下,唯独他们的教官硬是拉着他们一遍一遍的在大太阳底下踢正步。 “他没做错什么。”听到话的楚天豪回了一句。 “我也没说他做错什么,就是他那个态度,拿着鸡毛当令箭,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弄得大家都不舒服。” “我们的摄像头一直在拍,也给他很大压力吧。”罗越插了一句,走到武敬面前。 “你有没有带芦荟胶什么的,我脖子这里好像被晒伤了。” “是么,让我看看。”武敬起身,拨开罗越的头发,果然罗越脖子被晒得通红,脖子后面正中这一块儿还起了一个水泡。 “这看起来挺严重的,你没涂防晒吗?”武敬一边查看一边道:“我这倒是有芦荟胶,但你这得用药吧?等下去找剧组要一管?” 两人说着话,楚天豪走过来,在台面上放了一支药膏。 “你这个要刺破的,刺破以后涂在上面。” “呃?谢谢。”罗越感激地拿过膏药让武敬帮他处理。 “这什么药。”武敬拿过来还先研究了一会儿:“还是专业治疗晒伤的,你准备的挺充分的。” “恩。”楚天豪看起来没有交谈的欲望,把膏药给了罗越就走了。 “这小子。”武敬感叹了一句,也听不出他什么意思。 这一天的天气非常热,站着不动也能出一身大汗。罗越站了一会儿军姿就觉得受不了了,他全身都黏糊糊的,汗水从额头上掉进眼睛里,辣得他直眨眼。陈教官还在训话,沙哑的嗓音吼得人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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