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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等，这一等，就是三年。 他回国之后就和程老爷子摊了牌，创建了自己的职业战队，一直没有更改自己的游戏名字，也没有用别的账号，如果安淮现在还在打DF，或者关注过DFL的比赛，就不可能认不出他—— 除非安淮已经忘了他。 三年的时间太长了，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也足以让一个人完全遗忘另一个人，磨平所有过去的痕迹，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而现在，安淮不但可能已经忘了他，还有了一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还是他的亲弟弟沈文越。 程朔心梗得泛酸，像有蚂蚁啃噬他的心脏，他手撑着门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今天晚上的情绪起伏是这几年来的总和，今晚见到安淮的第一眼，哪怕是在职业赛场上面遇到大逆风，最后绝地翻盘的时候，他的心跳都没有那一刻快。 程朔又点开安淮的朋友圈看了一眼，发现安淮的朋友圈也很空，没有什么内容。 但和程朔不一样的是，程朔本来就不爱分享自己的日常，所以不发朋友圈，觉得没有什么发朋友圈的必要，而安淮则把自己的日常都分享给了沈文越，他又没有什么朋友，自然也就没有再分享一遍朋友圈的必要。 即便安淮分享的那个人很少回复他。 程朔关掉了吹风机。 教练宋哥开始在微信群里面挨个艾特他们房间没关灯的人，勒令他们早点睡觉，明天要早点起来复盘今天打的比赛。 程朔看了一眼群消息，随手回复了一个“1”，关了房间的灯，免得宋哥继续唠叨。 黑暗最容易滋生纷乱的思绪。 他和沈文越的兄弟身份在联盟里没有人知道，因为两人都不会主动向外提起，互相当对方不存在，但沈文越的身份在豪门圈内却不是什么秘密。 沈文越是程家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会审时度势的女人，但吃多了程父给他们母子画的饼，就算能拿到的钱再多，也总有忍不了的一天。 于是她在沈文越成年那一天，带着沈文越进了程家大门，大闹着要求程家承认沈文越的身份。 程父一直伪装的深情丈夫的形象被当场撕下来了一层皮，将事实血淋淋地展现到了大家眼前，程老爷子差点当场被气晕过去，而程朔的母亲在震惊之后，十分冷静地提出了离婚。 程父和程老爷子当然都不同意，但程母并不是能够任由他们拿捏的人，直接扬言要带着程朔离开程家，出国生活。 几方人争执不下，无人在意的沈文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沈母身后，悄悄走到了冷眼看戏的程朔旁边。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他一把把程朔推下了楼梯。 他这一推，直接将程母和程朔推出了国，也同样推断了自己进入程家的路。 程母和程朔出国之前，程母已经和程父离了婚，但即便程父已经和沈文越的母亲再婚，沈文越也摆脱了私生子的身份，直到现在，程老爷子也依然不肯承认沈文越的身份，不允许他改姓，除了钱，不允许他沾染任何和程家有关的东西。 程老爷子在所有人的面前放过话，就算程朔不回家，但他所有的东西都会留给程朔，只要程朔不打电竞，退役回来，程朔就能立马接手程家的一切。 沈文越的母亲当然不甘心，她一直想方设法地让沈文越在程老爷子面前表现，获得程老爷子的认可。 程朔很了解自己的爷爷。 程家老爷子是一个非常封／建的老人，反对同／性／恋，要求程家的子孙必须为他传宗接代，但是又很“嫡庶分明”。 沈文越要想得到程老爷子的承认，就一定不能暴露自己是同／性／恋。 程朔想，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文越才没有承认安淮是他的男朋友，只说是普通朋友。 ……不行，越想越气。 程朔皱眉，随手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从床上翻身起来，拿出手机，点开了企鹅一直置顶的特别关心。 那是安淮的企鹅号，头像是灰的，也有三年都没有上线了。 程朔熟练地点开安淮的企鹅空间，没有说说，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他直接点开了相册，这一套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照片上是安淮和一个女人的合照，程朔猜测对方应该是安淮的母亲，他们的眉眼间有几分相似，都是圆圆的杏眼，看向镜头的时候，安淮笑的很开心，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看上去很好捏。 程朔想，自己总会捏到的。
第8章 ——————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 暹罗猫麦麦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晨跑项目，一路哒哒哒地从院子里回到了基地大门，走位灵活地扭掉了寇星宇想要摸它的手，喵喵叫着穿过了林白的脚边，最终在程朔的面前停下，乖巧地蹲坐着，仰起头来长长地，嗲嗲地叫了一声。 于是麦麦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修长手指的抚摸，力道舒适，很让猫猫开心。 寇星宇见状十分受伤地大叫：“不公平，这不公平，为什么麦麦让队长摸，不让我摸！我的撸猫手法哪里不如队长了？” 寇星宇是IHF战队的医疗师，是战队里面的废话制造机，夏季赛失利的那几天难得消停了一会儿，打完比赛之后他只忧郁了一个晚上，今天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活力。 程朔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摸着麦麦的下巴，一边回复寇星宇说：“那是因为你总想摸麦麦的肚子。” 程朔：“这和突然把手插进别人的裤子里有什么区别？麦麦没咬你都算它脾气好。” 寇星宇：…… 沉默寡言的林白用食指推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镜框，拿起一片面包，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是战队里的爆破手，和寇星宇几乎是两个极端。寇星宇聒噪，而林白很少开口说话，就连在聊天软件上也是。 他的手腕上常年有着一串佛珠，除了打比赛的时候，其他人就没见他摘下来过。 寇星宇怪叫一声，一边说着“我就不信了”，一边朝着麦麦走了过去，蹲下来讨好地伸出自己的手，试探地朝着麦麦的猫猫头摸了过去，被麦麦狠狠拍了一巴掌之后老实了，耷拉着眉眼回到了餐桌边，开始吃自己的早饭。 程朔洗完手后回到餐桌，基地里其他人也已经来了，教练一边喝着粥，一边晃动着手上的平板，不时点点屏幕，和旁边的寇星宇说话，指出他的问题。 寇星宇吃的如坐针毡，他不停移动视线，希望能有一位心软的神带他离开这里，为此他甚至可以不吃早饭。 但最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队长并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程朔在看他和安淮的聊天界面，思考着要怎么自然而然地开个好头。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这一点在昨天晚上也已经得到了证实。 在知道沈文越和安淮可能是恋人的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把安淮抢过来。 不是明目张胆地直接抢，而是潜移默化地，一点一点地进入安淮的生活，让安淮慢慢习惯自己的存在，逐渐信任自己，依赖自己，最后再也离不开自己。 沈文越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怎么了？程朔冷笑。 在感情里难道不是各凭本事吗？爱本来就是卑劣的，它要求一个人完全占有另一个，把对方变成自己的私有物，体面和原则有什么用，那只是败者给自己找的借口。 道德只是束缚而已，而且道德又不是不能抛开，再说沈文越并没有承认安淮是他的男朋友，只说是普通朋友，那自己抢走别人的“普通朋友”，又有什么道德上的过错呢？ 而且非要说的话，沈文越才是后来的那一个，他才是最先认识安淮的人。 凡事都得讲究先来后到，不是吗？ 桌子对面的寇星宇莫名觉得他哥身上正在往外冒冷气，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他哆嗦了一下，三两口吃完了早饭，一溜烟地跑进了训练室，逃离了餐桌这个是非之地。 早上的比赛复盘进行了两个小时。复盘完之后，寇星宇和林白都有一些恹恹的，教练逐一指点出他们的问题，最后总结：“寇星宇去练压枪，林白的身法不行，这样，你们俩开个自定义房间，寇星宇来狙林白，林白来躲，今天就练这个。” 教练：“程朔……你和我过来一下。” 程朔原本支着脑袋的手放下，起身和教练来到了房间的阳台上。 “你家里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爷爷又开始反对你打比赛了吗？”教练斟酌着开口，“我看你刚才复盘的时候一直在看手机，问题大吗？能不能解决？” 程朔揉了揉头发：“没有的事。年前我才和老爷子又吵过一架，他知道，至少在三年之内我都是不会退役的，他不会来找麻烦的，放心吧。” 教练点点头，想说些什么，训练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打开，门板砸在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引得阳台的两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坐在电脑后的寇星宇和林白也抬起了脑袋。 经纪人宋哥气得满脸通红，即便是18度的空调也不能降低他心中的怒火，生动地向众人表现了什么叫做怒发冲冠。 他捏着门把手，深吸两口气，控制住骂脏话的冲动，对着训练室里的另外四人说：“我们看上的短／枪又被别的俱乐部买走了。” 又。 这个字被宋哥说出了一股挫骨扬灰的味道，他的内心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悲凉。 现在好的短／枪真的不多了，难得能有一个能上台面的，能打比赛的人还被抢走了，他们IHF战队的季后赛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和网友说的一样，就此落幕吗？ 程朔之前就已经从河马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先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宋哥，一是因为沈文越还没签正式合约，河马冒着泄露队内消息而违约的风险告诉他这件事，他不能背刺河马，二是事情已成定局，宋哥早晚都会知道，没必要让宋哥多生一晚上的气。 寇星宇愣了两秒之后瞬间爆炸，他站起来，叉着腰开始持续输出：“我！操！这是哪个狗俱乐部不这么不要脸？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俱乐部地址又在哪里？我要去弄他们！我要拔他们的网线！” 林白和教练也很生气，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上一次被抢人的事情。 寇星宇又嘟嘟囔囔地接着骂了几句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瞪圆了眼睛看向宋哥：“不对，宋哥，我们什么时候又去找短／枪了？你看上的短／枪是谁啊，我认识吗？” 宋哥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抽了把椅子，坐下来回复寇星宇说：“叫沈文越，是一个专门打短／枪的游戏主播，签走他的俱乐部是C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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