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林澜震惊了。 他记得自己是个孤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原主身上也有孤儿院的部分记忆,说明他也在孤儿院呆过。 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一个没有身份的孤儿以贵族子弟的身份进入贵族学校? 林澜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领养。 他第一反应就是:“队长,我想回孤儿院看看。” 肖盛景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想了想,说:“你来回都快两天的时间,会耽误比赛,等常规赛结束吧,我陪你去。” 林澜点点头,反正也没有几天了。 只要找到领养他的人家,就能知道原主的生活轨迹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林澜回到房间,又收到谢子路发来的消息,他这几天回国了,想跟他见一面。 自从知道谢子路有精神病后,林澜就不敢跟他见面,他还是用之前的借口搪塞他:我要训练,没时间。 谢子路依旧没多说什么,只回:好。 林澜把手机扔到一边,洗了个澡。 水声在耳边哗哗作响,林澜想了很多事情,想到最后脑子都不够用了,他决定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他从浴室出来,收到谢子路发来的视频邀请。 林澜下意识点了拒绝,那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过了两分钟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林澜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接受。 视频里看不到谢子路的脸,只看到下颚往下的部分。 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夜色,他靠着栏杆,听得出来风很大,衣服头发都在风中被吹乱了。 “林澜,”他忽然喊他的名字,好像喝了酒,声音有点潮湿,“你今天的比赛我又没赶上,但我在车上看了直播,打得很好,跟以前一样好,你好像都没怎么变过,为什么?” 林澜不知道他打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打了也不看镜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感觉我那两次遇见的人,和你现在一模一样……”谢子路换了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脸,他盯着镜头,脸上有喝醉后的红斑,刘海已经被他胡乱揉成一团,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过敏一样的红斑,还有抓挠后留下的红印子,“一样的操作,一样的脾气,一样的说话口吻,就好像这五年过去你一点都没变……” 林澜皱了下眉,谢子路居然喝酒会过敏。 他怎么还敢喝成这样? 谢子路不需要他的回答,看着镜头自顾自地说着:“你怎么会一点都没变?他平时都不把你放出来的吗?你就这样一直被他关着,呆着黑暗里,看着他像个废物、废物一样,窝窝囊囊地活着,你该有、该有多难受……” 林澜知道他把自己当副人格了,他没有插嘴,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这种废物,就不应该存在,他才是该待在黑暗中的人,”谢子路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恨意,而后又发出畅快的大笑声,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天台上用尽全力地喊了一嗓子,整个人都舒展开了,“林澜,废物就该待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我说得对不对?” 林澜又不是精神病,他没办法跟谢子路共情。 他甚至搞不懂谢子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他为什么对原主的人格这么感兴趣? 谢子路看向镜头,固执地要一个答案:“林澜,我说的对不对。” 林澜想了想,还是决定点头。 谢子路又“咯咯”笑了起来,他太瘦了,骨骼分明得吓人,那些过敏抓挠后留下的印子看着都疼。 “林澜,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说完有些喘气,然后从栏杆的这边翻到另一边,镜头晃到深不见底的街道,足足有三十层高,把有恐高症的林澜吓得够呛。 谢子路这个疯子! 他刚才居然一直站在栏杆外面! 谢子路从危险区域翻进来,拿起手机,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忽然又笑了,说了一句让林澜非常毛骨悚然的话:“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们的出现都是为了消灭那个不够完整的自己,改变这糟糕透顶的人生……” 林澜从头皮麻到了脚后跟。 艹了,原来谢子路的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把自己当病友了,而是他把林澜当成跟他一样从懦弱主人格中衍生出来的副人格,所以他才会那么希望副人格干掉主人格。 林澜已经后悔接这个视频了,他感觉自己知道了谢子路的秘密,以后肯定会免不了麻烦。 但是现在挂掉也不太可能,他硬着头皮问他:“你怎么消灭他的?” “消灭?呵呵呵……”谢子路又笑了起来,他喝了一口手中的酒,眼神冰冷而发狠:“他们这样的懦弱者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去消灭,他们自己就会受不了,主动离开,这不是很符合达尔文进化论吗?适者生存,劣者淘汰。” 谢子路看向镜头,醉醺醺的眼睛里有很真的东西,“林澜,我们都是被选择留下的,我们是胜者,生来就是要掌控一切的,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打倒。” 他声音被酒精浸染后有些微哑,在黑暗中迷人而又危险:“林澜,我很期待看到你夺冠的样子,不要让我失望……” 林澜一阵毛骨悚然后又冷静了下来,在谢子路的眼里自己和他是盟友,只要自己不露馅,就算知道他的秘密也不会有危险。 心跳开始变快,林澜冷静问他:“我的主人格是你帮忙消灭的?” “呵呵呵……我承认我推了一把,但是林澜,我说过他吃药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谢子路说完侧头喝了一口酒,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纹身,特别小,像是蜻蜓还是蝴蝶什么的有翅膀的小昆虫。 林澜还没看清,纹身又被衣领遮挡。 “今天跟你聊得很开心,”谢子路半蹲在站台上,埋头看着手里的酒瓶,在这一刻倒是显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脆弱,“每次我觉得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你,就一点都不孤单了……林澜,你对我很重要,一定要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他说完抬头,看着镜头又笑了一下。 脸上过敏留下的红疹越来越严重,他的呼吸很急促,起身间酒瓶被他打碎了,整个人忽然就栽向碎片玻璃…… 林澜隔着屏幕都感觉到疼,他挂掉视频电话,帮谢子路打了个120。 谢子路被送到医院,第二天清晨6点,他还给睡懒觉的林澜开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的谢子路头上、脚上、手上全部都包了白布,唯一仅剩的手正在拿手机。 虽然看起来挺惨的,但他好像心情还不错,像个孩子一样笑嘻嘻地给他看医院发的早饭:“这家医院的饭太难吃了,不推荐。” 林澜困得眼睛都是肿的,无语地看着谢子路,“大清早打电话,就跟我说这些?” “我一晚上没睡。” “你自己作的。” “我都进医院了,你还睡得这么香。” “关我屁事。”林澜直接挂电话,神经病啊,早上六点给他打电话。 谢子路又笑了起来,“起床气这么大。” 他啃了一口手里的馒头,细嚼慢咽,吃完一口又一口,其实也不算很难吃。 他心情很好地看向窗外的树木,起得早还能听到鸟叫声,真好啊。 “谢少,”保镖急匆匆来到他耳边,低声说:“姜熙不在纽约,她好像回国了。” 谢子路的神情忽然又冷了下来,他起身看向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机械声在房间里冰冷地重复着。 林澜挂断电话又睡了很久,一直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 他一看时间,发现自己迟到了,赶紧以火箭的速度爬起来洗漱,来到训练室才知道张教练今天不在,大家都在自行训练。 林澜长松口气,“我说怎么没人叫我,原来是张教练病了。” 陆时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肯定是昨天喝高了,不好意思说,就借口生病请假。” 这确实很像张教练和牧哥能干出来的事,林澜已经习惯了,他拿起设备,准备开机,然后发现自己的桌子有点不一样。 陆时的训练位置就在林澜背后,他一个滑行来到林澜身边,朝着他挑眉,“是不是感觉自己的桌子变整洁了?” 林澜狐疑地看向他:“你收拾的?” “不是,”陆时用眼神暗示他,发现他没看懂又小声道:“是队长,你还把你桌上的咖啡给换了,换了这个助眠的花茶。” 林澜就说怎么感觉自己的桌子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是咖啡和杯子都被换了,还给他买了一盒安神补脑液。 他来到会议室,找到肖盛景,“队长你别闹了,训练时期不喝咖啡喝什么?你赶紧把咖啡给我换回来。” 肖盛景正在整理资料,他抬头看了林澜一眼,又垂下视线,淡定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训练,是养好精神,黑咖啡喝多了会伤睡眠,你自己看看你的黑眼圈,有多久没睡过好觉了,你睡眠不好,睡得再久也没用。” 林澜不是没有睡过好觉,而是怕自己进入深度睡眠会回到另一个世界,影响比赛。 徐生畏送给他的香没敢点,助眠的药物也不敢喝,晚上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还会惊醒,再加上林澜有时候还会想一些比较伤脑子的事,所以睡眠质量才会差了点。 但是睡得不好,总比穿行到另一个世界好多了,如果关键的时候自己叫不醒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队长,你还给我吧,我自己有分寸。” 肖盛景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忽然开口问:“林澜,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林澜睫毛微微抖了一下,他看起来像个没事人,“没有啊。” 肖盛景没有再怀疑,他伸手揉了揉林澜的头发,掌心很温柔,“没有就好,别让我担心。咖啡这段时间你不能再喝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林澜稀里糊涂地点头,走出会议室才反应过来,肖盛景到底是施了什么魔法,怎么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听话? 他回到座位上,陆时问他:“咖啡要回来了吗?” 林澜茫然摇头。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就那么,说了一大堆,然后就把我给糊弄过去了。” 陆时“哦”了一声,“林澜,你完了!” 林澜:? “你被咱们队长吃得死死的,咋回事啊兄弟,你怎么落下风了?”陆时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熊熊八卦之心,他用力拍他肩膀,让他看自己:“你不能被追到了就对他心慈手软,拿捏,懂不懂?什么叫拿捏,哥给你上一课啊,谈过恋爱没有?你要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去拿捏他,这样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林澜听完陆时的话,感觉自己的耳朵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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