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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对，不是他，他……死了的。 死在泥石流中，死在三年前那场国际赛之后。 许恒脑子难得一片空白，连蒋涛来找他道歉他都没顾及到，苦笑着回到休息室中。 四五年前的AOK啊，那时候AOK如日中天，选手都是顶尖的，一张张年轻的脸从他脑海中掠过，最后是那艳丽张扬，骨子里都透着桀骜的少年，他惊艳了一个电竞时代，最后却黯然落幕。 他许恒也曾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为AOK效劳，只是选择这个东西，一旦选错了，就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连拯救都来不及。 顾向禹没等到奚白，握着栏杆的手，骨节泛着白，气压低到他们组的队员大气都不敢喘。 他遥遥地与楚之本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神的霎那他就明白了，那个是奚白，不是别人，也不是学了他招式的新人。 陆桡他们都知道，只有他和杜夏不知道。 也是，奚式三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打出来，天才如奚白，也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能毫无差错地打出这一狙。 奚白……他没死。 顾向禹重新回到位置上，片刻后，他突然笑出了声，这把他的队员吓得不轻，顾老大竟然笑了！？杜夏比赛输了，他竟然这么高兴？！ 完了，老大坏掉了。 SENSE战队那边，余喜雨看着那狙眼睛都泛着光，“我也想和他比一局。” 楚之本笑笑，很快又收起了笑容，怕是没机会了。 奚白比赛后没有再回位置，背着包从专门通道出了会场。 小小的通道里头灯光昏暗，视线受阻，走到尽头时又“哗”地亮了起来，灯光铺满了整个角落。 有一个人懒洋洋地倚在墙上，双手抱胸，正抬眸望向他。 除了陆桡还能是谁。 奚白：“你怎么也出来了？” 陆桡：“有点闷，出来透透气。你呢？” “咳，有点闷，出来透透气。”奚白笑道。 两人心照不宣。 “走吧。”陆桡接过他的外设包，“去给你的手降降温。” 奚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有些雀跃又有些担心，他问道：“我今天是不是太莽撞了？明知道有可能被认出来，还是用了那狙，会不会给AOK带来麻烦？” 闻言，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奚白没发现，一不小心撞到他的背上，面具歪了，他忙用手扶正。 陆桡转身，说道：“所以……你认为奚白见不得人吗？” 奚白愣了一下，以前可能不是，但现在还真有那么点味道，一旦被爆出他是奚白，他不敢保证AOK会不会被网爆，特别是老赵他们，决定他上场的人都有可能会接受到一系列的□□。 明白他想法，陆桡眼中漫上薄怒，“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来当职业选手吗？” 奚白：“……”不就是被他缠得不行了才缴械投降的吗？ 陆桡眼神认真，懒散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真诚，“因为你。” 奚白眨眨眼，对啊。 陆桡难得气恼，气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平摊开来说：“我是因为奚白才当职业选手的，我看了他的比赛，我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追逐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而你现在告诉奚白见不得人，你想推翻了我的全部？” 奚白瞳孔缩了缩，有些……不敢相信。 两人静默着，没人说话。 过了许久，陆桡才又开口。 他声音变轻了，轻得像是在道歉：“三年前我本来打算在那场比赛之后就转会，但……” 但还没等他转会，奚白就发生了意外。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没那么多的小心思，如果不是自己避着他，如果他去了AOK，奚白是不是现在还活跃在职业舞台上。 是不是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对不起。”陆桡轻声道。 奚白眼眶微红，退后了一步，语气中不免染上了怒意，“所以，你来AOK就是因为我？因为我选择了那么烂的AOK？” 陆桡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语气淡淡，“你说AOK是你的家。” 所以才替他守着是吗？ 奚白抬眸望向他，“陆桡，值得吗？假如，假如AOK你扶不起来，你就毁了。” 奚白手微微颤抖着，那就是一句酒后戏言，爷爷的离世让他再没有亲人，他想要一个寄托，于是他就把这份寄托放在了AOK身上，陆桡竟然因为这么一句话…… 陆桡抿抿唇，“我相信你会回来。” 所以他守着，怕他回来连家都没了。 奚白深吸了口气，三年前他确实死了，等一个死人回来…… 看着奚白越来越红的眼眶，陆桡轻叹口气，“奚白，别妄自菲薄，你远比你自己想象中的美好得多。” 奚白把面具脱下来，拿在手上，勾着的眼尾晕上了一抹红，灰色的瞳孔红通通的。 面对他陆桡呼吸微窒，无力地把头抵在他肩膀的位置，“每次对上你我都束手无策。” 奚白：“陆桡……” 他还没说出口，就被陆桡抢了先，他手指轻触了下他通红的眼，问道：“感动了？” 陆桡微微勾了唇，会场内不知谁又赢了一场比赛，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头顶的灯是脚步声控的，好久没有响起脚步声便又暗了下去，漆黑一片。 黑暗中，陆桡的声音格外性感，又掺着些懒淡和自嘲，“没什么好感动的，我知道你心软，所以我把我做过的事情全部铺在你眼前，故意让你发现手机，故意告诉你这些。” 他说着顿了顿，黑暗中，奚白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透过来的热度。 眼睛看不见后，别的感观被无限放大，奚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动作带起的气流，他的呼吸声、心跳声，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突然唇上碰到一个异物，陆桡手指不知何时碰上了他的唇，轻轻拂过，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么做都只是想让你心软，想让你感动，想让你同情同情我。” “奚白，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 奚白想要说话，但被陆桡阻止了。 黑暗给了他勇气，他怕自己再不说，就永远说不出口了。 “七年前，你拉着氢气球出现在我楼下，递给我第一个红包的时候，我就开始了不切实际的肖想。”陆桡嘴角的弧度更盛了，这一刻他仿佛暗夜中的妖精，摄人心魂，夺人心魄，“我一直喜欢着你，很久很久了。” “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我也这么觉得。” 他自问自答着，远处的欢呼声慢慢停歇，悠扬的音乐响起，奚白心跳如雷，耳中回荡着那句话，有什么东西敲在他耳膜上一般，一下两下三下…… 让他无法安静下来，无法思考，什么都没法做，只剩一片空白。 陆桡说，喜欢。 恶心？ 怎么可能？ 奚白脚步轻挪了一下，头顶的灯立刻亮了起来，两人都不适地眯了眯眼，他望着陆桡，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眼神。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是笑着的。 陆桡见眼前那人唇角高高扬起，眸中闪烁着些许泪光，他笑着对自己说：“陆桡，我可以吻你吗？”
第七十章 “算了, 我还是自己来吧。” 奚白说着抬头吻了上去，也不管陆桡现在是什么表情。 唇触上一片温热，两人都震了下, 他缓缓闭上眼，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着。 陆桡比他高上一下，所以这个姿势其实有点累人, 他手勾着陆桡的脖子将他拉低了些。 只是吻得不得章法, 他唇覆在他唇上, 换着位置，有时甚至吸了一下, 总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奚白猛地睁开眼，陆桡一双眼紧紧盯着他, 眼中再无半点压抑，他脸“唰”地红了。 陆桡贴着他唇, 说道：“奚白, 别招惹我。” 他想反驳，这怎么算是招惹呢？这是两情相悦。 不过不等他说话, 陆桡的眼神就变了，仿佛下一刻将要把他拆了吃掉一般，隐隐透着红。 奚白吓了一跳, 却并不害怕。 陆桡薄唇轻启, 皓白的齿咬上他的唇, 不轻不重，他声音微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招惹了我, 就逃不掉了。” 奚白回望回去，轻声道：“我不逃。”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对方呼吸重了不少，陆桡又笑了一声，手覆上他的眼，“别看。” 再看，他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手掌把本就不富裕的光全数挡去，黑暗中，奚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对面那人身上，他能感受到陆桡黑发落在他脸上，带了几丝痒意。 陆桡也有些笨拙，却又比他好上不少，起码他跟随着本能做得都比他好了不少。 小小的角落，所有的喧嚣渐渐远离，奚白攀着他的肩，只余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场中又起了一阵欢呼声，声音很大，传入他们耳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奚白扶着陆桡的肩，小口小口喘着气，上勾着的眼尾变得更红了，连带着耳朵都是红的。 陆桡手指轻触他眼尾，眼中是滔天的喜悦，他把玩着奚白的发，轻声说了句：“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奚白愣了一下，再抬头脸上又扬着一抹笑，“陆桡，我也喜欢你。 坦诚地让陆桡无处遁形，他呆立片刻，手抚上自己的眼，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脖颈上的那颗痣性感到不行，片刻后才传出一道清冷中带点压抑的声音：“奚白，感动不是喜欢……” 奚白点头：“我知道啊，感动归感动，喜欢是喜欢。” “我喜欢你，我本来还想等比赛后，找个机会和你说，没想到我们这么心有灵犀，你也来和我说了。” “我们这算不算两情相悦？” 奚白顿了顿，笑道：“所以——小哥哥，和我谈个恋爱吗？””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奚白握了握手，手心一片濡湿，都这样了，陆桡不可能拒绝他吧。 片刻后，他才听到一道哑得不行的声音，“求之不得。” 奚白提着的一颗心慢慢回到原位，刚才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要破体而出了，“砰砰砰”地，跳得他难受。 陆桡低下头，抵着他的额头，眉眼灼灼，又说了一遍：“求之不得。” 奚白笑了，压抑不住的雀跃，“我现在好高兴啊！比赢了比赛还开心！” 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朝陆桡打了个招呼，“你好啊，男朋友。” 陆桡也跟着笑，应道：“嗯。” 奚白眼中满是笑意，又叫了声：“男朋友？” 陆桡眉眼温柔，藏着无法言说的情感，应着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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