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剑帅打量的目光,默了默,扶额:“为兄不胜酒力,这是在梦游吗?” 柳穿鱼木着脸,看他表演。 少庄主轻声咳了咳,声音很虚弱:“我说是医学奇迹,贤弟可信?” 柳穿鱼不答反问:“我说我是神仙下凡,鹤兄可信?” 少庄主顿住,眼神微动,依旧笑得跟春天的花一样,煞有其事地点头:“信!我看贤弟,昭昭如日月、离离若星辰,许是哪路星官见不得红尘苦难,才降世下凡,只为扫平诸恶,荡涤人间污浊。” 柳穿鱼:“……” 输了! 促狭鬼真的太会夸人,夸到他心坎坎里了。 虽肉麻,却倍儿爽! 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幸好,少庄主从不让两人的气氛冷场,干脆坐在剑帅身旁,轻叹,板正着面容,道:“说出来怕贤弟笑话,为兄这些年为偷生茍全,不得不伪装……” 当年遭暗害,下半身瘫痪是事实; 可聂家在他的经营下豪富匹敌一国,金钱资源各种驱使,最终治好……其实并不奇怪。 少庄主说,当初察觉到聂家有“内奸”,自己才会遭受厄难; 便为迷惑“内奸”,维持着不良于行的模样,虚弱的作态也好引出“内奸”再一次下手; 不想“内奸”没再对他动手,暗中调查陷入僵局; “内奸”的存在如芒在背,让他不敢掉以轻心,干脆一直伪装下去。 少庄主苦笑:“千算万算,未曾想,哪里有什么内奸……” 柳穿鱼不由得怜爱了。 想安慰,一时想不到怎么说才好听。 灵光一闪。 就很大方的,主动伸出寻常握剑的手……破烂娇气鬼不是很喜欢捏吗? 给捏! 随意捏! 少庄主差点没绷着表情。 他面色忧愁,左手很自然地攥着剑帅的手。 揉揉捏捏。 嘴里还在唉声叹气,故作释然:“大抵是父子兄弟也须讲究缘分……罢!罢了!都过去了!” 柳穿鱼“安慰”少庄主半晌,脑瓜放空,漫无目的的视线不经意扫过那千变万化的轮椅。 先前被压下的些许想法陡地激活! 扭头盯着好兄弟,目光灼灼。 少庄主:“……” 柳穿鱼默:好兄弟的道行比起好朋友鬼兄差了些啊,竟然看不懂自己的眼神? 少庄主忽地一转话锋:“适才贤弟打量我的轮椅……” 柳穿鱼眼睛一亮。 少庄主接着道:“可是觉得为兄被迫坐着这许多年,太辛苦了?” 他笑,凑近某人耳朵,说悄悄话:“其实没什么,为兄趁着无人时,偷偷有练习走路。” 柳穿鱼死鱼眼。 谁担心这家伙辛苦不辛苦了? 是羡慕! 都不用走路,轮椅跑得嘎嘎快,甚至可当船使! 太爽了叭! 没默契的好兄弟死活看不懂他的眼神,剑帅是个直爽的汉子,干脆直说:“轮椅可能坐一坐?” 少庄主愣了一愣,遂失笑:“行吧。” 揉揉捏捏的手没松开,很是自然牵着人走到桌对面,教好奇心强的某家伙,如何驱使轮椅。 按这个,是往前; 扳到这一档,是后退; 如此如此加速,这般这般横行…… 柳穿鱼小小遗憾:“飞不起来?” 比之傻、金雕,就没那么完美了。 少庄主沉默。 要是飞得起来,未免不太科学。 虽不能飞,柳穿鱼还是体验一把“开车”的畅快。 尤其加速到最大,呼啦呼啦冲起来,快赶上他轻功……一半的速度了! 少庄主噙着笑,站在花丛中,看着英武威风的剑帅乐此不疲玩轮椅。 轱辘轱辘绕行花园八`九圈…… 没留神,记错档位,冲到花池前,原想倒退,结果变成前行。 柳穿鱼飘然飞起。 人无事。 轮椅“哗啦”好大声的冲进池子里。 回荡着嗡嗡闷响…… 花池看起来还不浅。 柳穿鱼:“……” 少庄主走近,好脾气安慰:“无妨,等会儿我让松枝打捞。” 本打算自己下水捞轮椅的剑帅,偏头打量身旁人。 非战斗状态的他,有时很容易被新鲜事转移注意力。 譬如这回,一时抛开轮椅落水的失误,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脚。 少庄主摸不着头脑:“贤弟?” 柳穿鱼又看向对方刚刚站着的位置…… “比一比!” 突如其来的战意! 少庄主:“……” 他拱手告饶:“就请贤弟手下留情,莫把为兄打死。” 柳穿鱼无语,为二人的不默契而叹息,不得不说明白些:“比轻功。” 少庄主从花丛到池边,眨眼间的功夫……隐隐像是,比自己的速度更快! 剑客天生好强。 胜负欲压抑不住! 怎可能有人,等级远不到半步宗师,速度却胜过自己? 少庄主回过味了,笑出声。 柳穿鱼催促:“比?” 少庄主欣然“迎战”:“比!” 柳穿鱼的感觉没有错。 单比步法,竟比11级的小号慢了一丢丢! 哪怕只慢半个身位的一丢丢,仍让他分外不痛快! 扫眼对方的面板,先前没太在意的—— 《步法·缩地成寸》(红); 《身法·幻杳清虚》(红)。 柳穿鱼的步法“蹑足抟风”不过是“金”,比不上红阶的“缩地成寸”,倒也正常; 剑帅不服输…… “比身法!” 言罢“逍遥游”飞起! 才11级的少庄主,反应奇快,立马跟上柳穿鱼的行动。 脚点地面,纵身一跃落在凉亭瓦上。 你赶我追。 柳穿鱼施展着轻功,缓如鸿鹄展翅,快似鸾凤高飞,分外灵动; 聂追鹤身法奇特,甚至透着诡异的意味,身形忽隐忽现的,姿态谈不上“赏心悦目”,只让人不敢眨眼,一眨眼就捕捉不到他行踪。 柳穿鱼这会儿心气顺了。 同样红阶,身法上鹤兄比他略慢。 虽说,对方轻功自带“隐身”效果……他堂堂正正,又不是跟鬼兄一样爱搞暗杀,隐不隐身的无所谓。 “贤弟……” 少庄主突兀出声。 柳穿鱼翩然回转身,只见对方猝然“坠机”了! 剑帅反应很快,架不住少庄主落后得有些远,且离地面也不高…… 只揪到对方发绳,一不小心扯散其头发。 “嘭”的一声闷响,黄衣青年摔落在假山石间。 “骨折并扯到脚筋了。” 是侍从请来的“神医吴”,老头漫不在意:“问题不大。” 少庄主:“……” 柳穿鱼眼神飘忽。 是心虚。 少庄主大好人,对着手下们宣布,是自己操作轮椅不当,冲到花池里。 幸得剑帅相救人没跟着落水。 慌乱之中,没注意腿脚撞到假山了。 神医吴给少庄主先取冰冷敷,随后抹药,绑着木板,让少庄主近些天就躺床上好好休养。 膝盖摔伤,木板绑得绷直绷直,也不好再坐轮椅。 少庄主是个配合的病人,一一答应。 让侍从送神医吴离开,他故作苦恼,眼里嘴角却全是笑:“耽误贤弟的行程,真是为兄的不是。” 自觉理亏的柳穿鱼默默摇头,主动表示肩负起这几天照料对方的任务。 少庄主假作推辞,眼看剑帅当真,连忙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满脸是感激:“就辛苦贤弟了。” 柳穿鱼瞅着对方缠上一层层绸带的左腿,和肿得跟大萝卜似的右脚,也不好意思嫌弃,任对方又握握捏捏的。 忍不住提醒:“轻功须练好。” 资质“废”的11级,来个小孩说不准都能锤死这家伙; 既拥有无上轻功,也施展得出来,练熟了也好遇到危险及时逃命。 “反弹”BUFF虽作弊,到底过于玄奇,且对毒、符、阵法等软手段作用不佳,过度依仗外力不好。 少庄主轻咳:“贤弟教训的是。” 柳穿鱼默。 哪里是教训了?看这家伙是好兄弟,他才多管闲事、好心提醒。 好在伤得果真不重。 照神医吴的说法,是少庄主久坐欠缺运动,骨头都疏松了,才轻轻一磕碰就损了。 少庄主面带微笑听完。 柳穿鱼盯着他,笑得不自然、怪怪的,莫名觉得有趣。 聂家不缺极品伤药,当少庄主的萝卜右脚消肿了,左腿的木板也跟着拆除。 需注意,一个月腿脚不宜使力,就…… 坐回轮椅。 轮椅终于发挥其应有的功用。 柳穿鱼看着轮椅上的青年,心头不由得直乐。 少庄主若无其事,操控轮椅“走”近:“贤弟这些天为照顾为兄,着实辛苦。” 柳穿鱼摆手。 所谓“照顾”,不过是伤员靠躺床上或矮榻,他在一旁看守,边打坐练功,边听对方朗诵《飘渺奇人传》、《武林群雄志》等等。 少庄主不以为然,只道贤弟累坏了,提议带他看看乐子透透气。 柳穿鱼尽责道:“神医说,别乱跑。” 少庄主笑:“不是乱跑,我们不出门……” 聂家在思归城的大院是真的很大。 中庭有宽阔的演武场。 演武场东西,矗立一楼阁一飞塔。 楼阁是藏书楼; 飞塔是百兵塔。 飞塔其实不特别高,就四层半,底下一层半地下室隔断出许多间“静修房”,给武者闭关提供场所。 别看白日里,大院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据少庄主自述,供养的武者,常驻在聂家的,地级就有三十八、天级六人,丌宗师虽还完人情,养伤的缘故短时间也不会走。 ——过去了这么久,柳穿鱼总算知道战力18000的宗师全名叫啥,名“丌丆”,音“齐罕”……两个字一个都不认识! 跑题了。 说回飞塔。 视野远不如江对岸的大觉罗寺佛塔,但也能俯视半座思归城,尤其是靠海那一侧。 夜市种种一览无余。 原来,少庄主带柳穿鱼看的乐子,正是夜市那些玩家。 大白天的,夜市没开张,人不算多。 柳穿鱼于是看到了,夜市四周高高矮矮钉着许多木桩子,以前没有的……几十个玩家分散,在上面蹦跶。 “他们……” 问题没出口,看到有玩家如惊蛇弹射……轻功像模象样的。 还没夸完,便见其火速坠机。 隔着远,柳穿鱼听不到玩家的声音,耳畔自动播放起“啊啊”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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