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饶昔是被痒醒的。 他总觉得鼻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来动去,弄得他很不舒服,于是他睁开眼睛,一把将那罪魁祸首抓在了手里。 是沈愿的头发,摸着还挺滑挺舒服,跟小鬼修可以一比。 饶昔有些手痒,下意识摩擦了几下。 直到看到沈愿那双很有标志性的狐狸眼,离他非常近,这样近的距离,似乎连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都能估计出来。 饶昔面色尴尬,连忙把头发给沈愿塞回去,“抱歉啊,一时手痒。” 沈愿轻轻一笑,态度十分闲适,漂亮的狐狸眼中似乎泛着柔光,微风一吹,曳曳生姿,“没关系,大人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饶昔:“……” 好奇怪的话。 饶昔没有接话,而是从床榻上起身了。 他把外衣穿好,腰带束好,见沈愿竟然还在床上注视着他,感觉脸上尴尬再次泛起,他忍不住说:“你怎么还不起来?” “大人身上的香味真好闻。”沈愿一边说,一边也起身了,在饶昔看不到的角度,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饶昔刚刚睡过的地方。 饶昔不禁一怔,“有吗?”他把胳膊伸在眼前,仔细地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没闻到有什么香味。 因为青年的动作,修长白皙的手腕从衣袖里显了出来,仿佛一团正在舞动的雪。 “有。”沈愿看着他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 他又闻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于是,饶昔觉得沈愿在骗他。但大度的他决定这一次不跟沈愿计较。 …… 晨光熹微,天色还不算早。透过窗户,隐隐可见雾中朦胧的远山。 因为一时的插曲,饶昔这一次并不是自然醒,他好久没有早起了,眼神带了几分没睡醒的茫然,浓密的眼睫仿佛拢了一团水汽,盛在浓墨重彩的眼眸中,缓缓荡开。 沈愿站在旁边,他没有饶昔高,微微抬头时视线正巧撞入了那双眼里。饶昔打了个哈欠,蓄起的水顺着纤长的睫羽流下,像是一滴从眼中流出来的泪。 红衣少年面色如常,本来已经起身的他忽然又坐回了床榻上。 真好看啊,沈愿低着头想。难怪之前的那些男人都那么喜欢他哭起来的样子,不过他想要从那些人身上拿到更多的资源,就只能满足他们的喜好,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因为他觉得他们真的很恶心。 不过他现在不这样想了。 原来有人哭起来真的这么好看。 从前他一直觉得是肮脏、是罪恶的欲望,现在的他好像也有了。
第七十章 “你怎么又坐回去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饶昔出声询问。他没有看沈愿,而是把木桌上的金饰拿了起来。衬着微弱的日光,耀眼的手镯宛如融化的黄金,缓缓流过白皙秀彻的指骨,直到被戴在了纤细漂亮的手腕上。 沈愿的目光随着青年的动作慢慢移动,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有点口渴。 他表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以此掩盖自己的异常,“大人的床榻实在太舒服了,我都舍不得起来了。” “那是当然。”饶昔说,“我这一套被褥和枕头都是我自己做的,材料取自西冰原产出的冰蚕丝。” “……” 沈愿不知道说什么,他其实不是很懂,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仆人都会给他准备好的。 饶昔看向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一套。” 沈愿:“……?” 他有点懵。 房间里一阵沉默。 饶昔还在看着他。 事实上青年的神情十分正常,语气也没有一丝停顿。 但是不知为何,沈愿好像、似乎从青年那双墨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期待夸奖的意味。 嗯? 沈愿突然好像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狐狸眼微微发亮,仿佛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大人原来还会制作被褥和枕头啊。” “会。”饶昔问,“你想要吗?” 沈愿的那双狐狸眼轻轻弯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想要。” 于是饶昔就开始了动作。磅礴的灵力在空气中显现,储物袋里的冰蚕丝一根根飞了出来,互相规律般缠绕,仿佛正在编织一曲动人的乐谱。 一旁的红衣少年认真围观,眼睛一眨也不眨,偶尔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叹。 俄顷,一床柔软好看的被褥就成功做好了。饶昔把被褥放在床榻上叠好,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他先前多做了的枕头,放好后,就一同抱起递给了沈愿。 沈愿很快接过了新出炉的被褥枕头。蓬松硕大的被褥,似乎把身形不大的少年整个都埋起来了。 他抱着柔软的被褥,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晕染得柔软起来。 沈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如今的心情。 他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从前他演戏都是为了得到那些人手里的资源,但是他现在在大人面前演戏,是为了让大人高兴。 而且,沈愿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本来在他面前一直形象高大、实力强大的大人,就好像、突然有那么一点可爱。 “很舒服,大人真厉害。”沈愿抱着被褥说话,雪白小脸像是被埋在了被褥里,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他话落下的时候,特意抬眸去看了一眼饶昔的神情。 猜错了。 ……是不止一点可爱。 …… 饶昔穿戴整齐时,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传音,“起了吗?过来。” 他撇了一眼沈愿,沉声说:“我可能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安静呆在这里不要惹出动静。” 沈愿乖巧点头,“好的,大人。”大人不在,他一个魔修如果被发现,段从南弄死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会主动惹事。 饶昔御剑飞行,不出一瞬,便到达了段从南所在的庭院。 远远就能看到门开着,饶昔下了金剑,径直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摆设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一身青衣的男人正盘腿坐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他睁开双眼,目光对着饶昔的方向。 门很快关上了。 “师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饶昔没有受到身后动静的影响,而是出声询问。 青年站在房间的正中央,身姿修长挺拔,面容端丽如玉。 段从南的目光从青年的脸滑到了他脖颈上细长的金项链,最后落在了青年的手上。 “邳华溪的秘境即将开启,薛檬正在闭关,无法带队前往,梁镜优也是,谢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叫不回来。” 段从南的言外之意已经足够明显了。 饶昔莞尔,“师尊,那我去吧。” “若你不愿,我可以安排其他峰头。”段从南语气平静。 “我去吧师尊。”饶昔说,“你不必顾及我,宗门总要有宗门的规矩,不然其他主峰会不高兴的。” 说起来,自从他来到剑峰,就没怎么管过朝云宗的事,不知道下面的师弟师妹们是不是都对他颇有怨言。 饶昔摸着下巴想。如果是原文里的叶响,就不可能让他一直混日子,还好他名义上的师尊不是叶响。 段从南神色漠然,“你不必为此妥协,若是你真不愿,就算叶响他本人亲自来也不能说什么。” 饶昔:“没事哒师尊,一直呆在剑峰也怪无聊的。” “好。”段从南瞥了他一眼,“待会你下了九弥山后,去交堂,详细情况有人会告诉你。” “我知道了师尊,这就去。”饶昔说完就推开门走了。 段从南凝视着青年离开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轻吟,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剑峰……很无聊吗?” …… 饶昔很快回到了房间。 沈愿看到他,立刻快步上前,语气轻快地喊了声,“大人!” “我等下要带门下师弟妹们去秘境锻炼,可能会花费比较久的时间,剩下两天无法呆在朝云宗了,”饶昔微微低头,看着沈愿,“要么你跟我一起去,要么你回合欢宗去。” 沈愿毫不犹豫地开口:“那我跟大人一起去!” “你是个魔修,你如果跟我一起去,肯定要把自己藏起来,而且我需要看好师弟妹们,所以不可能经常和你说话,有可能一天的时间我们一句话都说不了。”饶昔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假设了一遍。 沈愿恨恨咬牙,气得跺脚,漂亮小脸几乎扭曲,“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有这种事情!” 饶昔摇头轻笑,面色坦然闲适,“这有什么关系,以后的时间还多的很呢。” “好像也是。”沈愿愣愣地接话。 不过一想到他和大人好好的相处时间被打断……就还是好气啊啊啊!果然道修的事情就是麻烦,像他们魔修哪来这么多事! 最后,沈愿气呼呼地离开了朝云宗。 走之前,他在山下摆了一个阵法,当场做法诅咒了朝云宗无数遍,直到被守门弟子发现,他才不情不愿地使用法宝逃跑了。 …… 辰时整。 饶昔跟另一个峰头的同门在交堂碰了头。 那个同门是听了他师尊的话专门在这里等着饶昔的,见到远处有一白衣青年御剑飞行而来,他终于舒了口气。 剑峰大师兄薛檬虽然长相可爱,不过为人严厉冷淡,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非必要情况不怎么理人。 剑峰师兄梁镜优容貌漂亮,好多人喜欢,只是他之前和梁师兄一起带队去过秘境……那时历练都快结束了,他们遇到了一个远超他们实力的五阶妖兽。 大家都受了伤,有些师弟半条胳膊都没了,本来以为大家都得折在那里,他也特别绝望。那个时候身受重伤的梁师兄却忽然拿起剑,一个人冲了上去,和那妖兽对砍,最后他看到的,是那妖兽被砍得稀巴烂的尸体,几乎连原本的模样都认不出。 当时粘稠的血溅了梁师兄一身,他那张脸上也都是,连眼睫上都是嫣红,血珠顺着雪白的脸颊缓缓流下,而站在妖兽尸体身前的少年更像个恶鬼。 虽然他们命被梁师兄救了,但至今他都无法忘记那个恐怖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是经常做噩梦。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畏惧这个师兄,不再会被他精致的容貌所欺骗。 除了薛师兄和梁师兄,他听说剑峰还有一个师兄,是尊上排号第二的弟子,好像叫做傅白。 听别人说,尊上收傅师兄的时候,是亲身过来强行收徒的,而且很多师兄弟都说傅师兄天人之姿,霞姿月韵,容貌无人可比。 不过他对此保持怀疑,修真之人身有灵力,容貌本就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他从没见过这个傅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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