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看着江准起身,将刚买回来的解酒冲剂倒入杯中,将温度调配到刚好能入口的热度,这才将杯子递到自己手中。 不够。 池屿想。 “哥哥,我想抽烟……”池屿的声音更低了些,还混着些含糊不清的意味,试探性地开口,想看看江准会作何反应。 “好。” 他又看着江准走到自己挂衣服的地方,在兜里掏了掏,拿出那盒被压的已经有些变形的烟盒,连带着打火机一起,递到了自己手边。 还是不够。 池屿想。 池屿低着头,慌张想掩盖自己眼底泛上来的水汽,酒意却控制不住地直往头上冲。 不够……不够,不够! 池屿闭了闭眼,沉钝的心跳声仿佛与颅内共振,恍惚之间只觉耳鸣。 江准离得太近,那股特属于江准身上的味道仿佛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酒意又将五感全部放大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沉浸、无法自控地迷失。 明明很淡,淡到旁人从未说过江准身上有类似于香水的味道。 但是池屿就是能清楚的闻到,那是江准特有的、不知道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衣物上的、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来的、令人‘抛戈卸甲’的味道。 连浓郁又难闻的烟草味儿,都驱散不了那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气。 真的,不够。 池屿无力地垂下了头,绝望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烟着了半根,江准从池屿的指尖之中将剩下的半根烟拿走,探出身子,手臂越过池屿面前,捻灭在桌角处的烟灰缸内。 下一秒,他听见池屿的声音,从自己的脑后传了过来。 穿透耳膜,直戳心脏。 池屿说—— “哥哥,我想做。”
第46章 ◎做我的情人吧◎ 池屿话一说出口, 瞬间就开始后悔起来,仅剩的理智绷紧了他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 手边的酒瓶被他紧紧攥着,易拉罐的瓶身被捏扁, 没喝完的酒水从瓶口处溢了出来, 顺着消瘦的腕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 他闭了闭眼, 已经做好被呵斥、被推开、被无情拒绝的准备。 哪想到透过一片嗡鸣的耳鸣声, 江准沉静的嗓音,仿佛跨过山海而来。 “好。” 江准说:“好。” 池屿怔愣片刻, 耳膜的蜂鸣声更大, 轰隆作响。 他猛地甩开手里的酒, 拽着江准的衬衣领口就凑上前去, 紧贴着江准唇边。 呼吸交融之际, 池屿连眼眶都开始泛红。 池屿问:“你到底,听清楚我说的是哪个‘做’了吗?” 江准的嘴唇动了动,他好像说了什么,池屿听不清。 距离太近, 视线无法聚焦,简单的几个音节, 仅凭嘴型连唇语也分辨不出来。 带着酒香气的唇贴合着下颌骨的线条向脖颈处延伸,一路落到咽喉,又顺势向下,贴紧在锁骨处的凹深部位。 手指粗/暴地将衬衣领口扯开,温润的舌/尖席卷着利齿,与突出来的骨节相撞。 已经分不清是酒意还是情意, 让人彻底失了神智。 眼前覆着一只大手, 将世间所有尽数封闭在那片狭小的黑暗里, 头向后仰着, 后脑着在人肩膀之上,脆弱的脖颈线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突出的喉/结还在止不住的上下颤抖。 双手相叠,白皙的腕骨之上,那颗小痣与江准的手臂贴的紧密,被覆盖在那结实的臂膀之下。 明明是自己先提的要求,明明在做着世间最缱/绻的事情,明明某种物质已经冲破了牢笼,沾染在另一人的手上挂起一片黏腻。 可是池屿还是觉得,在此时,是他这一生中,最空寂、无望的一刻。 他的怀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握不住。 江准的手心传来一片潮湿的温热。 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入目是一片的白。 那张终日灵动的脸被自己的手掌挡了大半,只剩下挺翘的鼻尖,和微张着的、湿润晶莹的唇。 脆弱的脖颈离自己的掌心不过半寸,只要伸手,就能一手掌握住人命运的咽喉。 衣领被蹭的大敞,锁骨处还挂着银色的链坠,只要附身,便可以弄红那不见天光的白皙。 沾了潮气的衣物携裹劲瘦的腰,仿佛贴合便可轻松掌控。 更何况…… 人已经瘫/倒在自己怀里,软的不成样子,轻喘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耳畔,一片热泪,乖顺的沿着垂软的发丝,淌了满面。 脆弱不堪,若是再…… 那便真成了破碎一片。 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江准脖颈处的筋脉都绷得直了起来。 眼底猩红一片,额前沁出了细密的汗。 “哥哥……” 恍惚之间,江准呼吸一窒,只恨不得自己也灌下几两烧酒,将他一直以来所强撑着的束缚彻底抛在一边,什么也不管。 池屿回过神来,推开了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无力的垂着头,任由眼泪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直到自己的额角落下一个吻。 他被人圈在怀里,被人帮扶之后,还多得到了一个充满了安慰意义的吻。 江准的吻很轻,落在潮湿的发丝之间,停留片刻,最终只留下了一片带着呼吸的温热。 池屿醉了,醉的彻底。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收拾干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抱到了床上,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摘下江准手指上的戒指,奋力地扔了出去之后,江准在他耳畔说的那句话。 等再度醒来,房间内充斥着粥的香味,他看着自己眼前那熟悉的天花板,出神片刻。 我怎么……睡在自己家的床上?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了上来,像蒙太奇的画面,尽数灌进自己仍不清醒的大脑中。 我昨天……都干了点什么?!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角,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 嗯,睡衣睡裤,穿的整整齐齐。 嘶……? 再度掀开衣服,也不知道该检查什么,胡乱地在身上找着。 嗯,好像什么也没有,哪里都不疼。 就是腰上这一块儿泛着青黄色的紫是怎么回事? 池屿对着自己腰窝戳了戳。 不疼。 ?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几天前在门把手上撞得。 更不应该了啊…… 他又不是没有和江准做过……上一次自己起床的时候……可绝对没有像这样……这么…… 池屿绞尽脑汁,憋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想出来了一个形容词—— 完好无损……? 啊呸!什么玩意儿! 他随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将本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乱了些。 他甚至开始怀疑停留在他脑海里那些不甚清明的画面,又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了。 如果不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穿内裤的话。 池屿扯了扯自己的裤腰,直接懵了。 门外发出一阵叮叮咚咚地响声,像是从厨房传出来的、碗碟碰撞的声音。 江准还在。 江准又在给他洗手作汤羹。 池屿‘唰’地一下又把自己蒙回进被子里。 啧,我还是扒拉扒拉蛋睡吧! 池屿在心里暗骂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不是宿醉过后的头疼和胃痛疯狂叫嚣着的话,池屿只觉得自己能在床上一直躺下去,躺个三天三夜,直到把江准‘躺’走。 但是无果—— 他看了一眼神色不佳的江准,又瞅了瞅自己面前的粥,脑子卡了半天的壳。 手中的勺子对着碗里的粥搅动了两下,传出瓷制品相互碰撞的清脆响声。 那碗粥香气逼人,蒸腾的热气直往人面门上扑。 池屿偷偷扫了江准两眼,见江准只沉默地坐在自己对面,看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反正绝对不怎么好。 池屿如是想。 客厅被江准收拾的干净,昨天醉酒放纵的痕迹已全然不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窗户大开着,房间内的烟酒气味也被冷冽的空气所换,就连烟灰缸内仅剩的两个烟蒂也被倒的干净,擦拭的连水痕都没有。 更别提被自己随手乱扔在地上的空酒瓶了。 池屿偏了偏头,视线往沙发上看了过去。 嗯,如果沙发上没有自己撒上的半瓶酒的印记。 倒像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 真的……不该喝那么多的。 池屿暗自想。 fourloko不愧是fourloko。 又名失/身酒的fourloko。 啧。 也不知道昨天那顿荒唐算不算的上是‘失/身’。 上一次两个人的醉酒最终导致了一夜疯狂过后,江准对他一退再退,而后避无可避。 那这次呢? 真正经啊。 连疯狂都没有了…… 池屿垂了垂眼睫,攥着勺子的指尖微微发力,食指上泛起了点白。 已经……在很努力的在避免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阴差阳错的沿着他母亲曾走过的那条路,一路向前狂奔,怎么收也收不住。 那会是个什么结局池屿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以为自己可以负责的父亲最终被责任感彻底压垮,一个认定为了得到就要不择手段的母亲最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人年少时的一个错误,继而造成了一个错误生命的延续。 爱恨纠葛,彼此痛苦,挣扎不出,放任陨落。 强扭的瓜可能不甜,但是解渴? 池屿简直想笑。 解了一时之渴,那么然后呢? 更何况是江准那种人。 他想负责、他要负责,他又能负责多久? 他的道德感和责任感最终会被时间和热情消磨殆尽,然后变成自己最不齿的那种人。 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极度不堪。 这个剧本太熟悉了。 池屿想。 没有人会比他更熟。 但是他做不到。 他看清了自己心底那些不可明说的阴暗之地。 他知道江准是对他好的,知道江准心底里背负着责任感的挣扎和拉扯,他甚至知道,他可以踩着江准的底线肆无忌惮的索取,只要他撒撒娇卖卖惨,江准就会尽他最大的可能,满足自己所有的要求。 因为江准对自己有愧。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因为他知道,所以在他理智占了上风的时刻才会迫不及待的把人推开,才会下定决心躲出江准的视线,然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江准没那么好,江准对自己一点都不好,不要再喜欢他了。 骗了两年,仿佛真的把自己骗到了。 如果江准没有再次出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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