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白茫茫,付泽还以为他的梦又变得模糊了。但好在过了一会,眼前又变得清晰,他看清了那白茫茫的一片只是白绸而已。 顺着白绸往上看,是一个大大的奠。 这是谁的白事? 视线往右,付泽看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有些拘谨。 哦,原来是他妈妈的丧事。 “哥,”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哭泣的女声,“殡仪馆的车要来了,你起来吧,你都跪了三天了。” 付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嗯,干爸干妈呢?” “回去拿东西了,”一双手挽住他的胳膊,“哥,我扶你起来。” 付泽没有推辞,借助着女生不大的力气站了起来,踉跄了两下后才堪堪站稳。 “哥!” “我没事。”付泽将自己的手从女生手里抽出来,“我去拿骨灰盒,你能帮我給她穿一下新衣服吗?” 新买的衣服早就放在了安静躺着的女人手边。 等付泽拿完骨灰盒出来,他妈妈已经穿上了新衣服,殡仪馆的人也到了,付泽帮着一起帮人搬上车。 再过一个小时,他的妈妈就会变成一捧骨灰,回到这里。 殡仪馆里。 穿着新衣服的母亲被推进了那个吃人的地方。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早上他去拿骨灰盒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机躺在一旁充电。电早就充满了,可是他却忘记拔下来了。 有个人影跑进付泽的脑海里,他呆愣几秒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乖乖两个字。 付泽看了眼妈妈消失的地方,转身离开了。 殡仪馆里到处都是哭声,走到哪里都是哀嚎,最终付泽拐进了相对来说安静的楼梯间里。 手机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震动,付泽终于按下了接听:“喂。”大概是长时间没有饮水,说话时嗓子干的厉害,让他有些想咳,但他忍住了。 “你怎么才接电话?”他的乖乖好像哭了,“付泽,我好难受啊,我生病了,你回来抱抱我吧,好不好?” “怎么生病了?严重吗?”付泽也有些着急,“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去照顾你。” “我不要别人!”乖乖显然是生气了,“我就要你,就要你!你懂吗!付泽,你是我男朋友啊。” “对不起,乖乖,”付泽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动,连带着他大脑里的神经也开始痛,“我现在回不去,你等等我好吗?” “为什么回不来?”乖乖又开始哭,“等你?我一直都在等你啊,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乖乖……”眼前一阵阵发黑,付泽伸手扶住墙,他现在不能倒下去。 “付泽,你现在真的不回来看看我吗?”电话那端的人哭得好惨烈。 付泽眼前发黑,眼眶发酸,他哑了嗓子:“对不起,我……”过几天就回去。 “付泽,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对吧?”他哽咽着说,“我等你等得太累了付泽,你不回来对吗?没关系,我知道了,我懂了。” 付泽想,你懂什么啊,我那么喜欢你。 “我们分手吧,你知道我从来不拿这两个字开玩笑的。” “于暮之,”付泽叫他的全名,他的情绪已经不太好了,他不想朝着对方发无名火,“你不要闹好吗?我们互相静一静,等我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不用了,我不要你的解释了。付泽,我说真的,我们分手吧,你不用再对我负责了。” “哥,”楼梯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他的干妹妹红着眼睛看着他,“干妈要出来了。” 耳边的电话已然挂断了。 付泽闭上眼又睁开,缓过当下的眩晕感,他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吧。” 一个人火化后的骨灰,连一个骨灰盒都装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是付泽买的骨灰盒太大了。 付泽捧着那个轻飘飘的骨灰盒往外走。 路上有颗不起眼的石头,付泽踩上去崴了脚,手里的骨灰盒差点飞出去。好在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妹妹及时扶住了他按住了骨灰盒,才避免了他将亲妈的骨灰盒扔在地上的尴尬。 付泽站直了身子:“谢谢。” “哥,你还好吗?要不我来拿吧。”妹妹担忧地看着他。 “不用,”付泽摇头,“我可以。” 农村的白事繁琐,付泽觉得毫无意义,但他知道他妈妈是个很传统的人,为了让她死后也能安心,所以所有的步骤都不能少。 付泽不太了解这些,尽管之前他跟着他妈妈已经操办过一次付健的白事。好在有他干妈一家一直在一旁帮衬,他才顺利地让他妈妈入土了。 丧事办完,家里的白绸还没撤,之前那堆亲戚来了。这回少了几个,大概是没有借条就没底气来趁火打劫了。 付泽收一张借条还一笔钱,但办完他妈的丧事,他所剩的积蓄也不多了。最后他平均给每个人都还了一点,然后将旧的借条收回来,重新给他们签了一份新的借条,以他自己的名义。 他做到这个地步,几个亲戚总算的满意,暂时放过了他。 撤了家里的白绸,将家具都盖上白布,付泽和妹妹一起回了学校。他脸色太差,不敢以这个状态去见乖乖,就先回了宿舍。 舍友见他这状态都吓到了,纷纷问他怎么了,他请假的时候请求老师帮他保密,所以没人知道他请假去干嘛了。 付泽没有力气回答他们就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他难得想逃课,但是想到于暮之也会去,于是还是匆匆起床洗漱,还卡着时间去食堂给于暮之买了一份早饭。 然而那份早饭最终并没有等来他的主人。 和付泽一起上的课,于暮之从来没有逃过,付泽顾不上还在上课,拿出手机给于暮之打电话。 关机。 他慌了,慌乱地站起身,在老师的叫喊中冲出了教室,连包都忘了拿。 付泽在校门口碰见了他们班的辅导员吴薇学姐,一般学生请假辅导员也会知道。 “暮之?”吴薇看付泽的眼神有点奇怪,“你问他干嘛,你们不是分手了?” “没有分手!”付泽厉声道。 吴薇被他吓了一跳:“可是他都办好转学分的手续,坐今天的飞机去国外读书了啊,你们没分手他怎么会愿意出国啊。” “几点的飞机你知道吗?”付泽脸色苍白。 吴薇是知道的:“九点四十五的吧我记得,他刚刚跟我说到机场了,还跟我再见来着。诶?这都快八点半了你赶不上的……” 然而付泽已经上了出租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付泽:我男朋友跑了QAQ 于暮之:我男朋友撞了QAQ ☆、第 27 章 付泽是惊醒的,他捂着胸口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喘着气。 明明车祸是发生在梦里,他却切实感觉到了那瞬间的痛苦。 “付泽,”于暮之着急地跑过来,扶住他的背,手下的睡衣已经被汗浸湿,“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这一次付泽选择说了实话,“没事,梦见了车祸的时候。” “没事没事,”于暮之伸手抱住他,右手一遍遍地抚摸付泽的背部,“都过去了,你已经醒了,没事了。” 付泽在他怀里闭上眼,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过了两分钟,付泽呼吸变得平缓了许多:“好了,我没事了。” “我帮你端点热水过来擦擦身体吧,”于暮之松开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再换一套新的睡衣,好吗?” “嗯,好。”付泽也觉得身上难受。 很快于暮之就端着一盆温水回来,付泽要从他手里接过毛巾,于暮之没肯,难得强势地坚持自己给他擦。 付泽这次也格外好说话,见他坚持,就没再反抗,反而自己伸手脱掉了上衣。 以往擦身的时候于暮之都在亲一亲付泽的伤疤,但今天正在醒着他就不敢了,只认真正经地给他快速擦了一遍身体。 于暮之习惯性地去脱付泽的裤子,付泽反应慢了一拍,就被这人脱了裤子看了个精光。 付泽:…… 本来想阻止的付泽,看着于暮之泛红的耳垂,闭上了嘴巴。 于暮之快速且心无旁骛并假装自己只是个护工地给他擦完了身体,又给他重新穿上裤子,然后端着水进了厕所。 于暮之也很想倒了水就出去,但是他下身的兄弟不太给力,一直消不下去,他只能等着。 等于暮之出去了,付泽已经重新躺下了,于暮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付泽已经能自如地起身了。 这恢复速度令人惊喜。 付泽这一觉睡到了晚饭时间,张新雅早上带来的粥已经喝完了,于暮之正打算出去买,张新雅就提着新的保温桶进来了。 保温桶里自然是新熬的粥,这回有这么多人在,加上付泽的手也恢复力气了,所以是他自己端着碗吃的。 这回的粥里加了剁碎的肉末,味道比白粥好了不少。 “舅舅,好喝吗?”嘟嘟扒着床沿,踮着小短腿看着床上的付泽。 张新雅来的时候已经给付泽介绍过人物关系了,付泽对于这两多出来的妹夫和外甥接受得也很快。 “好喝。”对着小孩子,付泽稍微放柔了一点声线,显得没有那么冷。 “是爸爸煮的哦。”才四岁的嘟嘟小朋友讲话已经很流利了,他说完嫌踮着脚太累了,转过身对着坐着床边的于暮之张开手,“舅妈,抱抱。” 付泽喝粥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于暮之被嘟嘟萌到了,先把小奶娃抱起来让他坐在腿上,和他一起看着付泽,才反应过来嘟嘟刚刚叫的什么。 他强装淡定,其实内心羞得一逼,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对着张新雅说过的豪言壮语。 “哼。”张新雅冷哼一声。 于暮之这回是不敢怼她了,他怕张新雅一会把他说的话抖出来,于是假装没听到。 嘟嘟小朋友却不给面子,转头问他妈妈:“妈妈,你是在闹别扭吗?”他闹别扭的时候也会对着爸爸妈妈哼来哼去。 “……”张新雅强行挽尊,“妈妈没有。”生怕童言再无忌一次,张新雅对着儿子说,“你跟舅舅说说今天幼儿园里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没?” “唔,”嘟嘟苦恼地皱起他的小眉头,“有个女孩子亲我,这算好玩吗?” “噗。”于暮之失笑,“我们嘟嘟这么小就这么受欢迎啊。” 倒是徐川很严肃地说:“她亲你哪里了?” “她想亲我嘴巴,我躲开啦,亲到了脸。”嘟嘟伸出他的小指头,指指自己的左脸,“亲这里了。妈妈说过,不能随便亲嘴巴的,只有爸爸妈妈才能亲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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