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堵住了喻泽年的嘴。 卧室寂静而空荡,像山谷的风。 喻泽年:“我以为,你是来带我走的。” 林灯一鼻尖一酸。 他是想带他走,天晓得他有多想。 来这里之前他想好了一切。 可是真当他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喻泽年时,才发觉自己是有多么天真。那一刻,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他低估了一个家长的决心,也低估了喻成华的狠心。 他们是谁? 是十八岁的少年,是高三的学生,是还没踏入社会,甚至连大学都还没上的人。 也是不被接受的同性恋。 喻泽年可以任性,可以无法无天,林灯一不可以。 他的理性告诉他,留下他才是害了他。他不能毁掉一个本应有大好前程的人,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负累。 那是喻泽年的父母,这是喻泽年的人生。 他不能涉足别人,他还不配。 “不跟你分手,是我最大的承诺。所以,我会等你。” 那晚,他们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喻泽年埋着头良久。 他们没有一个人流泪,但都颓靡而疲倦。 “你会一直等我吗?”喻泽年的声音沙哑。 “会。”林灯一回答。 “不要骗我,你骗我,我会哭。” “不骗你,我等你。” . 那天的机场,人群来来往往密密麻麻。 特殊贵宾服务区彻底关闭,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一位少年坐在那儿,一直看着手机。 新手机没有了以前的聊天记录,只有今早的两句话。 喻泽年:【来送我吗?】 林灯一:【不了。在家等你。】 喻泽年看着窗外起落的飞机,有些恍惚。 他的父亲永远都是这样,说一不二。 他给过喻泽年一次机会,可是幸福冲昏了头脑,喻泽年忘了,他目前,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在强大的父亲面前,他真实尝到了碰壁的滋味,以及,自己的可笑。 刹那间,他仿佛懂了,为什么,林灯一这一次会站在他父亲的那边劝他出国。 或许,等他归来,才有离开的资本。 离开那个牢笼,离开圈养了他十八年的“家”。 . 机场的人匆匆步行,透明玻璃的那一面对着起落的飞机,有两位女生似乎是第一次坐飞机,兴奋的对着外面东张西望。 背后的行人看不见,她俩却吓了一跳。 左边的女孩捣捣身边人,睁大眼睛小声问:“那个人……哭了?” 右边的女孩探头去看,发现一位模样清隽的少年站在那边望着天空。 他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而他的眼睫早已湿润,精巧的下巴上缀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从包里翻出纸巾。 “小哥哥是来送人的吗?” 林灯一被惊醒,看了过去。 女生脸颊一红,递过去纸巾。 他垂眸。 “小哥哥别哭,你们说再见了吗?” 林灯一“恩”了一声。 女孩儿弯起眼眸:“看,你都说再见了,那终会相见。所以别哭,哭多了就不帅啦。” 旁边的女孩儿应和着,她们像无邪又天真的蝴蝶,在他身边蹦蹦跶跶。 “小哥哥,是女朋友走了吗?出去读书?” 林灯一摇摇头。 “啊,不是读书啊?那,该不会是移民?” 林灯一一直望着窗外,看那架飞机飞起,向着蓝天而去。 燃烧的发动机轰鸣着,只留下热浪在风中翻滚,它飞走了,带走了他的心。 “男朋友。” 女生们没听清:“什么?” 他浅浅的微笑,眼泪霎时而滚落。 “是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3 20:40:55~2020-10-14 20:0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灯一 25瓶;请把我踢去学习 15瓶;春日气泡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棋逢对手90 “ 4月17日, 晴。 今天是我的生日,很开心。 有头猪跟我打了一个小时的视频,他对我说了生日快乐。 舅舅又送了我一套房,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买房,像打洞的地鼠一样, 到处都留窝。 我不舍得挂那只猪的视频, 即使他在大洋彼岸。 我买了个蛋糕,打着视频还要喂他吃。 其实他什么都吃不到, 但他乐此不疲的要我喂。 我怀疑,我在和一个傻子谈恋爱。 我还发现他瘦了,瘦了很多。 但我没告诉他。就说了句谢谢。 还好,他没生我的气, 他说他想我。 其实, 我也想你。 特别想。 ” “ 5月20日,雨。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总也不停。已经这样过了大半个月了, 好像都没见过晴天。 奇怪, 明明不是梅雨季节呢。 姜宇那小子也偷偷谈了恋爱,张铁牛已经不和我说话了, 无所谓。 同学都很好, 我知道他们怕我难过, 约我今天出去玩,我拒绝了。 今天, 我只想和那只猪过。 有个秘密,要帮我保密。 我十八了,成年了。 过年时,我有偷偷决定一件事。 等我生日那天, 把自己送给他。 猪,你错过了。 没机会了! 但还是想你。 特别想。 ” “ 6月8日,晴。 天气很好。 有些热。 我考完了。 我一点都不紧张,无论我考的好与不好,都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因为五月二十八号那天,我收到了MIT的offer。 但是,这位大爷,我不告诉你。 就是有点…想你。 ” “ 6月12日,阴。 接到联盟的通知。 世界赛,我来了。 ” …… Mirror决赛夜,年大爷从赛场上消失,事后BYL全员禁言,谁都没有谈论年大爷的事。 DD偶尔会来直播一下,每一次都有无数粉丝问他年大爷去哪里了。 他每每就吐出两个字:读书。 粉丝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读书?做电竞选手不好吗?奖金不丰富吗? 可又一想,这些奖金年大爷会放在眼里吗?好像不会。 有粉丝误解着哭泣:“难道年大爷就这么随便玩玩?说走就走?把你丢下把我们丢下?他是不差钱,他是无所谓,可是他对得起电竞吗,对得起所有人吗?总决赛说不来就不来,有钱任性也不应该这样子吧?!他耍谁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如果再多说一句,就请你出去。”DD的直播再也不开变声器,虽然还是没有摄像头。 即使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态,大家也能猜得出来,他的眼睛一定很冷。 UAA又是一年冠军。 小道消息流传,说BYL的boss连夜飞回了宁州,开着轿跑炸街,一路炸进了傅老板家,然后,再也没出来。 曾经创造Mirror的两大神话,曾经水火不容的两大站队,莫名其妙的,关系开始缓和。 至少,林灯一会经常在UAA看见易厘的身影,他一开始不解,后来江止宁咳了咳,对他说:“别问,来训练。” 再然后,就是卓然。 再再然后,又是其他人。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总决赛之夜他终究还是没有拿哥哥设计的角色来打,因为他在等。 等有朝一日与喻泽年同台竞技,那时,才配与它争锋。 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 从春,到了夏。 依旧是熟悉的桌椅,只是蘑菇小台灯的身边多放了一本日记。 林灯一闲来无事会在上面写写东西,漫无目的的瞎扯,例如今天。 外头下了瓢泼大雨,打的窗户噼里啪啦。 尽管如此,屋中还是闷热。他简单穿了一件T恤,望着窗外的雨滴发呆。 他走向窗户,往旁边一推。 哗啦一下。 风与雨拼了命的往屋子里钻,水一下扫了他满身。 他趴在窗棱,侧头看去。 1101的隔壁单元,一片漆黑。 没有灯。 他就这样趴着,撑着脸看了许久,然后进了淋浴间冲洗。 水流顺着眼睫一直下落,从他的喉结,到锁骨,再到腰腹,一直流到脚底。 少年的身体洁白干净,他仰起头,任由花洒噼里啪啦的击打。 再后来,水珠落在地上,他靠着墙壁喘息。 脑海中不可抑制的闯入另一人。 我好想你。 好想。 水珠在冲刷,外头忽而响起电话铃音。林灯一水也没擦干,赤身..裸..体的走出去,一拿起手机,失望之情清晰流露,不是他。 “喂。”再接起电话时,已是一片冷漠。 “喂,请问您认识张广生吗?” “不认识。”林灯一要挂,对方赶紧又道,“那你认识喻泽年吗?” 林灯一的动作一顿。 一分钟后,他穿好衣服拿起伞就冲出了屋子,在雨中奔跑。 去喻泽年家拿车钥匙,去车库拿车,一个左转冲了出去,雨刷拼命的工作,每一下都刷走积压着的雨水。 轰隆——轰隆—— 雷声仿佛在耳边炸开,路上的车开的缓慢,唯独他,疯了似的。 那是喻泽年唯一在乎的,怎么能没了。 . 等林灯一赶到时,周围围了许多人。 这里有警察,拦着他不让进。他嘶吼着:“是你们打电话让我来的!” 警察被林灯一吼的一愣,后面有人从屋里站了出来,语调平平的说:“让他进来。” 外头嘈哄着,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而里头,只坐了两三个人。 林灯一没打伞,在外头那一会儿身上已经湿了七七八八。 有人递给他一封信。 上头的字体工整有力,字迹相当漂亮——“喻泽年,林灯一收。” 那日,有位佝偻着的老人收完了破烂,在一栋别墅外头张望。 门卫推开他:“滚滚滚,我们这里没破烂给你,别在这碍眼!” 张爷爷被推的趔趄,手里的麻布袋被石头割破了口,三三两两的塑料瓶掉了出来,像狗一样被赶走。 他努力解释着:“我来找年年……” “什么年年,没这个人!”门卫再次不耐烦。 “住手。” 黑色的门栏里,站着一位老人家。老人家面容谦逊,打开门走到张爷爷的面前。
130 首页 上一页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