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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泊雨只是想听听陈双的声音,一不小心就靠得太近了，没刹住车。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陆水已经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了,他赶紧往后移，重新靠住墙根开始吃饭,时不时给陆水夹一块三文鱼。 陆水看着碗里的三文鱼,向哥哥汇报：“吃鱼了。” “嗯，吃鱼好,等咱们都回家了我再给你做。”陈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吃不好睡不好，这半年他们经历了太多事，像是连体婴被活生生分开了。他们共享了十几年的生活，日日夜夜相依为命，忽然一下子摸不着了，那么乖的一个弟弟在外面飘着，怎么想都放心不下。 “训练营都还好吗？”陈双再问，“有人欺负你吗？” 陆水摇摇头，想到哥哥看不到自己摇头就赶紧说：“没有人欺负。” 萧行也在旁边听着，虽然听不到那边都说了什么，可是大概也能猜出一二。马上就要高考的人这么黏哥哥，不太正常吧？ “那就好。”陈双松了一口气。 “哥。”陆水忽然叫了他一声。 “哥也想你。”陈双笑了，他的脸一旦笑起来就和弟弟更像，只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凶巴巴的，“你别着急，等到你大学开学咱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哥还能继续照顾你。” 顾风正打算吃一口鸡肉，周围太过安静以至于隐隐约约听清了陈双的话，一下子就没了胃口，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下，满心都是忧愁。 “嗯。”陆水模棱两可地说，心思摇摆不定。 “你队长呢？”陈双冷不丁地提起顾风来，给陆水吓得一激灵。 “他……他……”一激灵过后就是小鹿乱撞的心情，陆水不想用这么少女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当下，可是胸口里扑腾不停。 顾风彻底放下筷子，等着听陆水怎么回答。 “他有没有照顾你一下？”陈双没法去找别人，跳水队里的人自己最熟悉的应该就是那个顾风了。可是顾风对弟弟总是不冷不热，当了他这么多年的替补搭档也没听顾风表扬过弟弟一次，简直过分。 顾风不知不觉地直了直腰，看来在陈双的心里，自己完全可以胜任照顾四水的重任。 “他……有的。”陆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算他有良心。”陈双又放心一些，“先不聊了，哥去吃饭，晚上再聊。么么！” 通话即将结束，陆水抓紧时间将手机贴在额头上，完成了这个隔空的额头亲吻。这个举动萧行又看不懂了，原来和兄长打电话还可以这样？那为什么从来没见顾风和他哥这样通过话？顾风和顾云只会比谁挂电话更快吧。 手机屏幕暗掉，那边彻底没有了声音。水泊雨意犹未尽，刚才陈双显然就是问到了顾风，他肯定和顾风说过话。真羡慕啊，自己目前为止都没和陈双有过接触，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认识他。 吃过饭后一行人回到宿舍，晚上依旧是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张清正纳闷这屋里的人都跑哪里去了，就看到这4个一副餍足的表情进了屋。 “你们干什么去了？”他好奇地问。 萧行睡他下铺，这几天也混熟了。“你猜猜。” “感觉你们几个都挺高兴的。”张清在他们的脸上找破绽，忽然看到陆水舔了舔嘴唇，“你们不会偷偷溜出去吃饭了吧？” “你不许胡说！”水泊雨脸皮薄，一下子被人揭发了很不习惯。 顾风赶紧过来解围：“没出去，就是叫了个外卖。” “这种好事干嘛不叫上我啊？”张清也没想举报他们，谁知道水泊雨的脾气这么尖锐。顾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咱们先去洗漱吧，今晚不训练不开会，大家玩手机。” “好啊。”张清转身就把刚才的不愉快忘记了，可是水泊雨还惦记着，又不希望别人看轻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融入集体。 陆水看出水泊雨的局促不安，走到他的身后碰了碰。水泊雨转过身，陆水又指了指洗漱用具。 “好吧，咱们去洗漱。”水泊雨点了点头，他也是可以读懂陆水的默语，还是和老朋友接触更舒服。 等到302全部洗完澡，时间也还很早，距离正式熄灯还有两个多小时。原本互不相识的男生们开始串宿舍，聊天的内容也从体考逐渐转到文化课分数线，最后落在了高中男生最逃不过去的话题，女朋友。 有女朋友的人自然高人一等，没女朋友的就听着，谈恋爱已经不是高中生里的秘密话题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经验。 顾风听着听着就碰了碰萧行：“你女朋友呢？” “挺好的啊，他高考之后就过来了，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萧行刚发完信息，“你呢？” “我？”顾风云里雾里的，“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吗？”萧行问完又摇摇头，“确实不关。” 当然不关了，陆水又不是女生，也不关自己的事，自己那位也不是女生。萧行将手机收好，漫不经心地打听：“你和四水到底什么关系？” 顾风心里头的雾气更重了，看不清萧行到底是什么意图。“搭档。” “别骗我，认真说。”萧行打死都不相信他们清白。 “真的是搭档。”顾风说完心里忽然起了一阵酸楚，不知道以后他们还能不能再一起训练。看来自己力挽狂澜的强度还不够，必须再接再厉。 等到10点半，宿舍准时熄灯，大家各归各位，空着的床铺全部躺好了人。只是手机灯都还没关，有人还在打游戏。陆水趁着这个功夫和哥哥视频，那边同样也是黑乎乎的，也熄灯了。 “你们宿舍冷不冷啊？”陈双将手机放在架子上，开始铺被子，“我这边不是特别暖和。” “不冷。”陆水摸了摸被褥，刚想提醒哥哥别感冒，就看到屏幕里多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站在哥哥的床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摸了哥哥的脸一下。 哥哥那么强硬的人也没有推开他，还朝他笑。陆水好生气，鼓着脸，想让那个人影赶紧消失。 结果人影不仅没有消失，还开始帮哥哥抻被子。“这个要这样弄……” “我知道。”陈双没想到屈南突然来了，“我会弄。” “还是我来吧，今年供暖好像不是很到位。”屈南胳膊长，一把摸到了陈双的枕头，像是突然发现枕头旁边还有一个手机架，“咦？” “哦，我和四水在视频呢。”陈双赶紧说，“四水那边不冷我就放心了。” “哥。”陆水立即发声，以前帮哥哥整理床铺的人只有自己，为什么还多出一个来？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视频通话了？”屈南像是非常抱歉的神情，语气也弱势一些，“四水见到我会不会不高兴啊？” 会，已经不高兴了，你赶快从我哥身边走开啊，绿茶精。陆水鼓着脸生气，首体院的跳高队好奇怪，屈南总是装柔弱，白洋天天和唐誉斗鸡一样吵架，只有陶文昌正常。 “没事，我弟又不是不认识你。”陈双丝毫没感觉到男朋友和弟弟之间已经展开了拉锯战。 “那就好……我还担心四水不喜欢我打扰你睡觉呢。”屈南说完看向手机的屏幕，“四水你别误会，我不打扰你哥休息。只是他不太会套被罩，被子里面不平整，我帮他弄好之后就走。” “那你快弄。”陆水发出威胁的声音。 屈南仿佛看到一头虎鲸朝自己冲过来了，笑容幅度还大了一些。“好，不过……我帮你哥弄床单，你不会生气吧？” “这有什么生气的？我弟才不会呢。”陈双怎么都找不到被罩里面的4个被角，干脆将被子扔给了屈南。 生气，超级巨大生气，陆水已经气到极限，真想钻进屏幕里去把屈南就地正法。这种人太贼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干出欺骗哥哥的事情来，不行，绝对不能轻易同意他们谈恋爱，必须好好考察。 “我也觉得是，咱们四水没有那么小心眼。”屈南又说，他快速地整理好陈双的上铺就没事干了，又拉过陈双耳语了几句什么。陈双听完就笑了出来，尽管只能看出脸部的轮廓，可是陆水还是能看出哥哥很开心。 是不同于和自己在一起时的开心。他那么放松，不用再绷着凶巴巴的面孔，不用再将拳头攥得死死的随时随地准备揍人，不用再将头发染成金色装成不良少年去当校霸。现在的哥哥很柔软，被子整理不好也不用管。 和自己在一起时，哥哥学会了很多很多生活技能，很多都是很小的时候学会的。 刚开始学习做饭时非常不顺利，不是被热水烫了就是被热油溅到。菜刀不锋利，哥哥自己学着用磨刀石去磨，只为了省下磨刀的费用，给自己多买一瓶牛奶。结果就是刀刃磨得太过锋利，又割伤了手指。 那天，陆水记得哥哥流了很多血，自己抱着他呜呜地哭，下定了决心。 等到哥哥长到足够大，长到能自己生活了，自己就动手杀了陈智明吧。不知不觉间陆水又开始发呆，他是希望哥哥能幸福的，但是又怕感情再一次欺骗他。 “好了，哥这边要睡了。”陈双又陪着弟弟聊了一会儿，“一会儿有老师查宿舍。” “好。”陆水揉了揉眼睛，“哥。” “哥会好好的，你也是。”陈双亲了亲屏幕，“睡吧，晚安。” “晚安。”陆水轻轻地叹息，随着手机灯的消失屏幕里的人影也没了。他将手机放在桌上，302里好像还有别的人没睡，他又看向队长的床，好像已经没动静了。 可陆水还是执拗地走到了床边，将手伸向了顾风。“队长，队长。” 顾风刚要睡着：“嗯？” “我不困。”陆水直愣愣地说。 顾风从平躺变成了侧躺。“怎么了？” “我喝了咖啡。”陆水说，意思是自己吃晚饭的时候喝了咖啡，所以现在很精神。□□在他血管里起作用，甚至想去楼下跑两圈。 但是顾风不可能让他一直站在床边，干脆下床了。“那你想干什么？” “看电影。”陆水坐在床边，“没看完。”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萧行困惑，可是顾风却明白。四水如果不一次性干完一件事就会非常难受，训练是，写作业也是。今天的哈利波特只放了三部，故事还没讲完。 “那今晚只能看一部。”顾风坐到陆水的床上，两个人又一次靠着墙，盖着被子。他拿出手机找电影，为了看高清全集还临时充了费用，等到第四部 开始时陆水才好受一些，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捏着他的大臂肌肉。 “看完这一部就睡，明天还要早起。”顾风虽然让他看，但是也提出了要求。陆水没点头也没摇头，显然是条件没谈拢，根本没答应。他只好无奈地揉揉眉心，忽然瞥到了左侧顶头的那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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