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拆开再组的可能性非常小。 “如果他们这次被拆开,学校很有可能不会再考虑让他们重组,就让他们独美去了。你觉得我回来找爸妈这不会让顾风高兴,可是他们练了十几年的跳水,最后就因为外行人的几个决定葬送未来,这样顾风就高兴了吗?” “他们今年18岁,19岁,明年就2字头。” “2字头对运动员是什么意义?” “2字头的末尾就是退役。” 顾云啧了一声,他其实都明白,都懂,运动员没有几个黄金赛季,耽误了就是耽误了,但是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可是你不是说最痛恨上层干涉比赛吗?你现在这不就是干涉吗?” “我干涉一次又怎么了?我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给他们找机会?我爸妈随便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我凭什么不用?”水泊雨不愿意和他吵架,声音也放轻了不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我为了你好就先跟我走,这件事慢慢商量。”顾云伸手就要拉他,忽然身后有人叫了水泊雨一声,顾云一个激灵,靠,不会这么巧吧? “小雨?”水英姗和先生出门,从很远处就看到一个男生和儿子很像,急忙走近发现真是他。 袁浩瀚慢了几步,原本听到夫人说前面那孩子像小雨他还不相信,走到面前才发现就是自己儿子!夫妻俩一激动,什么都顾不上了,多日来的想念化成一股冲动只想赶紧把儿子带回家,好好地看看他。 就差一点没拉上,顾云眼睁睁看着水泊雨被他爸妈抱住。 “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错了,妈妈错了。”水英姗已经开始哽咽,捧着水泊雨的脸不住地亲,“跟妈妈回家吧,快跟妈妈回家吧。” 袁浩瀚那张明显憔悴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紧紧抓住水泊雨的手臂,像是生怕好不容易见面的儿子立刻走掉。学校说如果想要稳定孩子的情绪就不要联系,更不要试图去学校探视,哪怕是偷偷去都不行,他们已经按照要求做了,每天只能从教练发来的视频里见到儿子的身影。 林菲和江梦文找他们谈话,也一再强调暂时不能去见儿子,否则很有可能发生不可逆转的伤害。现在他们日思夜想的孩子回来了。 “妈。”水泊雨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咱们回家吧,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等等!”顾云直接拽住水泊雨一只手,“他不能……” “顾风你先回去吧。”水泊雨及时将手一收,这瞬间的神情让顾云感到陌生,“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我先上楼了。” 他叫自己顾风?他故意的!顾云已经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要告诉爸妈是顾风劝他回家,然后顺口提要求。 “顾风送你回来的?”水英姗这才从巨大的狂喜中清醒过来,擦着眼泪看向了旁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周围还有别人,“谢谢你送小雨回家,实在是……” “你上什么楼啊!”顾云再一次拽住水泊雨的手并没有理会水英姗的话,不能让他回去,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他根本应付不了。而水泊雨再一次试图甩开他的手,同时类似肢体冲突的纠纷状况也引来了小区安保的注意力。 “干什么呢!”正门的物业安保处立刻安排了两个人过来查看,他们认识水英姗夫妇,也认识他们儿子,但是刚刚进来的这个人应该不是小区的住户。随着围上来的安保越来越多,顾云只好松开手,他可不想在水泊雨爸妈的面前被一堆人按在地上当作不法之徒。 “那你回家跟我联系。”顾云在水泊雨转身时说,然后被安保队“请”出了小区。 水泊雨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天快黑了,牙医诊所的门口就是繁忙的十字路口,不远处就是整片学院地区的商业中心,人来人往。 陆水离开诊所,跟着屈向北走回地铁站。 “医生说你的牙怎么样了?”进入站内,两个人一起等待地铁的到来。 陆水的牙根隐隐发酸。“说智齿还没长,刚刚只是花时间洗牙了。北哥你等累了吧?” 车进站,同时进站的还有一阵穿堂风,屈向北带着陆水上车,找座位,最后选择了一处角落。“没有,这个诊所还真是不错,光是零食就提供一大堆。洗牙难受了吧?” “嗯,很不舒服。”这次陆水没有说假话。 完全的假话并不可靠,行动过后必定留下痕迹,所以假中带真才是良方,更不容易被人拆穿。他善于这一套,从没见过身边有比自己还会使用骗术的人,但相应也要付出代价,比如刚刚不得不使用洗牙打折券进行一次牙齿维护。 “洗牙好酸。”他笑着和北哥说,像是撒娇。 “但还是很有必要的,牙齿值得花钱。”屈向北想起姥爷的那副假牙,想起他总是说吃饭不香。 “这几天你不要吃生冷的东西,太硬的也不要吃了。”屈向北叮嘱他。 “好。北哥……我觉得杜医生的技术很好,下次你想要洗牙可以来这里。”陆水说着打开手机,开始回复顾风的信息。 车到了下一站,但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屈向北右边的座位换了两次人,他也拿出手机发信息给顾风。 顾风刚刚和陆水聊完,知道北哥陪着他洗牙去了,这时又收到了其他人的信息。 张伟:[刚刚陪着四水去洗牙,原本他今天想去找以前的同学展开报复。] 真的是准备展开报复?顾风清理着整件事的细微末节,不应该的,陆水不会这么莽撞,他突然打算翻旧账的动机是什么?顾风还没想明白,手机再次震动。 张伟:[那几个人曾经打过陈双,言语羞辱过陈双。] 原来是这样……顾风好像有点明白了,整件事想通了一些。 张伟:[但是不能放松,等他回学校之后你继续观察,记住,我让你观察,不是让你们太过亲密。如果你对四水做了什么我绝不饶你。] 顾风看着这条突然到来的信息,默默将“张伟”这个备注改成了“法外之徒张三”。 紧接着,是陆水最不好过的两天,虽然洗牙后不疼但是偶尔发酸,感觉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疼一下。到了周日下午他返校时才感觉好些,或许晚上就能吃点软软的米饭了,不用总是喝粥。回到学校,周围的环境令他一秒钟切换模式,精神状态进入备赛期。不同于上半年的体能锻炼,接下来的两个月所有队员的重点都在素质提升这方面。 这也是每年冬训结束的标准流程,天气转暖时最适合锻炼这块短板。 晚训时,他和顾风分别带队进行3000米跑的体测,成绩虽然达标但是和学校长跑队的成绩没法比,对比之下非常惨烈。该项目的学院成绩保持者一直都是张钊,特别是5000米,钊哥刚刚大一就在校运动会上破了记录。 当时自己才高二。如果有机会,陆水真想看看张钊破纪录的风采,陆地运动好难,他居然能跑那么快,那么有耐力。 “咦,水泊雨呢?”路乐正在终点处记录分数。 顾风看了一圈,又看看手机。“今天给他发信息他没回,我一会儿再打个电话吧。” 陆水也找了一圈,他确实不在。水泊雨现在是休赛期,按理说可以不参加早练和晚训,但是队测应该要来的。 路乐将最后一个小数点写完,嘴上带笑,显然对这次的全队成绩十分满意。“你看,平时让你们注重综合素质,你们还觉得没必要,现在都明白了吧?心肺和血氧挂钩,无氧和有氧相辅相成,你们把控肌肉也要明白把控的原理。”说完他合上成绩册,“顾风,晚上你再和水泊雨联系一下,明天让他来室内馆单独补3000米。其余人都解散吧,最近不要松懈,一周后5000米队测,谁也别想落下。” 一听一周后还有5000米的陆地跑,跑道旁边顿时怨声连天,仿佛刚刚进行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他们平时都在水里游惯了,要是游泳5000米真不会这么难受,离开水就受不了。 但接下来的步骤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在各年级队长的带领下两两一组,分别进行肌肉按摩和压腿抻拉。 陆水也不喜欢这个环节,使用过度的大腿肌肉被筋膜枪戳上又疼又酸,小腿也经常被抻到抽筋。但是今天他并没有留意这些疼痛,而是思考着水泊雨为什么不来。 刚好,顾风也在想。 回宿舍后他看了看对头的床铺,被子叠得很整齐,枕头摆放在中间的位置上。奇怪的是床上的玩偶不见了。 “队长。”陆水站在门边上,明明601没有关门但他还是敲了敲。 “不用敲门,快过来。”顾风将他叫到自己的书桌前,“坐着休息一下。” 陆水不累,但是还是坐下了,同时他也看向那张床。“水泊雨呢?” “他没回我信息。”顾风揉着陆水的肩膀,“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找找他。” 说着他离开座位,走到门口的位置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刚刚接通,顾风迫不及待地问:“水泊雨呢?你把我的队员带到哪里去了?” “你这什么语气啊?”顾云哭笑不得,“说得像我拐卖小孩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顾风非常着急,“你别破坏他的训练计划,现在还有队测呢。他在哪儿呢?” “我也想知道他在哪儿,他不接我电话。我还想着他如果返校了就去学校堵他一下呢。”顾云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家小区的安保人员还挺认真负责的。” “你干什么了?”顾风察觉到一丝不妙。 “我试图混在住户群中混入小区,但是每次都被眼尖的物业人员揪出来,他们觉得我图谋不轨,让我签了一份保证书,并且不能私自进入。”顾云回答。 “你不会签了我的名字吧?”顾风皱眉。 “这都不重要。”顾云改变话题,“问题是他现在不出来,肯定在家里。” 果真是回家了,顾风刚刚有些预感,但现在预感落实才更加忐忑不安。“行吧,他明天肯定会回来上课,到时候再联系。” “你让他回我电话啊……算了,他要是返校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去你学校找他。”顾云语气很急。等到电话结束,顾风走回陆水的旁边,还没开口就听陆水说:“水泊雨是不是回家了?” 这……顾风知道四水聪明,但时常还是会惊讶他怎么这么聪明。 “你怎么知道?”顾风无奈地坐下。 “因为他这段时间都不好好叠被子的,还会在床上放毛绒玩具。”陆水看着那张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就和他以前一模一样。 挑不出错误,情绪稳定,从小就是队里的焦点,青春期亭亭玉立,没有不好看的时候,甚至让人感觉不好接近。这就是以前的水泊雨,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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