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发的也是个截图,截的是董敬的动态,配字:看不懂现在的电竞圈。 范寻发的第二张图片就是MAX截下来的内容。 那天陆信过生日,队里帮他庆祝,吃喝玩乐大半宿所有人都很高兴肆意,包括他自己。 董敬发了一张合照,里面只有陆信和他,配的文案很简单:祝我哥生日快乐,顺便官宣。 照片里董敬侧着脸撅起嘴亲上陆信零星挂着奶油的脸颊,寿星本人笑得眉眼温和,少了许多淡漠和懒散,放任身边的人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 似是还嫌这些不够造作,截图中董敬朋友圈下面的评论区更是一片狼藉。 [恭喜恭喜。] [终于还是拿下了吗?] [继老mo之后,电竞圈也逐渐gay化了吗?] [有被甜到,谢谢。] [小情侣同进同出还能一起夺冠,我慕了。] 陆信放下咖啡,头皮上的僵硬一路风暴过境般蔓延到后颈。 两年过去,这条朋友圈早就消失在他的记忆里,根本不值一提。 可对于范寻来说呢? 陆信看着那条“同进同出还能一起夺冠”,胸口滞涩得甚至有些抽痛。 这是他和范寻之间最深的伤。 被人无意间踩中的滋味比他乱吃东西犯病还要尖锐。 他大概能猜到范寻误会的主因。 陆信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 小的时候叛逆独性,除了范寻他不屑交任何其他朋友。高中时更是狂得没边儿,除了在范寻那,外人印象里的陆信就是个扎手又个性十足的普通同学,可能会好奇远观,却很少主动靠近。 如果陆信没有变化太多的话,是绝不会允许董敬做出这么越界出格的行为。 可照片里,他就是接受了。 这五年,陆信离开了范寻,离开了家人,也真正离开了自己从小一手塑造出的闭塞世界,只有过范寻的世界。他几乎是从过去的十八年人生里“净身出户”。 一成不变的是死人,陆信心死过一次,命还在,脚下还踏着曾经执着过的领域,没了范寻,他也得姑且背负着零零碎碎的信念坚持,又或者背着两个人的遗憾挣扎。 路要向前,他只能把痛楚甩给时间。 总归,不能梗着脖子继续将自己藏起来。 时间让他交了新的朋友,生活里融进了新的气息,熟悉了新的节奏和氛围。 DE的几个人作为队友朝夕相处了五年,互相之间虽然达不到知晓一切秘密的程度,却也在无数个并肩奋战的时光里打通了寻常朋友的壁垒。 毕竟失败与荣耀之下,都是这些人互相支撑着走了过来,即便存在矛盾,也很难维持干巴巴的质朴友谊。 董敬是直男,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他平时皮起来喜欢故意gay队友闹着玩,大家也清楚,姬耘提起兴致了还会更过分地反gay回去,其他战队也总是黏黏糊糊地故意恶心人。 陆信早已从最开始的冷漠渐渐被迫习惯,偶尔直播间粉丝口嗨组cp他也能自然而然的忽视。 但范寻是圈子外的陌生人。 他没进来过,根本不会了解这些无足轻重的事。 陆信手脚发木地走进阳台,唇角叼着烟,用空闲的手左右慌乱地翻找打火机。 范寻来DE后他就没再抽过了,换洗衣服时也干脆忘了随身带着根本用不到的东西。 他出神几秒,缓缓拿下烟杆夹在两指间,拇指划着屏幕顺着联系人找到MAX那条建在的动态。 自己在他下面评论了一个:看不懂就退圈。 那时的范寻没有他新账号的好友,大约是没能看到他这个更加引人遐思的发言。 他沉重地吐出口气,空着的手缕上磨蹭脸颊的发丝,手掌停在头顶,心底压抑得难受。 另一边,范寻从旧手机里硬着头皮调出“证据”,走了坦白从宽的路,将错过两年的“罪魁祸首”发了出去,却半晌没有回信。 直到他下楼准备吃饭,刚上车,手机提示音响起。 LUKS:都是闹着玩的。 LUKS:是我的问题。 LUKS:那天收到礼物,有点得意忘形。 范寻怔愣地坐在驾驶座,系安全带的手慢慢松开,安全扣“啪嗒”一声打在车门上,他却毫无所觉,只怔怔看着手机。 陆信也发来一张图,是一块装在高端木盒里的限量手表,盒盖大开,表盘映着光,隐隐可以看出上面反射的人影,从装饰绒布到造型设计都透着肉眼可见的昂贵,表带旁边插着一张单薄小巧的贺卡,字体熟悉内容简单:生日快乐。 LUKS:那天拍的。 陆信有个随手拍东西的习惯,高兴了拍下来,喜欢的拍下来,每每调出摄影功能都是他心情十分不错的象征。 生日那天,他只拍了这块表。 范寻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胸口“砰砰”的越跳越乱。 LUKS:太张扬了,所以就没怎么戴过。 发完消息,陆信斜靠着阳台栏杆,双眼失焦地望着楼下正在遛狗的住户。 如果带了,范寻应该能看到。 可除了刚收到时的试戴,他偏偏从没拿出来过。 电竞选手买几块表不奇怪,但一块足以换套房产的表就实在解释不过去了。 收到礼物之后他还亢奋了四五天,以为那人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结果…… LUKS:抱歉。 范寻被这沉重的两个字刺得头疼,他放下手机,出神地看着仪表盘。 车里沉默许久,几分钟后,突兀地响起一声咒骂。 “操。” 他皱眉闭了闭眼,仰头靠上颈托,突出分明的喉结时不时上下滑动,似是在平复说不清的心情。 两年前他明目张胆地回国,那个全家人都拧不过的大腿终于到了头,他再也不用被挣脱不掉的无能为力束缚,回到国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自己的名义给陆信送去分开以来的第一份礼物。 他把那块表当做一个暗示,陆信也是。 却因为一条无厘头的朋友圈,一个等了两年,一个失望了两年。 “操。”范寻又低低地骂了一声,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着来显心里猛地窜起难以阻挡的热度,静了静神点下接听。 “喂。” 陆信的音色带着沙,穿透话筒刮过范寻的耳膜。 “喂。”范寻回应着,声音也没正常到哪去。 “你,吃晚饭了吗?” 范寻听着堪称温和的询问,整个胸腔都活似烈日里融化的冰淇淋,软成一滩,还泛着不可忽视的甜。 “没有,刚下楼。”他垂下眸子,同样温声应着。 阳台里的陆信摸上脖子,低着头单脚踩在栏杆底,问:“那要一起吗?” 手机另一边的人笑了一声,说:“出去吃?” 陆信扬起嘴角,“好。” “等我,我去接你。”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踩中雷区,很抱歉,星星这里鞠躬致歉。 修了原版,但没完全修。 打了很多解释,都删了。 说实话,这是星星第一次遇到小天使真情实感的排雷,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说多错对,但还是有一肚子话咽了回去。 看文图个开心,不开心没关系,总能遇到合口味的文。 相逢即是缘,感谢来过。 鞠躬。
第19章 “吃什么?” 范寻转着方向盘,偏头看了看左侧后视镜,四周围的车大概是被难得一见的车标震慑,都恨不得和他隔开十米,范寻早已习惯这种“真空”的行车状态,坦荡地变道。 问题抛出去却半晌没有回应,他磁音又问:“嗯?想吃什么?” 昨天两人出去吃了晚饭,虽然都在刻意回避与那两张截图有关的任何话题,但前几天他们之间那股似有若无的克制和生疏已经犹如遇了艳阳的冰坨,终于有点融化的趋势。 今天范寻不必再采取鸵鸟战术躲躲闪闪,大方地将人接出来吃午饭。 陆信眼睛不错地盯着范寻拨着方向盘的右手,修长的手指在上面随意从容地盘动,偶尔弯起,偶尔虚虚地伸直,手背的血管凸浮明显,看着不仅不夸张,反而在交错的线条间流动着不少灼人的荷尔蒙。 但对于陆信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他目不转睛地分辨着范寻的手表,不走脑地开口提议:“火锅。” 范寻沉默几秒,“好。” 听他答应得干脆,陆信回过神,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装饰古朴韵味十足的小包厢里,面前的桌中央嵌着一口大号砂锅,里面白稠的汤底正在咕嘟咕嘟冒着小气泡。 粥底火锅,确实是火锅没错。 陆信面无表情地看着服务员将一盘盘新鲜的食材摆上桌边,看了看旁边的范寻,收到一双无辜又理所当然的漆黑眸子。 他就知道,范寻得知自己的肠炎病史,必然不会真的满足他脱口而出的无理要求。 小的时候陆信喜欢吃软糖,酸甜顺滑的弹牙口感让他欲罢不能甚至有些上瘾,于是,事事顺着“小弟弟”的范寻便沉浸在四处搜罗各国糖果的怪圈里,长达半年之久。 直到有一天,陆信从牙科医院回来又哭又闹一下午,用一双水汪汪又满是痛苦和不甘的大眼睛彻底终结范寻的惯毛病习性。 自那起,范寻摇身一变,成了陆同学的自律导师和人生戒尺,一切对他成长不利的行为都将在“范老师”的软硬兼施下惨遭扼杀,比父母还要严厉。 初中偷学人家抽烟,对纹身跃跃欲试,总惦记着染个炸街的发色,高中玩滑板不带护具,青春期不想学习,假期作业堆在最后企图抄答案…… 一桩桩一件件,都被范寻老师以柔克刚的铁腕无情掐断。 想到抽烟,陆信莫名涌上点心虚。 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搞个大扫除,趁着没被抓包之前得抓紧消灭现存的罪证。 范寻给他夹了块贝肉,对他这种文雅得体的吃饭节奏十分了然。 不喜欢也没办法,犯病起来需要忍受痛苦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他低声哄着:“下次带你去吃蘸面。” 他们高中附近有一家主打日式蘸面的店铺,里面的辣椒仿佛只起到个上色作用,入口甚至激不起任何反应,但味道好用料足,那三年两人时常光顾。 陆信瞅瞅他,“我不会以后都要彻底告别辣椒了吧。” 范寻夹菜的动作一顿,对上陆信漂亮的眸子,那双映着光的瞳仁里带着明晃晃的试探和似有若无的紧张,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贯穿了范寻的心脏,令他手指不自觉地缩紧。 上周初次见面到现在,自己还没跟对方提过家里的事。 五年前的雷炸烂了所有未能得见天光的绮丽思绪,现在自己忽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陆信面前,想一想,他几乎从没拿出过一颗能让人放松的定心丸,哪怕只是一个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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