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早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又默默拿出手机,点开简夏的对话框,将那几张他看了多次的图片再度放大,反复对比,最终确认下来。 在他到来之前,那些和简夏拍下合照的、原主‘季司早’的手腕上。 并没有那颗红色的小痣。 “不是劫。” “本该如此、都是安排。” “不然,留不久、也无法长留啊。” “待魂定魄稳,方可守得云开。” 周爻老先生的话再度浮现出来,季司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对一个新的问题产生困惑。 他到底是哪一个季司早。 自拍的角度看不到自己的手腕。 只有在简夏手握镜头时、才会偶有几张比划着剪刀手的手腕入镜。 曾经只以为是一个简单的魂穿而来,给了他一个可以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并没有过多的去深想些什么。 却在此时、突然开始思索。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 路北辰握着手机,看着对话框内、刚刚联系上的春决那天、他们所住那所酒店的负责人回复的信息。 【酒店经理:监控视频最多只保留半年的时间,这个日期的视频应该还留存在硬盘中没有被覆盖掉,我明天再去确认一下。 只不过还是需要人员到监控室亲自查看啊,主要是没有特殊手续的话、视频确实不能以保存、拷贝、或者录像等方式流传出去,不然不符合规定。 多嘴问一句......那个什么Axu不是已经早就官宣离队了吗?怎么又要查那天的监控啊?】 路北辰看完信息,没有回复,随手锁下屏幕。 只是心绪却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吃夜宵时、当简夏的语音被季司早不小心按下公放的时候,路北辰下意识地垂眸,朝着传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那条正在播放的绿色的语音条的上方,还显示着两条传送过来的照片。 图片有点小,虽看不太真切。 但是图片之中、那个染着一头靓丽粉发、还身着一身艳粉色流苏上衣的主人公实在是太过于吸睛,只一眼便能被人辨认出来。 尤其是再加上一旁入镜的、还有那位染着一头璀璨金发、衣着配色还大胆的‘番茄炒蛋’先生。 这组合搭配、全沪市怕是也很难再找出与之类似的第二对儿。 路北辰有印象。 那位曾经出现在酒店走廊、许呈原房间门口,披着红衬衣背对着人捡鞋的火烈鸟。 还有在翌日出现在酒店大堂、浴巾蒙头怒撞玻璃门、留下一个小方盒子和一句‘尖叫鸡’转头就跑的......奇怪的人。 以及......在公交站牌处、扑倒在自己立牌怀里、头埋进立牌胸膛之中的那位——狂热粉丝。 都是那位在今年夏季赛场上表现极佳的天才选手——Moon。 那位好不容易才肯签进自家战队成为首发的中单——季司早。 他觊觎已久、想使人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月。 周爻老先生的判词回荡在耳边。 脑海中、当日蒙头而逃的背影、和季司早明媚的笑靥一点点重合。 却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形状。 他身上有秘密。 路北辰想。 片刻后,路北辰划开手机屏幕,只给人回复了最后一条信息。 【路:不查了。】 监控视频并不能真的证明什么。 或许等有一天。 他会愿意告诉我的。
第91章 翌日。 当有心收拾过的路北辰出现在训练室时, 在电竞椅上窝着的无精打采季司早,看起来就更有气无力了些。 没有对比,眼下淡淡的乌青色就没有那么明显。 那股子似有若无的乌木沉香味,更不会显得存在感那么的强烈。 路北辰的每一次起身、每一次靠近, 每一次的动作过后, 带起的身边的空气流动, 都挟裹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极淡的香味, 混合着夏日空调房里的冷气一齐涌入鼻腔。 招惹的人鼻腔发痒。 终于、在路北辰再一次出现在人身侧, 将刚刚冲好的感冒颗粒放置在人手边时。 季司早皱了皱鼻尖,着实没有忍耐地住, 侧目瞥了人一眼。 “……你好香啊。” 路北辰端着杯子的手一顿。 这个语气…… 在季司早刚入队时他曾听到过一次。 那次的季司早说的是:‘你好装啊。’ 声音不大, 屋内其余几人都带着耳麦, 注意力也并没有放到这边。 路北辰放下水杯抬起手腕,在抬到下颌骨的位置上,轻轻低头嗅了嗅。 很淡。 淡到自己都几乎闻不到。 路北辰默了一瞬,一边猜测季司早或许是不喜欢这个味道,一边又抿着唇角, 心道怎么感冒了鼻子还挺灵。 “下次换一个,”路北辰轻声吐口,又将杯子往人面前挪了些距离,提醒道:“该喝药了。” 指尖半握着玻璃杯壁, 分明的骨节连接着手背处绷着的青筋, 凸起腕骨与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上没入袖口, 明明白皙、但该有的力量感却一点也不弱。 季司早垂着的睫毛颤了下,视觉得到满足后, 紧随其后的、便是那股淡香涌入鼻腔,填满了嗅觉。 这手、真挺好闻的。 哦不。 这味道还挺好看的。 ……:) 季司早睫毛再颤, 蓦地撇开视线,轻轻侧头,给了人一个圆润的后脑。 路北辰:? 明明在此之前还能看到人侧颜。 此时却连人一根眼睫都捕捉不到。 路北辰心口一慌,思索片刻,一时没想明白。 又、又生气啦? 这次是因为什么啊…… 是不想喝药?还是这个味道太难闻? 路北辰没想明白,只是只有默默侧过头去的季司早知道。 他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太想见到路北辰—— 的手。 无他。 只因为他昨夜在梦中,已经见了一整个晚上了。 睡觉前、季司早的视线之内全是路北辰给他剥虾的手。 金色的、零散的蛋黄,裹挟着人带着薄膜手套的指腹。 白嫩泛红的虾肉,出现在餐盘里、出现在人指尖、出现在自己唇边。 还出现在自己梦里。 那声低沉的、似是带着笑意的‘嗯’,在耳畔响起了一整个晚上。 已经剥了一晚上的虾了。 怎么睡觉之后,在梦里还剥了一整晚? 季司早顶着明显因睡眠不足引起的淡青色的眼圈,在第二日见到路北辰的第一眼便脱口想问: “你累不累?” 只是当那股子极淡的乌木香涌入鼻腔之后,心尖儿一痒。 季司早看了人一眼,蓦地将揶揄的话给咽了回去。 明明昨日,自己唇边的那颗虾肉最终还是回到了餐盘之中。 倒是到了梦中,那颗虾肉却被自己的齿尖叼走了去。 干燥又温热的指腹仿佛还带着一层薄茧,于不经意间摩挲过柔软的唇瓣。 梦中的人说: “嗯,我追。” ……你追什么追。 记忆回笼,季司早将后脑勺给了他。 唇瓣却莫名感到有些燥热,下意识的探出舌尖、湿润抿过。 然后感觉到唇边更干燥了些—— 路北辰端着杯子的手又出现在视线之中,随即那声独属于人特有的沉静嗓音、再度在自己脑后响起。 “听话,先喝药。” 香味仿佛更浓。 连带着脊背似乎都升腾起了些许热意。 路北辰虽是刻意和人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只是俯下的身子和探出的臂弯,还是将热度圈成了一个圈。 窝在电竞椅中的人怎么挥也挥不去。 季司早脊背僵了僵,轻轻屏息、伸手接过杯子,暗自心道: 听什么话。 你能不能说人话。 只是在杯子交接而过的一瞬间。 季司早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一个极其莫名的念头。 路北辰的指腹上……真得有薄茧吗? 干燥、温热、还…… 等等! 季司早不受控制的脑补,伴随着那边单深游戏失败的一声怪叫拉回思绪,心中顿时又警铃大作。 忍不住地轻咳了一声,握着杯子的手也紧了紧。 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捏在一起,反复揉搓了两下,触感通过中枢神经回到大脑皮质中央后回,随即给出人答案。 自己的指尖有些凉。 软的,没有薄茧。 季司早捧杯喝药,苦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发散的思维却仿佛还未归位、没有彻底归拢。 视线之内、仿佛又出现了一颗什么东西。 明黄色的、亮晶晶的。 小巧圆润,倒是没看太真切。 脑后、那个他听了一晚上的沉静声音再度响起,是一句干脆利落的指令式语句。 随即,人便下意识地低头,跟随着那个声音来源的指令进行着动作,轻轻张口,齿尖一叼,还习惯性地拿舌尖轻卷了一下。 浓郁香甜的芒果味道瞬间在口中炸开。 大脑回传过来的信息也在告诉他、路北辰的指腹上,确实有薄茧。 如他所想。 温热干燥。 季司早愣了一瞬,随即和口中的甜味一同炸开的,是他刚刚全部回笼归位的发散思绪。 怎、怎么就得知人家的指腹上有薄茧了?! 季司早轻颤的睫毛颤抖地更厉害了。 他、他刚刚说了句什么来着?! 季司早僵直的脊椎也更僵直了些。 那颗小巧圆润的甜腻糖果又是怎么进到我口中来的?! 唇瓣热、脊椎热,连带着尾骨似乎都在蒸腾着。 一连三问,季司早垂眸看着刚刚从自己视线之内离去的指尖,一时间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他想起来了。 路北辰刚刚说:“吃颗糖。” 然后他便轻轻低头、张口,将人剥开糖纸、捏在指尖递过来的糖果,用嘴叼了去。 糖果有些硬,齿尖没咬住。 舌尖顺势配合动作,在卷起糖果的同时—— 挟裹着人的指腹,一齐入了口。 清新又浓郁的芒果香气在口中铺散开来。 和着厚重又冷冽的木质香调,刹那间冲过五脏六腑。 季司早闭了闭眼。 算了,还是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吧。 路北辰收回手,看着那颗圆润的脑壳之上、还有几根不老实的发丝张扬的支棱在那里,似在叫嚣、似在宣战。 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拇指摩挲过刚刚触碰到湿润温暖地方的指尖,随即将其按在了自己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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