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手里抱着小猫,蹭蹭身边男人,张嘴说的一口流利的越南语:“我们可以去看小猫吗?” 大手放在孩子肩膀的男人低头用中文回道:“可以,不过,你需要为它学习汉语。” 手下的小孩儿瞪着眼睛放空了一会儿,然后越南语快速说:“因为小猫是华国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男人拍拍他的头说:“不错,只会听可不行。” “叮铃铃...” 他们没有减速,依旧朝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的方向走,男人接了电话,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快速接了电话放在耳边。 “Dad,it’s not safe anymore.” 男人扯了扯嘴角,笑回:“I’m on it.If i have to,I’ll go back with him.” 刚挂掉电话,身边的小孩儿就站定仰头看向他,他扬扬眉,和荣誉一起看向几米外的宠物医院,蓝白相见的装饰很醒目,旁边紧挨着的是一间原木调的宠物店,里面的窗帘没拉,很轻松就可以望见里头的场景。 一个穿着麻质长裙的女人,将满头长发懒散的编了个马尾垂在身后,她蹲下身,给地上的一群猫猫狗狗添粮,店里的小动物该是与她十分相熟,不住在她身边来回蹭。半散的长发垂落在她一侧。 是个很美的女人。 男人带着两个小崽子进了一旁的医院,很庆幸,小猫很健康,怕它受凉感冒,医生建议他们把小猫咪放在这里一晚,哄着小孩儿同意之后,男人问医生需要给小猫准备什么,医生大概也很忙,笑说旁边那家宠物店的主人应该会非常细心的教给他们。 临走的时候,医生冲小男孩儿调侃,可不要因为别的更漂亮的小猫就抛弃这个小猫咪哦。 罕见的,小男孩儿冲医生回:“不。” 男人惊喜的看向荣誉,说:“很不错。” 尽管两个成年人惊喜的不是同一件事,但两人却同时笑了。 走出门的荣誉想到刚才和那个小哥哥的约定,止不住抿唇,回头看着小猫默默念叨:咪咪可不要有事。 上午九点半。 向阳走后会议仍旧进行,二号整整一天的辛劳,在刚才,被人整理好,一张以人为枢纽的网络图,平铺在众人眼前。 “为什么,徐氏会出现在这里?”罗斌看着白板上清晰的黑字不解问。 程锦写完,转头看着罗斌回道:“在水茹和蔡卓钰对顺阳区的经济开发建设进行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顺阳园区百分之五十的建材来自承运集团。” “建宇集团是百分之三十。”程锦把手上的笔放到桌面上,抬头一双眼睛灼亮的看着向阳说:“徐婳和普仁医院是有问题的,所以,我认为对于徐氏集团,我们应该彻查。” “确认徐婳死后,徐氏集团群龙无首,我听说他们去找了徐董的私生子。”向阳垂眸说着:“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想卷入这场战争,徐氏集团快散了。” “他...们?”张永安秉持着有瓜就吃的状态问道:“徐董有多少私生子啊?” 向阳斜斜睨了他一眼,凉凉开口:“龙凤胎。” “好家伙,还挺有福气。”张永安震惊了一下。 方雯似笑不笑的冲张永安咧咧嘴说:“婚内子是假的,婚外子不愿意认他,这福气,你要吗?” 张永安打了个哆嗦,恶寒道:“要不起要不起。” “所以?”程锦等待向阳的下文。 “所以,我们静观其变,徐氏里有鬼的人,自然会冒头。” 吴远弗接过程锦的话说完,就得来向阳一句“没错”。 “方伟父亲的那场车祸时间太久远了。”水茹清醒的冲对面三人说:“我们需要提审方伟,来确定王尤李冯四个人,是自循环,还是外面有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那就。” “提审方伟。” “监视承运和徐氏主要人员的动向。” “是!”
第83章 公立二零一八年十一月三号下午。 大雨倾盆,颇有种要把昆城淹没的架势,街道两旁的参天树不见往日的雅致和挺拔,再一日逐渐增大的雨势里,路边俯瞰昆城市区多年的大树终于让人见到它的窘态。 枝叶繁茂,随风雨飘摇,像极了成年人背负压力,不堪重负的灵魂。 挣扎中带着倔强,痛苦里混着顽强。 昆城市局,两列警察穿着正装肃穆的站在大厅,面朝院门,等待某人的到来。 天色青鸦中带着落日的黄,雨里像是被龙王掺和了颜料。 吴远弗静默立在前头,等了有一阵子,还不见人来,他微皱眉,抬腕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三十,抬头收手,将那只手插回裤兜,他抬手揪了下脖颈下方第一颗扣子,轻咳一声,抬眸看向正前方。 院门前的栏杆颤了一下后,缓缓抬起,直到杆子和地面呈九十度角的时候,熟悉的车辆驶进来,蓝白相间的车身,车身两侧焊着牢固的铁栏杆,车顶上方的警灯在黑白灰的世界里,将人的视觉感受放到最大。 他们的视线盯死在不远处的车上。 侧门开了,两个穿着雨披的警察绕到车辆后方,过了一阵,两个警察押解着一个带着手铐的男人朝大楼走来。 他们缓步迈上台阶,一下两下,脚步沉稳,即便在大雨滂沱的日子,他们的脚步依旧如此坚定,脚步落下的一刻,台阶上存蓄的小面积雨水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激发,雨水被溅到几个人的裤管上,深色的裤管只让水滴显形一瞬,眨一眼的功夫,水滴就消失了,唯有濡湿和重量,才能证明它的存在,那是属于经历者的。 押解犯人的警察公事公办,将人交待好,未曾开口寒暄,两拨人员对立敬礼,这是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 昆城市局刑侦审讯1室。 仅仅时隔几天不见,方伟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不再是从前商务式打扮,更不用提曾经的神态气势。他被剃成了监狱里的寸头,还没有一个指节长,他的面颊上有几处擦伤,穿着合身的狱服也显得空荡荡。他瘦的颧骨有些突出,但无疑他还是好看的。这样的他,让吴远弗想起了方伟和他母亲的照片。 “你看上去,像从前的你。”吴远弗盯了垂头的方伟很久,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方伟听见有人开口说话,顺着声源看过去,见到了久违的吴警官,他笑了一下,和从前不一样了,很短的时间,方伟的眼神里,现在充斥的,不再是狡诈,是平淡。 “你在监狱里打架了?”吴远弗的视线落在了他面颊处的擦伤,轻声说:“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呼救。” 方伟看着吴远弗的眼睛,眼周的肌肉缩了缩,低头轻嘲一声,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别人,暗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谢谢啊。” 吴远弗换了个姿势,他端起桌上已经晾好的温水,喝了几口,润嗓后,冲对面方伟开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方伟有些不解,他疑惑的歪头,向前趴了趴,眉眼都皱着,看向对面的吴远弗,他与吴警官对视良久才吐出一句:“还不错。” “你想知道你母亲的情况吗?”吴远弗抿抿唇,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直直盯着你的时候,直叫人觉得他十分真挚:“我听你母亲并没有去探视过你。” 方伟听到这句话,猛地一下又低下头,他用力吞咽了口水,仿佛是夹杂着什么恶性药物,他吞下后,浑身开始绷着劲,很快,从后颈处传来的痉挛,一直延申到他的手指。 “她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优秀的儿子,会变成这样。老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们已经把她送到了昆城的养老机构,你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回来还能再陪陪她。” 他有些鼻酸,猛然想起过去的种种,不是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反而是曾经和母亲住在城北老街区的时候。 他想起母亲给他做的一日三餐,曾经淡忘过的场景,现下全然争抢着涌入他的脑海里,他竟然还能想起母亲笑着冲自己介绍每道菜的样子,佯装发怒让自己多吃点蔬菜的样子,那是母亲还年轻的时候。 随着自己慢慢长大,母亲的鬓边染上了银白,每日相处,不会在意这点滴变化,而现在是那么真实。 高中的时候,母亲明显驼背了,她常年干着辛苦人的工作,久而久之,驼背严重。他们家里还是多年前的装修,阳台上的晾衣杆没有二十一世纪的便捷,一根长长的棍子横在阳台顶上。 那天中午,如果不是他回家,母亲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呢?或许是等自己攒够了起身的力气,爬到窗台边咯人的边角,撑着身子先是跪起,然后再站起身,然后呢?被水打湿的衣服重量是曾经的三倍,她一次又一次的抬起晾衣杆试图搭起。 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回了家把她扶起来,然后快速的把衣服挂上就离开了,心安理得的等着母亲为自己做饭。 他双手撑在挡板上抓着头发,刚开始关在监狱里,他想这没什么,不过是罪有应得,这是他该得的。 监狱里的生活也是不平静的,他们有固定的任务,没有警察看管的时候,里头的人还是会拉帮结派。真心悔过的人不少,不在意自己罪孽的人也很多。就在这样的环境了,方伟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落差是有的,他从没体会过这种基层工人的感觉,充实,辛劳。每每深夜躺在床上无眠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他的父亲,他对于父亲的印象已经不是很深了,只是尤然记得父亲曾经是做工人的,大概每天也是这样的。 监狱里的冲突往往一触即发,在这里面的人代表着冲动、燥怒和无所畏惧。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惧怕的,他们的尽头是死亡,缓刑有时会让他们惶恐,但想开了,他们就开始在这一段时间肆无忌惮。 他所在的房间,狱友中有两个是抢劫杀人的,不知道情节有多严重,只知道他们一个死缓两个月,一个死缓一年,他们光明正大的诉说自己行凶时的激动和兴奋,那种感觉比起吸白面儿还让他们感到身体里涌动的欲望,尤其是当人在他手中垂死挣扎的时候。 某一天,他有些记不清那天发生了什么,似乎那两个人故意找茬,骂了他的父母,辱骂了他们,这可不行。 他们动手了,他向来下手是阴狠的,皮肉不显,内里却能叫人苦上好一段时间。 “直到现在我依旧不能明白,是什么让你变成了那副样子。” 他紧闭着眼,这句话犹如神明敲击石山的鸣声,将他在回忆里托起。 方伟睁开眼睛,盯着桌面,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一个女人的话“你不该这样,我可以把你救出来。” “...对不起...”方伟突然说了这三个字,他抬头,没看吴队长,久久看着吴远弗身边的程锦。 警号一直在他们胸前,视线扫过那一排数字,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深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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