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旻神态虚弱地站起身,刚张开嘴巴,就被陶勇宏打断。 “现在绑匪被谋杀,杀人凶手不排除是绑匪同谋的可能性。他们也许突起内讧,存在分歧,在交流不畅的情况下造成眼下局面。” 闻衍一挑眉。 陶勇宏看了他一眼,开始布置任务:“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布控,南站那边安排的人暂时不用撤退,以防还有潜在绑匪来个回马枪。闻衍!” “在呢!”闻衍应了声。 “我给你一天时间,在赎金交易前,给我把凶手挖出来!否则你也给我看着办!” “哟…” 闻衍刚出声,还没哟出个所以然,又被陶勇宏瞪了回去。 闻衍立刻站了笔直:“是!” 陶勇宏懒得搭理闻衍,偏头对孔旻说:“孔先生,要是不介意,你可以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孔旻头上有一顶警民一家亲的帽子,他哑口无言,只能答应:“好…” 憋在会议室内的谈话结束,闻衍目送陶勇宏和孔旻离开,然后穆临之见缝插针似的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 闻衍跟他轻轻摇头,穆临之了然,他刚往闻衍身前走进一步,徐舟吾就恰好从闻衍身后窜出来。 徐舟吾手里拎着酒店高级打包袋,浑然不知地搂着闻衍的脖子,说:“阿衍,这里面什么啊?” 穆临之眼皮一跳。 “早餐,”闻衍面不改色地打开包装袋,问:“吃吗?” “吃啊!” 闻衍精挑细选,从里面翻出个三明治扔给徐舟吾:“现在没空坐下来慢慢品,边干活边吃吧。老徐,去问问法医解剖进度,今天早上下班前给我报告!” 徐舟吾一口下去咬到一块肉,顿时觉得满嘴不是滋味,他青着脸:“真扫兴。” 闻衍恭送徐舟吾气急败坏的滚蛋,他叹了一声气,在包装袋内一众瓶瓶罐罐里挑了一瓶鲜榨橙汁。 穆临之在接瓶子时,看似不经意地与闻衍的视线碰了碰,一触即放的触感在温度干燥的空调房内也滋生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舒凉。 “哥,你忙你的,”穆临之笑了笑“我回公司。” “嗯?”闻衍打趣:“这回怎么不留下来看看结果了?” 穆临之:“怕打扰你啊。” 闻衍嘴角不明显地上扬:“你从头打扰到现在,我说过你什么吗?” 这拐弯抹角地真让人赏心悦目。 穆临之得寸进尺地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理解成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闻衍拎着袋摆着手扬长而去,“走了,我去拯救苍生了。” 穆临之看着闻衍的背影,心满意足,自动把那层意思理解为自己想要的结果,然后心安理得地又坐回休息室,继续翻阅防电信诈骗刊物。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匆匆跑过来,边喘边说:“穆先生你还在啊!幸好没走!” 穆临之:“找我有事?” “陶局说如果你有空可以去他办公室坐会儿,孔先生也在,我看他情绪不是特别好。” 穆临之一愣,“只有孔旻?他身边跟着的刘锦呢?” 警员不知所以:“只有他啊,那个刘先生好像因为公司有事让他先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穆临之说:“你先去忙吧,我去趟洗手间就过去。” “好嘞!”警员跟着闻衍忙得不可开交,跑开前还不忘指个路:“五楼走廊尽头局长办公司!” 那声还回荡在休息室门口,人已经不见了。 周围空无一人,穆临之面色很快冷了下来,他不疾不徐地抬起手,从西装内袋拿出那部古董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明晃晃地横着一封邮件,穆临之嫌恶地点开它。 —暴雨将至,我的孩子们,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穆临之只看了一眼就把邮件删了,他面无表情的抿着下唇,把手机藏回原处,然后转身进入电梯内LED屏正循环播报着本市天气预报。 不太好。 从今天从下半夜开始,申洲市将迎来新一轮冷空气,届时气温将跌至零下并伴随特大暴雨黄色预警,应急管理局发出地质灾害等级评估,告之群众非必要不外出。 穆临之听着屏幕内清朗的女声情感充沛地念着稿子,缓缓蹙起眉眼。 暴雨将至? 这预感不太好。
第47章 燃烧 二十一 孟德友的尸检报告出得很快,他死因简单,尸体也并不复杂。徐舟吾只催了一遍,刚回到办公室,那块三明治甚至还没消化干净,他就收到了一份完整的报告。 闻衍翻着验尸报告,徐舟吾拖着椅子转了个圈,滑到他身边,说:“孟德友的头一共被砸了两次,一次后脑勺,一次头顶。致命伤在后脑,虽然程度不重,但砸的位置很寸,导致脑出血死亡。至于头顶的伤,虽然是后补的,而且多此一举,但凶手没手下留情,孟德友整个头骨都被砸烂了…啧。” “程度不重?”闻衍盯着尸检报告里的白纸黑字,心生异样,“老徐,凶器照片呢?给我看看。” 徐舟吾翻出照片,全屏放大在电脑上。 石块七八斤左右,在发现尸体的荒地上随处可见,非常普通。而且它的形状大小刚好顺手,是在一个人能捡起正常范围内—再小造成不了实质伤害,再大的话就需要两只手了。 它上面只有一个尖角沾着血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倒像是谁一不小心划破了手在那儿留了一点痕迹而已。 不过血迹确实是孟德友的。 闻衍:“如果孟德友在绑架案上存在同谋,并且与同谋发生争执,这些人都各怀鬼胎,孟德友会蠢到把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那人吗?” 徐舟吾:“你的意思是?” 闻衍拖来一块白板,拿着笔写上人物姓名和关系,“假设,绑架案就是孟德友一人所为,他瞒着所有人把孔思童带回他洋花岛的老房子。但凡事总会留下痕迹,有个人通过某种渠道知道或者猜到了这件事。那个人找到孟德友,或许是对峙、或许是想分一杯羹,但孟德友对那人的防备心很低,觉得这人威胁不了自己,所以他应约了。” 徐舟吾:“你的假设有点大胆了。” “万事皆有可能嘛,”闻衍继续说:“从尸检报告上看这个假设还是存在的。那人的身高力量都比不上孟德友,所以在拿石头砸第一下的时候,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一击致命的视觉冲击。所以他在孟德友倒地后又补了第二下。这一下位置发生变化,结果也不言而喻了。” “行,就按照你这个思路走,”徐舟吾问:“你觉得这人会是谁?阿衍,你的时间不多了。” 闻衍想了想,问:“老徐,你在洋花岛给我打电话时说孟德友的儿子也失踪了?” “倒不能说失踪,目前无法定性,”徐舟吾说:“乡政府那大姐告诉我,孟德友儿子在岛外上小学,因为不是寄宿制,他每天会坐最晚一班船回来,大部分周末都在家里过,但偶尔会被她妈妈接走在她那儿住一两天。所以那孩子也许现在在自己妈妈那儿。” 孟德友的老婆。 闻衍对着电脑屏幕上那石块凶器沉默片刻后,开口:“这样啊老徐,你先去孟德友儿子的学校问一问那孩子的班主任,了解一下什么情况,确定是不是真被自己妈妈接走了。我先去看看分析结果,然后再去查一下孟德友的老婆。分头行动吧,有事电话联系。” “好。” 从派出所的户籍信息了解到,孟德友儿子名叫孟竺,老婆叫林芬。因为洋花岛的户口分配,孟竺在滨海四小就读。这所小学因地段和师资投入问题,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就读,因为突发情况多,老师对孩子也并不会很上心。 徐舟吾查了一圈才查到孟竺班主任的号码,打起来也并不是很顺利,半个小时才被接通。 女老师不知在干什么勾当,说气话来很谨慎,尤其听说徐舟吾是警察,差点把电话挂了。 徐舟吾语气冷硬地说:“王老师,你要是不配合警方工作,或者不信我是警察,那我只好亲自上门跟你谈了—你现在在哪儿?” 女老师哪儿敢让警察上门找她啊,她私下在自己车棚办了个培训班,这一被曝光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哪、哪敢劳烦您啊,警察同志,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私开培训班这种事不在徐舟吾管辖范围内,所以他懒得点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孟竺是你的学生吗?” “是、是啊,”女老师愣了一下,“这孩子成绩不错,人也挺乖的,他怎么了?” “没有,他周五一天没来学校。” 徐舟吾瞳孔一缩,“什么!?” 女老师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我、我我…” 徐舟吾:“你别紧张,慢慢说,怎么回事?” “孟竺很努力,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学校,小学生嘛,自律能力不是很好,但他入学至今没缺过课,所以我觉得奇怪,就打了个电话问他父母。唉,不瞒您说,他父母啊我就没见过面!家长会也不参加,就留了个联系号码,人是无影无踪,我一直以为孟竺是留守儿童。” 徐舟吾:“还有呢?” “他父母留着两个手机号,一个关机一个愣是接不通,我当时想大概工作时间他们都忙吧。后来差不多午休的时候,我打通了他妈妈的电话。”说到这儿,女老师沉默片刻后突然嘶了声:“我直接问她孟竺今天怎么没来学校,她哑了很久才说孩子今天生病了可能来不了学校。我说不来学校要请假啊,她话也不应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反应很奇怪啊,不像是知道儿子生病的样子嘛!比我还不知所措!” 徐舟吾突然转头往外走,他语气急促:“林芬手机号多少?告诉我!” 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物证能提取到的信息不多,除了凶器上的指纹,还有一根衣物纤维。 “闻副,”警员说了下情况:“指纹很清楚,但在指纹库里找不到比对——这人没前科。还有这衣物纤维,是很劣质棉质材料,这种衣服在夜市摆摊的二三十块一件,很普通。” “我知道了,”闻衍说:“还有别的吗?” “你们之前送过来的小孩的衣服和鞋子,结果也出来了。血迹确实属于孔思童,并且血迹主要分布在左边,从出血量和喷溅状态看,不太像是受重伤的样子,倒像是在剧烈挣扎时在锋利处滑了一下——如果他没有受别的伤,那就这个伤口看,不会很致命。” 闻衍:“辛苦了。” 孔思童受了伤,虽然不重,但对一个小孩来说也不是小事。洋花岛就这个丁点大的地方,唯一出入小岛的码头架着三台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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