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妇女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手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怀里的孩子,嘴里哼着一首过去的老歌,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朝她走过去,试探着开口:“大姐。” 她没反应。 直到我走到她身边时,她似乎才发现我,突然抬头看过来,露出一张焦炭一般的脸。 说实话,即便有心理准备,这瞬间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你来了……”妇女开口,声音嘶哑。 我谨慎的打量她,嗯了一声,与此同时,目光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几乎是抱了一块焦炭,焦黑的四肢倒垂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脱落。 在我看过去的瞬间,小孩儿猛地睁开眼,黑乎乎的焦炭脸上,露出了一对黄浊的眼珠子。 这刹那间,四目相对,我真是被吓了一个激灵。 妇女听见我的回应,便转回头,继续拍打着怀里的孩子,似乎在哄睡。 “孩子发烧了,该去村里大队上,找胡医生看看。”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明早再去。” 我一惊,猛地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后,几乎不到半米的位置,赫然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 男人瞅着也是五十出头,头脸上像是被什么重物给砸了,整个额头塌下去一块,粘稠的血顺着发际线流下来,糊满了大半张脸。 在我看过去时,男人血淋淋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似乎看了我一眼,又似乎没有。 妇女喃喃自语:“明天、明天来不及了。” 男人没有理她,转身离开,往里屋走去。 妇女忽然停下拍娃的手,似乎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不舒服吧,她就活动了一下脊背和脖颈,谁知转动间,就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妇女焦黑的脖子直接断了,裹着乱发的头直接咕噜噜的滚到了对面的桌角底下。 我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觉得脑门儿直突突。 诡物见过不少,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些东西明显是鬼,可它们也好,包括这个村子也好,却没有一点儿诡气。 难怪,在大地之胎的笼罩下,它们还能存在。 妇女的头掉落后,试图弯腰去对面将头捡回来,但她一动,怀里焦黑的孩子,就被压的有些变形。 妇女于是停止动作,桌对角的人头开口:“能帮我把头捡回来吗?” 这次我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这句话应该是对我说的了。 “行。”我应了声,警惕的抓起妇女的头,她头发乱糟糟的,抓在手里触感很别捏。 “给。”我将头递过去,妇女腾出一只手来接住,然后往自己脖子上一怼。 她没怼好,脖子有些歪了,正脸对着肩膀,她自己发现不对劲,想调整过来,脖子动来动去,试图扭过去。 于是接下来,我就看着她一直在扭头,但她的头这次好像黏的比较紧,只听见里头骨头摩擦声,卡壳似的磨来磨去,却不见将头调整好。 这一幕相当诡异,我看了她一会儿,便迅速转移视线,试图在堂屋里能发现什么,比如我丢失包,或者我的‘盆栽烧火棍’。 也就在我目光迅速扫视间,女人的头终于扭正了,她继续低头拍打着怀里的孩子,向我道谢:“谢谢你,外乡人。” “额,不客气。”我想了想,回道。 妇女没有看我,自顾自的哄着怀里的焦碳娃娃,嘴里说道:“外乡人,你该走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好家伙。 这诡物……居然劝我走? “我的东西丢了,我来村里找东西。” 妇女停止了拍娃哄睡的手,脑袋突然从前往后,仰了一百八十度,焦黑的口腔里,一边说话,一边冒出烟灰来。 “可能被村里的人偷了。我们村穷,很多人喜欢小偷小摸。”她道。 我心中一动:“你知道是谁偷的吗?” 妇女黄浊的眼珠子看着我,转来转去,刚要开口,里间传来男人暴躁的骂声:“外人滚出去!” 妇女怀里的孩子吓的哇哇大哭,嘴里不停冒出烟灰来。 妇女立刻去安慰孩子,声音变得低哑,喉咙仿佛被撕破似的:“快离开这里吧,快走吧,我那口子很凶的,快走吧。”一边说,妇女一边背过身去,一副彻底不会再和我交流的模样。 我看了看里屋的位置,那里由一块帘子挡着,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往里面去了,可以想见,后面应该是连着卧室一类的地方。 在我看过去时,我看见帘子下方的缝隙处,隐约露出一双脚的鞋面来…… 男人没有上床睡觉! 他一直在帘子后面站着! 我脑海里迅速做了分析,没有法器符箓,我的实力大打折扣。 再这种诡异的地方,现在不知道深浅,实在不适合交恶。 抿了抿唇,我默默的退出了大门口。 在我出门的瞬间,一股暗风吹来。 砰的一声。 木门掩上了。 屋里传来女人哄孩子的声音,紧跟着灯也灭了,就仿佛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家庭,正哄着孩子,熄灯睡觉一样。
第453章 小偷 我站在黑暗中,看着周围的村舍,有些屋舍是几户人家,几处相连,有些是独户独院,中间隔着阡陌乡道,但总归都离的不远。 而此时,我所在的这户‘人家’,是唯一熄灯的。 是因为我‘到访’过的原因? 刚才那女人说,村里穷,很多人喜欢干些小偷小摸的事。 我被偷走的法器装备,或许就在村里。 其他东西丢了都无所谓,诛天印和盆栽是不能丢的。 微微一顿,我看向右前方。 那边也是一户人家,与现在这户,相隔大概二三十米的距离,中间的空地则用来堆了柴火,修整了水沟。 怪不得这村里一起火,风向一遍,就烧死了三十多口人,估计死的,都是这种屋舍间比较近的。 按照以前乡下聚居的风俗,其实宅基地或者房子离的越近,往往都是祖上一支散下来的。 我顺着走过去,到了旁边的第二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卧着一条狗,也是烧的焦黑的狗,在我进入院子时,那焦黑的狗抬起头,冲我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但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 屋舍里同样亮着灯,我凑过去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家五口人,围坐在堂屋的大木桌上,桌上面一个大铁盆,没人面前摆着碗筷,明显是一家五口准备吃晚饭的模样,吃的大概还是大锅炖一类的菜。 由于我的到来,这家人便在饭桌前,齐刷刷的看向我,同样是五张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只能从他们的身形和衣着上判断,是一对老年夫妻,一个男人,两个半大的孩子。 五人看着我,我看着他们,一阵沉默。 同样如此,我没有感受到任何诡气。 “客人,进来吃饭。”五人中,应该是老婆婆的那人开口,声带似乎被烧坏了,嘶哑而苍老。 “谢谢,我不吃饭,我来找东西。”我试探着往里走。 它们和普通的诡物不一样,我只能先顺着它们的特点,进行观察。 说话间,我的目光迅速环视整个堂屋,各处桌案、架子。 一圈扫过,没有见到我的装备和盆栽。 或许在其他房间里? 但我不可能直接闯入其他房间。 “你要找什么?” 还是那个老太太开口发问。 “我丢了一个大包,一个盆栽,还有一枚黄铜印章。” 老太太缓缓道:“没有见过,你去其他人家里问问。”她说完,对我失去了兴趣,一家五口的视线从我身上收回了,开始埋头吃饭。 不甚明亮的昏黄灯光下,五个人一言不发,只能听到他们咀嚼的声音。 盆里是空的,他们的筷子没有夹到任何东西,但还是像活人一样吃饭,于是整个堂屋里,便充斥着他们牙齿摩擦的声音,听的人耳根子发酸。 这时,外头的狗从我腿边窜过,跑进了屋里,蹲在一个小孩儿旁边,摇着尾巴等吃的。 小孩儿从碗里夹了个什么东西给它,旁边的男人怒了,一巴掌扇过去,怒骂:“人都不够吃,你给狗吃。”小孩儿的头被一巴掌扇掉了,直接朝我飞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被一颗人头砸胸口,下意识的接了,小孩儿焦黑的头上,扭曲的五官皱在一起,嘴里哇哇大哭。 由于头在我手里,所以一时间,原本专心吃饭的几人,又齐刷刷盯着我看。 包括地上的狗。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我二话不说,将头抛了回去。 小孩儿安上头,一家子人视线诡异的看着我。 我退到门外的院落处,发现那家人依旧坐在桌子前盯着我,随着我的移动,他们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当我退到他们的视线盲区时,我松了口气,脑子里隐约已经明白过来,这些‘人’应该是在重复着生前的生活,或者说,是在重复着他们死前那一晚的生活。 现在‘拜访’了两户人家,他们都表示村里有小偷,那么我的东西,会不会就在小偷那里?我得找到那个小偷才行? 这么说来,这村里,肯定也会有一个正在家里喝酒的男人。 那么,那个女鬼是不是也正在盯着这个村子,寻找下手的机会? 这户人家的桌面上没有酒,看起来应该只是个打酱油的,或许,我得先找到小偷或者喝酒的男人才行。 捋清楚路线后,我顺着往下一户人家而去。 这户人家是对老头、老太太,我去的时候,老人家睡的早,我去的时候,两人正打算关门熄灯。 我大着胆子叫住他们,询问小偷的事情。 老头脾气不好,挥手让我走,老太太到是搭了句话,给我指了个方向,说那头的老王家汉子,好酒好赌,最喜欢在村里偷鸡摸狗,让我去那儿瞅瞅。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村从南角的方向,那里也有几处屋舍分布着,相隔都不是太远。 我给老太太道了谢,转身往那头去。 走了没几步,一种强烈的第六感,让人如芒在背。 似乎有什么人,一直在背后盯着我。 我谨慎的回头看,老头老太太家,已经熄了灯,黑乎乎一片,但窗户口的位置,隐约似乎有个人探出头来,正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这一刻我清楚的意识到,这些死去的人,其实一直在关注我的动静。 我心里沉甸甸的,没有装备在手,没有诡气的踪影。 我似乎来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环境中,并且很难有还手之力。 他们……究竟想让我干什么呢? “……砰!” 酒瓶子砸碎的声音,让我刚进入院子时,就准确的判断出了我要找的酗酒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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