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焦旸醒来的时候,陆沅离还在睡。焦旸微笑着捋了一下陆沅离的头发,轻轻在他额头上一吻。 焦旸起身查了一下课表,陆沅离今天上午没课,就做好早饭留在锅里保温,写好一个便签放在陆沅离床头,先上班去了。 九点多了,陆沅离才自然醒来。 他爬起来摸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就看到了焦旸留得那张便签。上面写着一句话:辛苦了,请从包月卡上扣掉昨天的次数。 但是,上面没有字数,只有一个缺了最后一笔的“正”字。 据说,中国人喜欢用这个字来计数…… “恶心心!” 陆沅离给焦旸发了一条短信,就随手扔下手机去洗澡了。 焦旸是重案大队出来的,最近这几个案子表现也不错,王局就把大案要案复审复核这一块直接交给了他,上午又转过来一个案子。 焦旸点开短信看了一眼,轻轻吻了一下手机,又恢复成那个稳重的焦副支队长。 这个案子,是一起女死者骑电动车落入公园水塘溺亡案。 根据死者家属的证人证言,以及女死者自己发的朋友圈,女死者当天是去公园练习新买的电动车。经过初步侦查,辖区警局认为死因无可疑,就准备以意外结案,但是死者家属坚决不同意,三天两头到分局去闹。 这起案子的卷宗已经送了过来,但焦旸想听听办案民警的说法,再去现场看看,就直接到了接警的分局。 焦旸带着侯希勇和余晓光赶到敏行分局,还没见到负责这个案子的刘副中队长,就听见外头一阵嘈杂。 焦旸回头一看,就见两个中老年人扶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老太太神情憔悴,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囡囡,我的囡囡,囡囡是被人害死的!我见天晚上做梦,梦见她浑身是血的来找我。都说有困难找警察,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家囡囡申冤啊!” “您放心,我们一定查出案件的真相!” 几个民警出来,连哄带劝的把几位老人请走了。 一个三十五六的男人,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大步走进来道:“焦队,真是不好意思!来来来,喝茶喝茶!” “没事儿。” 焦旸跟刘建刚握了手,寒暄几句坐下道:“刘队长,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这个案子死者家属不肯以意外结案,他们有没有提供什么线索或者是疑点?”
第61章 练习(1) “没有。” 刘建刚叹口气道:“焦队长, 您刚才也见了,就是老太太一直说她梦见孙女儿满嘴是血,还是七窍流血什么的来托梦。这也怪我们工作不到位, 家属来认人的时候, 没有拦住死者的祖母。老太太年纪太大了,看了那个凄惨的情形, 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确实不好接受,这个心情我们也都能理解。” 焦旸顿了一下,“我看卷宗里的照片倒是不明显。死者有口鼻出血吗?” “是有一点儿。” 刘建刚拿出卷宗翻看了一下图片说:“不过考虑到溺水后,器官被巨大的水压压迫导致内出血,一出水外界气压小于体内,淤血从眼耳口鼻里流出来, 符合溺水身亡的一般特征。这同时也证明了, 死者确实是活着溺水而不是死后被人抛入水中的。” 焦旸点点头道:“我们想去现场看看, 那刘队长咱们今天先这样,我们想到什么问题, 再向你补充。” “好的, 焦队。” 刘建刚说:“我找当时的办案民警陪你们过去。” “不用了。” 焦旸道:“我们先有个主观判断, 有需要再麻烦你们。” 三人赶到事发的公园,见出事的水塘已经撤掉了封闭,旁边虽然没什么人, 但被死者撞断的护栏绳早就修复,事发已经近一个月, 现场完全被破坏。 焦旸摇摇头道:“为什么柯南每次都能顺利的破案, 也是因为他都第一时间就在案发现场。” 余晓光道:“那头儿, 这个现场是不是就没用了?” “也不是。” 焦旸围着池塘边走了几步, 看着几乎清澈见底的池水道:“你拿尺子量量,这个水塘有多深。” 余晓光在水塘边量了几个地方,又站在水塘中间的桥上,把盒尺放下去,量了量深浅,得知水池中心位置最深处水位1米4左右,周边略浅,大概1米2出头。 “这个案子,还是有点疑点的。” 焦旸说:“人工池塘,底部是较硬的水泥底,基本没有淤泥,有些微的水中生物,也没有大片的水藻。事发时是傍晚,视线跟水面状况都还算良好。池水也不深,死者1米65,站起来水最多到她脖子,就算死者不会游泳,也不容易淹死人。” 侯希勇说:“可是头,死者当时是骑着电动车,冲断了护栏绳掉下来的,心里肯定很慌乱,可能死者的腿被电动车绊住了,没能站起来。我看卷宗,死者的头还磕到了电动车把上,有瞬间的眩晕昏迷等反应也说不定。再说,还有人在浴缸里淹死了呢。” 焦旸点头道:“这也有道理。” 焦旸四下看了看,见旁边的凉亭里,有几个老先生在闲聊。 焦旸就招呼侯希勇和余晓光过去,冲着一位看起来比较面善的老先生问道:“老伯,我们是警察,想向您了解下情况,您知道之前在这个公园里发生的案子吗?” “你是说有个女的掉水里淹死那个,知道啊。” 老头往后一指那座小桥,“看新闻,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年轻轻的怪可惜的。” “看新闻……” 焦旸问道:“你们几位经常到这边来散步吗?” 老先生笑道:“我们这几个老伙计基本上每天都来。” 侯希勇一听忙道:“大爷,那你们几个,都没看到出事儿的时候吗?” “没有。” 老先生摇摇头说:“你们也看见了,这个公园里光秃秃的,什么景点都没有,就是一些晨练设备,都是周围住的人来这里锻炼。一到中午,就没什么人了。” 谢过几位老先生,焦旸想了想说:“咱们去死者父母家里聊聊吧。” 死者的父母家离这里不远,三人开车赶过去,三位老人刚从警局回到家里不久。 老太太已经睡了,焦旸就向死者的父母了解情况。 焦旸问道:“对这个案子,老太太认为不是意外,您二位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据你们观察,出事之前,您的女儿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死者的母亲容颜憔悴,眼睛也红红的。死者的父亲半天才开口道:“其实我们倒是没发现,小娟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觉得很突然,确实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要说不是意外,事情出了这些天,我们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什么人能跟孩子有过节。” 卷宗上说,死者魏娟,今年二十九岁。父母都已经退休,家境小康,性格温柔,出事前在一家公司做出纳,社会关系也比较简单。一年前结婚,就搬出去跟丈夫一起居住。因此离着单位远了,她不敢开车,且现在申城上牌要摇号,也不方便,就新买了一辆电动车,事发时就是去公园里练车。 焦旸不动声色的问道:“那魏女士跟她丈夫的感情怎么样?” 魏娟的母亲说:“他们俩是相亲认识的,我们同事介绍的,彼此知根知底儿。娟娟刚结婚不久,还没孩子,他们夫妻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就是可能小常的工作比较忙,开公司的嘛,有时没空陪她。” 侯希勇看一眼焦旸问道:“那据你们所知,她老公的经济状况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钱上的麻烦?” “很有钱嘛,也谈不上。” 魏娟的父亲说:“我们也不是那样的人,两套车、两套房是有的,还可以。” 从魏娟家里出来,焦旸说:“看来我们得去见见魏娟的老公常伟旭了。” “那是!” 侯希勇笑道:“人家美剧都说了,老婆死了都是她老公干的没跑!” 余晓光说:“可是卷宗上显示的很清楚,魏娟出事时是下午5点左右,保安过来巡查时发现的。当天下午两点到晚上,常伟旭一直在朋友家里打牌,打完牌还在朋友家里吃了晚饭。五个朋友和朋友的妻子都能证明。还有客厅的摄像头为证,中间他只去了三次厕所,每次不超过5分钟。他朋友家住8楼,普通家庭又没有后门。他的不在场证明太充分了,除非有个双胞胎兄弟,否则很难推翻。” 焦旸点点头道:“那咱们先去见见他再说。” 为了便于考察常伟旭的经济状况,三人没有去他家里,而是直接去了常伟旭的公司。 常伟旭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二十几名员工看起来不算太忙碌,但也一直有事儿干。 他们到了半小时之后,常伟旭才开完会出来。 常伟旭对待三人的态度看起来很平静,既不恐惧也不紧张,也没有刻意的敌意或者热络。谈起魏娟,也没有刻意的悲痛欲绝,只是显出一种淡淡的遗憾。 “我跟小娟是长辈介绍撮合的。小娟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又不嫌弃我是二婚,我当时离婚不久,心情很苦闷,我们认识之后,很快就结婚了。现在想起来,可能有一点草率,感情不够深。我平时工作忙,有时候难免忽略了她,本来以为日子还长,没想到这么突然。没有好好照顾她,我也感觉对不起三位老人。” 焦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道:“那你事发之前有没有感觉,妻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常伟旭思索着说:“我平时早出晚归的,确实对她关心不够。” “既然如此,” 焦旸问道:“事发当天是周末,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而是她出去练车,你去打牌了呢?” “警官,不瞒你说,我也没有多喜欢打牌。说是朋友,这些事很多时候都是应酬,不去不好。” 常伟旭说:“所以我才觉得对不起几位长辈,如果那天我推了应酬,陪她一起去,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三人从常伟旭的公司出来,焦旸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人有没有问题?” 侯希勇说:“看着很正常。” 余晓光迟疑了一下说:“焦队,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焦旸点头道:“那你觉得是哪里有问题?” 余晓光思索着说:“其实好像也没有。就是感觉,他的情况,太正常了。比如说吧,因为妻子出事,丈夫首先被怀疑,我们之前办的几起案子,男方不管是不是凶手,为了撇清自己,都极力装作非常哀伤的样子,哭天抢地的表现跟女方感情很好。但是常伟旭就没有,略微有点难过,有点遗憾就没别的了。他甚至还很坦然的说,跟妻子是相亲认识的,感情不深的样子。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平淡,或者说平静,就像是一起跟他完全无关的案子,来作证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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