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想把你跟他九年前发生的事情,定义为一场恋爱。” 焦旸坦然道:“或许应该说是,出于一场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引导。你们在一个小仓库里见面,却被保卫科抓小偷的人意外碰上。于念辉辞职之后一走了之,而正上高三的你,却不得不忍受九个月的流言蜚语。这场漩涡中心的威力,直到九年后,依然足够叫你的同学脱口而出你的名字。” “所以你觉得,这足够做一个犯罪动机了是吗?” 罗明远眼眶微红,“其实还不止如此。这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喜欢女生了……” 刘畅简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愕然的看着罗明远,仿佛不敢相信发生在这名很有才华的同窗好友身上的事情。 刘畅是从外地考到申城的,跟罗明远是大学同学兼室友,两人也算是相识多年了,一向感情很好。他是个做媒体的,不难从焦旸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这件事情对罗明远的巨大伤害。 这种事情作为未成年人,肯定是更无辜的一方。他可以理解罗明远的心情,但的确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做,能来的更好一些,对罗明远的伤害更小一些。 恨当然值得恨,可是他不能相信,罗明远会为此杀人。 这时,刘畅才反应过来,“焦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焦旸转头对刘畅道:“涉及案情,无可奉告。但是现在,我们得请罗先生给我们走一趟。” “那就一起去吧。” 罗明远已经迅速恢复了平静,“这样似乎会比较方便。” 跟刘畅毕竟算是认识,焦旸就也没制止他开车跟了回来。 他们几个人回到市局的时候,陆沅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 焦旸冲他点了点头,陆沅离就明白,焦旸认定就是这个人了。 焦旸毕竟也算个老刑警了,刚才他特意提到于念辉死时的场景,罗明远那一瞬间的反应,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定案就只需要证据了。 陆沅离道:“现在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四还是五?” 焦旸看着他道:“你觉得呢?” 陆沅离道:“你先回答我,他是不是也是一个艾/滋/病患者?” 焦旸无声的点了点头。 “跟我想的一样。” 陆沅离道:“那就是四。” 娇阳苦笑道:“你都不体谅体谅我,这样的话,我还得再逮一个。进行当中的案子,还是比较好破的。难就难在三年前的那起,两眼一抹黑,还上哪里找证据去?” “别着急嘛!” 陆沅离道:“这个案子不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破了,大不了回到原点从头再来嘛。” 焦旸道:“谈何容易呀!最怕的就是积案,除了靠科技先进,啥办法都没有。” 两人商量了一下,一起去了监控室。” 这次还是由侯希勇和余晓光来问。 余晓光首先问道:“3.28,4.3,4.11,4.18晚上,你都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有人能证明吗?” “警官,你们这个问题好像比较多。” 罗明远笑道:“为什么是四个周末,而不是五个呢?” 侯希勇道:“你怎么知道是五个?” 罗明远微笑道:“你们现在不是怀疑,我是这个系列案的凶手吗?网上说得是五起呢!” 侯希勇道:“你知道就好!” 监控室里,焦旸对陆沅离道:“你觉得他这样说得目的是什么?得意洋洋向我们炫耀还有一起案件?” “不像。” 陆沅离仔细观察着罗明远的微表情,“他的神情有点奇怪,感觉有些嘲讽,又像是自嘲。满脸堆笑,然而只觉得哀凉。” “还哀凉……” 焦旸忍不住道:“你最近在家闲的没事干,短视频跟小说看多了吧?什么两分不羁三分凉薄四分轻蔑的!醒醒,人家那是给小女生看得!” 陆沅离无奈的摇头笑笑,所谓狗男人这回事,就是正经五分钟,抽风一辈子,贯穿始终……偶尔能像个人,也是记吃不记打,转眼就故态复萌。 余晓光道:“罗明远,请你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罗明远轻笑道:“我每个周六周日都跟几个朋友一起玩剧本杀。他们都能为我证明。” 余晓光看看侯希勇,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玩儿的,线上还是线下?” 罗明远道:“线上,不过我都是在家里,跟一个朋友一起玩的。” 余晓光道:“四个周末都是跟同一个人一起的吗?” 罗明远想了想道:“不是,三个周末吧。其中有一次可能是他要加班,具体哪天,我记不清了。” 侯希勇道:“那你提供一下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我们会核实。” 罗明远微笑道:“他恰巧就在外面,跟咱们一起回来的。” 侯希勇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监控。 焦旸点了点头,对陆沅离道:“看来他早有准备。” 陆沅离道:“那个记者是什么人,会不会协同作案?” 焦旸摇头道:“应该不会。我倒是感觉,他被人利用了。” 刘畅很快被叫进了另外一间询问室,当他听明白余晓光的意思,顿时就惊呆了。 “什么,你们说明远杀了人?” 刘畅愕然道:“好好的,他跟那几个人都不认识,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人?!”
第41章 封魂(23) 余晓光道:“我们没有说他一定杀了人, 现在只是有嫌疑。几次案发的时间,他说你都是他的时间证人,我们现在只是向你了解情况而已。” 刘畅道:“对啊,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那几天晚上一直都在一起啊!” “没什么不可能的。” 侯希勇道:“刘记者, 你这样说我们可能会误会。你知道你这位认识了八年的同窗好友,是位同/性/恋者吗?另外, 你知道他是艾/滋/病患者吗?如果你们经常一起出入, 他没有告诉过你,你也没有做过特别防护的话,我们是真诚建议,你马上去医院做个检查。” 刘畅被侯希勇这一大段带有明显恶意的话惊呆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侯希勇和余晓光,“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们……” “我们污蔑他?” 侯希勇说:“刘记者, 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需要给你看罗明远的病例证明吗?” 刘畅用双手使劲揉了揉脸,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歧视他, 每个人都有选择个人喜好的自由。至于他隐瞒我……以我受的教育来说, 这个病只有两种传播方式,日常生活当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近有四起这样的案件。其中三个周末晚上, 我们都在罗明远家里,和同一个爱好者俱乐部里的另外七八个朋友一起玩剧本杀。罗明远家里有监控,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 可以直接调出来看。” 刘畅这样一说, 就连侯希勇都有点绷不住了。好家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嫌疑人,不只有时间证人,居然还有监控!这不就是前功尽弃?! 焦旸也很诧异,他不由得问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不就说了,这个刘畅摆明被罗明远利用了。” 陆沅离道:“这么完备的时间证明,多半都出于制作。” 焦旸点头道:“我马上让人把监控拿回来看看……” 这时,焦旸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一看,是杨奇锐。 杨奇锐兴奋地说:“焦队,闵行区有人报案,有同事过去找到了一辆烧焦的汽车,怀疑为是于念辉失踪的那辆车!” 汽车这样内外部设计都很复杂的大宗物品,想要完全清理干净比较困难。如果案发当天,两人是乘坐这辆车辆一起往市郊的树林,很可能会留下证据。所以嫌疑人才会选择丢弃之后直接烧毁。 但是,今年多雨,空气相对潮湿。当天晚上又下起了小雨,被刻意点燃的车辆没有引起爆炸,燃烧也就不完全。 罗明远的情况特殊,不方便暂时羁押在市局。焦旸就安排余晓光和侯希勇办手续,派人先送他去看守所,单独关押。 焦旸下来,就看到走出询问室的刘畅。 焦旸看着刘畅,“四起案件,四个案发的晚上,有三天你都跟罗明远在一起,唯一的一次例外,是你因为跑新闻必须要加班。刘畅,做为一个记者,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什么叫巧合,什么是意外,什么叫刻意安排。你现在还不清醒吗?你就是罗明远故意安排好的时间证人。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公平正义和真相,身为一个法制记者,应该怎么做,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刘畅身子一晃,红着眼圈看着焦旸道:“焦队,你有过这样一种朋友吗?我从穷山沟里考到最好的大学之一,见识过各种各样含蓄隐约的白眼跟歧视。也因为领助学奖金被人当面呛,说不应该用iPhone手机。可是那个手机是,罗明远送给我的。只有他不在乎我的原生家庭,带我回家去玩儿,一起吃饭。鼓励我考研,帮我找实习地点……” “不然法律女神为什么会蒙眼拿着一架天平?” 陆沅离道:“不经过取舍,怎么知道孰轻孰重?唯其称量过的,才是你真正的良心。” 刘畅一怔,“可是,可是那几天我真的跟罗明远在一起……” “这里面有没有问题,只有你最清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焦旸道:“我们现在还要出个现场。” 刘畅下意识的问,“是不是也是跟这案子有关?” “不好意思,这个我无权奉告。” 等焦旸带着侯希勇和余晓光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刘畅打开后备箱,搬出一个轮胎准备更换,看来是扎带了。 焦旸想问一下刘畅需不需要帮忙,又觉得,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像风凉话或者是诱供,只得作罢。 然而,经过刘畅的后备箱时,焦旸忽然闻到了一股隐约的鱼腥味。 焦旸下意识的伸头一看,就看到了后备箱边上,贴着一卷防雨布。 焦旸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按住了那卷防雨布。 刘畅一愣,“焦队,你干什么?” 焦旸却已经打开了那卷防雨布,准确的说,其实那是两层,一层涂层,一层塑料布。 焦旸展开的瞬间,就在两层之间,看到了一点黑蓝的痕迹。 焦阳直接将这卷防雨布,铺开在了旁边一辆车的后备箱上。 几个人都看到了,那个发蓝的黑影,是一块有几个尖刺的鱼鳍。 黑色的尖刺,已经变成藏蓝色的鱼皮,上面还蒙着几缕隐约发白的纤维。 人工海产养殖点的保安赵师傅曾经说过,发生命案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一个黑影。第二天早上,他清点鱼缸时发现,丢了一条观赏鱼。而那是一种被叫做蓝魔的观赏鱼。鱼鳍、鱼尾跟头部黑色,全身都是绚烂的蓝色跟隐约的银色条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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