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眨了眨眼,开口问道:“陆警官,楼下的山茶花,都是你种的吗?” 陆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又挠了挠后脑勺,坦言道:“是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觉得楼下空地的植物种得不满,我就都填上了。” “师兄昨晚在解放大饭店调查完案子,连夜去花市买了五百朵现成的山茶花,自己一个人种了足足一晚上,才把它们都种在了院子里,怎么样,漂亮吧?” 王倩话音刚落,外面的警察们发出了大小不一的起哄声,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要观赏来自槐安法院的法官,今日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一路上的花枝,竟然都是一人一夜的杰作。 白明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吾,双臂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好背过身,扣着手心,道:“你、你为什么要种这些山茶花?” 陆吾内心慌乱,他还从未如此紧张过,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那张随身带着,记录下白明笑靥的照片。 “小白,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在白河镇,有一天,你带着我穿过大街小巷,跑了好久才看见了山茶花田,咱们在花田里追逐打闹,还一起拍了这张照片,我好久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山茶花了,我觉得江州也应该有一片花海,一片属于你的花海。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这段时间我的工作也忙,没能及时照顾到你的情绪,直到昨夜我才发现原来你已经那么不开心了,你说你在这里喘不上气,你想回家了,所以我才在这里种满了山茶花,我想让你能感受到一点白河的氛围,让你不再伤心难过。 “我其实想告诉你,你不只是单单拥有白河一个家,现在江州也有了山茶花,有我在的地方,都是你的家。” 陆吾的话如荡魂摄魄,白明微张着嘴,身体如僵住一般,心神也变得紊乱,好在脸颊被冻得显了赤色,没有人能看出藏在其中的潮红。 窗外雪色荧荧,屋内花色淑淑,天地仿佛浓缩在这一间屋子,这落雪的冬日,隐匿了唯一的色彩,繁华的城市,也孕育了家乡的风情。 江州偌大,本来寻不到一枝山茶花。可现在,有人把它们都搬到了眼前。 陆吾从身旁抄过三枝,走到白明的面前。 “小白,当年你也是摘了一天的花,最后还送了我三朵,今天你来得早,我还剩最后三朵没有种完,我也不继续种了,我把它们都送给你。” 白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生怕弄脏了花枝,他低头注视着花蕊,满面都是扑来的芬香。 事已至此,陆吾给自己壮了胆子,他难以忍受这份躁动,也不想再遮掩下去,他要借此机会敞露心扉,坦诚相告。 “我想了许久,总觉得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模糊,唯独感情和真相不能,真相我们正在发掘,就要重见天日,现在我想借此机会,也挑明我对你的感情。” 他饱含温情的双眸似汩汩江水,脱口而言的话语如脉脉春风。 “小白,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每一次转弯都能偶然遇见花儿,每一次抬头都能碰巧看到月亮,这世上所有不经意的美好,都应该拜伏于你心底深藏的温良。” 他那埋在心底许久的情言,如剪刀一把捅破了窗户纸。 耳畔好似有回荡的金钟,撞击在白明的心头,一股暖流从脚底萌生,解冻了他的身体,他看向陆吾那双坚定且肃然的目光,张不了口,回不来神。 空气焦灼于此,只用一颗火星便能瞬间点燃,门外众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一倾将出的风月。 白明没有立刻回应,担忧之色渐渐浮现,父母对陆吾存有偏见,世人也难以接受这种爱恋,这注定不会是一条好走的路。 “陆警官,你我都是、都是男人,我……” 陆吾也看出了白明的顾虑,坦然朗声地安抚道。 “世人提起江州,就会想到市花玉兰,所以他们只会认为,江州按照风俗习惯就应该播撒玉兰,好像其它花的存在就是错的,现在我在这里种满了山茶,一来是想让小白你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二来就是想让世人知道,江州能种山茶花,我也能喜欢你。” 白明的眼里酿出泪水,尽管面容灿如暖阳,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若说从小到大遭遇的打击是场毁天灭地的灾难,那么此刻陆吾的存在,就是残垣断壁的废墟里,开出的一朵圣洁之花。 他再也噙不住眼里的珠子,泪滴沿着脸颊颗颗滑落,他的面子一向薄如蝉翼,但在陆吾莫大的鼓舞前,他把一切都忘了,脑海里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而那些想要拖垮自己的情绪,早已溺死在陆吾给予的温热里,烟消云散。 陆吾的目光毫不犹豫地落在白明的面颊上,正色道:“小白,和我在一起吧,好吗?” 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白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重重地点了两下。 “好。” 顷刻间,众人欢呼一片,沸反盈天,所有人都为他们的队长感到欣忭。 陆吾的心思如翻涌的浪花,他无法自拔地陷入旋涡,那些隐晦于心间的浓情蜜意,仿佛朔月天的潮汐,搁浅于浅滩之上,暴露于月色之下。 他一瞬间慌了手脚,费力摘下围裙和袖套,胡乱地扔在地上,接着粲然一笑,张大双臂,一把将白明拥入自己的怀中。 “从今往后的风花雪月,只要有我在,风雪我来扛,花月你去赏。” 白明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然埋在了这名警察的怀里,捧着花枝的手微微颤抖,随后紧紧抱住了陆吾。 花香袅袅,芳馨袭人,滂沛的大雪像是天宫里神女的泪水,如鸿毛般飞洒于世。 陆吾抬起手,擦去白明脸颊上的泪痕,轻声打趣道:“你啊,小脸哭得脏兮兮的,哪里像个义正辞严的法官啊?” 白明被逗得轻轻一笑,笑容一起,遍地生花,他也抬起手,擦去陆吾侧脸的泥痕,不服气道:“你的脸也不干净,比起警察,你更像是个花匠。” 陆吾放声大笑,用胳膊擦去了脸上的泥色,揶揄道:“小白,你总是让我束手无策,你一哭,就要了我半条命,你一笑,我另外半条也没了。” “你们俩不亲一个吗?”林江撑着门,满面得意,咂舌问道。 有第一个起哄的,就有第二个,不过两秒的时间,门外众人已经接连欢呼起来。 白明脸上泛了红潮,目光来回游走,抿住嘴巴,努力地掩饰着不自在。 陆吾也是这般脸色,双手使劲一揽白明的后腰,让他往前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看向羞赧的怀中人,一本正经道:“小白,之前在火车站把你追回来的那个晚上,我没能亲到你,请问现在可以了吗?” 白明闻言一怔,身体僵硬,门外人数众多,他还是放不下面子。 脑袋如抽打的陀螺,飞速旋转,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回了一句:“可我刚才吃了洋葱。” “没关系。”陆吾认真道。 白明继续编着谎话:“我、我还吃了香菜。” “我不介意。”陆吾坦陈道。 白明再次怔住,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了。 或许是脑子发热,白明本想急中生智,用一个绝妙的点子暂时搪塞住,然而这个理由仿佛没有经过大脑语言中枢的处理,就直接从口中讲出了。 “那我要是还吃了,猫、猫粑粑呢?” 当然,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陆吾:“……” 白明:“……” 众人静默了片刻,对此出乎意料,没有人不体会到空气里弥漫着难忍的尴尬。 陆吾看着那双四处躲闪的眼睛,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高声道:“巧了,我也爱吃。” 这下子,白明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陆吾提嘴一笑,再一回头,看向门外的众人,双手不想放开白明,只好用脚猛地一踢,把门关上了。 砰的一声,围观的众人面前就只剩下一堵墙和一扇门了,每个人都在等待高/潮,却没想到这场戏就这样戛然而止。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你们没工作吗?” 王倩会了意,转身轰散了怏怏不乐的众人,“你们看看别的警种,谁大周末来上班啊?不还是因为咱们手头案子多,处理不完嘛,就这还有心思看热闹。” 陆吾气血上涌,俯下身子,屋门在关闭的那一刹那,二人的双唇便对上了。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白明的身体被禁锢于有力的怀抱,他还从未被人亲过嘴唇,也不知道是要闭眼还是张嘴,只能静待对方的动作,然而他能感受到陆吾也十分生疏,便不再考虑那么多技巧,既然都是第一次,不如就随心所欲吧。 膨胀的悸动浮满了心绪,盛烈的炽热掩埋了寒冬。 口中的撩拨与厮磨使人脑中混乱,唇齿张翕的韵律,比绮丽的蛱蝶还要蜿蜒,舌尖上存留的香津胜过晨雾,酥麻的身子也在朦胧中随之瘫软,陷入了簇拥,那种感觉如同沉溺于酒精,迸射出令人窒息的向往。 朔风庭霰,白雪飞花,世间仿佛做了一场春秋之梦,再无其它纷扰杂念。 作者有话要说: 白明:“你竟然喜欢吃猫粑粑?” 陆吾:“我是为了不让你自己尴尬才这么说的。”
第125章 绑架 又过了一个平静的星期,法院的官司倒是不多,白明可以按时上下班,甚至还可以抽空和林江聚一聚餐,但陆吾这段时间比往常还要忙碌,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回过家了,因此白明经常会在白天上班时,从槐安法院赶去公安局,以看花的名义去找他,但所有人都知道,花只是个借口罢了。 这场雪下了很久,但也不算大,只有在天气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降下几片雪花,在所有人都以为它要离开的时候,它的雪势又会增大,好像这朵雪云也对这座城市恋恋不舍,不肯离开。 周五下班,白明回到了家中,地暖开得很足,他只穿了一双袜子,在厨房里来回洗涮,陆吾今晚答应他要回家,他便亲手下厨,想要做一桌好吃的来犒劳犒劳。 然而做出来的,要么是太咸了,要么是做糊了,这四五盘菜放在桌子上,色香味是一个也不占。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披上一条小毛毯,一边摸着太子,一边打开电视,安静地等待陆吾下班回来,这样的生活在冬日里很是惬意,他很满足。 他将电视调至自己喜欢的同城法治,倒不是因为和他的工作有关,而是在这个频道里,他偶尔能看见陆吾的身影。 他正看得入迷,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太子吓得浑身一抖,他急忙安抚几声,又拿起电话,定睛一看,是陆吾打来的。 “小白,对不起啊,本来说今晚要陪你的,但我这边临时有点紧急状况,到家估计要深夜了,晚饭你就别等我了,等我忙完手里的事,一定尽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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