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经过上次被众人带入市公安局的情形,以及自己对魏兰那不清不楚的心意,或许她的心里,早已有了想要倒戈的倾向。 “你们都来了……”吴晓站在大厅内,瞧见众人后,这才意识到此次会面的重要性,她的目光又挪向一旁,眼里闪着几抹疑惑的光亮,“这位是?” “林江。”他自报姓名,若是喊出父母的名字,作为同行的吴晓定然会有印象,可他并不愿意,他与资本同行太久,早已对此不屑一顾,此刻身旁就站着他披甲带剑的伙伴们,他也想与另外三人一样,挥动律法的戒尺,行正义之事。 吴晓礼貌应着,脸上神色自若,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是明白的,便不再多说,转过身道:“我已经和董事长说过了,他就在楼顶,你们随我一起上去吧。” 众人走入内廊后才惊觉,富茂大厦不仅外表萧瑟,就连内部的员工也少了一半。 陆吾随口问道:“怎么现在看不到人?都下班回去了吗?” “被辞退了吧。”林江得意洋洋道,这一点只有他这个圈内人最清楚。 吴晓面带尴尬,点了点头。 这座大厦建得过高,以至于在电梯攀升的过程中,由于压强差较大,白明的耳朵产生了强烈的堵塞感,他轻咽口水,缓解了耳鸣。 封闭的轿厢好似与世隔绝,让人感到格外不适。 林江和陆吾左右横看,分别将电梯的内部打量了一遍,只不过林江是以建筑师的眼光欣赏这电梯的结构,而陆吾则是以刑警的侦查来推断富茂的信息,在林江被电梯华美的装饰所震惊时,陆吾却听到了几声细小的摩擦声。 那声音是从轿厢的后面发出,像是有齿轮拉动着重物,从看不见的电梯外飞快掠过,它持续的时间很短,若不是刻意去听,是完全不会察觉到的。 白明好奇道:“吴总监,顶楼是你们董事长的办公室吗?” “是的……”吴晓向上一指,“顶楼只属于徐董一人,他常年在内和他的秘书一起办公,所有人去他的办公室前都要提前和他报备一声,否则就会被门口的保镖拦住。” “保镖?是武荣吗?”白明又继续问道,“那位江州的散打冠军?” 吴晓面色如常,应道:“没错,就是他。” 提到这里,白明抬首看向陆吾,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安,五年前望江楼那一役,正是陆吾将武荣送进了牢房。 陆吾瞧出了他的担忧之色,安抚道:“放心,有我在,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王倩在旁呵呵一声,“就是因为有你在,我们才担心的。” 白明点了点头。 陆吾:“……” 电梯门在叮的一声后缓缓打开,众人来到了顶楼,这里的走廊短小而精致,红羽丝铺成的地毯雍容华贵,两墙摆满了欧式壁画,头顶安插了三个摄像头,在屋子的门外,还设有一密码锁,显然这里的警戒极强。 “徐董,人来了!”吴晓轻叩双开大门,又转过身,对四人道,“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大门很快就会开了。” 话毕,她再次走入电梯,离开了这里。 就在电梯关闭的瞬间,这屋子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在门打开的刹那,簌簌灯光穿门而落,恍如治愈了一场沉疴痼疾,映在眼帘的,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 时隔半年,白明又看到了那张面孔。 光头,横肉,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这是白明第一时间能联想出的词语。 开门的人是武荣。 他个头虽稍逊陆吾,却魁梧黧黑,犹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他并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除了那名警察,那名与他恰好相反,一身正气,沉稳不屈的警察。 武荣一见到陆吾,便立刻咬牙切齿,似乎仍对旧时的仇怨感到愤恨,而陆吾却不动声色,只是严肃地看着武荣,这场较量在无声地进行着,所有人都不敢前来打扰。 除了一人。 那人的声音从屋内悠悠飘出,“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请客人进来。” 这人的命令十分好使,不见其人便也知道,这是富茂帝国的皇帝——徐腾。 武荣乖乖往旁边一退,让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众人依次踏进,只有当陆吾最后迈入的时候,武荣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这如此挑衅的行为却完全激怒不了陆吾,他只是瞥了武荣一眼,身子稳如泰山,丝毫不倒。 白明走入屋内,看傻了眼。 这间办公室占据了一整层楼,所有的屋子皆合为一体,就像一个面包圈,绕着来时的电梯和走廊通了一圈,落地窗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覆盖了整间办公室,站在这里可以一眼望尽江州各个方向的夜景。 内部的奢华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若说在来这里之前,白明去过最豪华的地方便是富茂旗下的解放大饭店,那么来这儿之后,那座西洋饭店无疑是相形见绌了。 就连林江这个奢靡消费的富家公子,都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在靠窗那张能坐下二十个人的象牙色真皮沙发上,中年男人正端着红酒杯眺望远方,在他身旁站着的,也正是众人今天的询问目标——袁率。 四人停在沙发前,不论他们平日里具有怎样的性格,是温柔和煦,还是威风凛然,是玩世不恭,亦或是洒脱任性,此刻皆是敛容屏气,不怒自威。 徐腾从沙发上站起,回过身来,讪笑道:“别这么拘谨,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笑得很冷,完全没了白明第一次瞧见时的那般面目慈和,他的眼珠仍是那么不自然,像是一不注意便会对眼。 他没有看向旁边三人,眼神直勾勾地盯住了林江,轻蔑道:“你怎么也来了?” 林江一脸愕然,先声道:“徐叔叔,我们来是为了……” “为了找我的秘书问话吧……”徐腾接过话,抿了口杯中的酒,“林江,你爸妈和我一样,都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你说说你,不好好跟他们一起经营公司,跟这帮公检法的人凑什么热闹?难道你以后也想走这条路吗?” 林江被他这么一呛,无言以对。 徐腾又转移了目标。 “白明,上次在解放大饭店见面时,你还是郑烨的助理,这夏秋一晃而过,没想到一入寒冬,你转眼就成了法官,槐安法院的职位,这么好当的吗?” 他的语气虽表面上听着和和气气,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说够了吗?”陆吾一声打断,丝毫不惧财阀的力量,“请你先离开这里,我们和你的秘书有几句话要谈。” 徐腾一怔,嗤笑一声,“警官,我们公司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生意,不干任何亏心事,这么多年来安守本分,如今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们,不如今晚我也一起留下,也好听一听我这秘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吾的目光定格在袁率的身上,正色道:“我说了,请你先离开这间屋子,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就只能请徐老板和您的秘书一起去局里喝茶问话了。”王倩接过她师兄的话,俏皮一笑。 徐腾面无表情,大手一挥,道:“这里是我的公司,几位擅闯不说,现在还要在这里撒野,恐怕不妥吧。” 武荣关上屋门,向着众人慢慢走来。 话音刚落,不知何时已经趴在玻璃上的林江大呼一声,惊讶道:“陆吾,王倩,你们什么时候叫来的这么多警察啊?下面全是警车!” 王倩看向徐腾,得意道:“留了一手呗,要是遇到有人妨碍公务,或者又万一查到点什么,这不就可以直接带走了吗?” 徐腾闻声,往外一瞧,只见楼底果然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警车,车顶闪着红蓝相间的光,将大楼围了整整一圈。 他深吸一大口气,强压住心中的躁动,假笑道:“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我正好要去楼下走一趟,你们在这里尽管问话就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武荣径直向门外走去,关门前,他回身一望,看向措手不及的袁率,瞪了一眼,“好好回答。” 大门砰的一关,屋内顷刻间寂静无声。 袁率看向虎视眈眈的四个人,打了个寒颤,没有了徐腾的撑腰,他倒是格外老实,“你们、你们要来找我问什么话?” 白明走上前,认真问道:“袁秘书,你可以告诉我,今晚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吗?” 王倩掏出录音笔和记事本,将过程全部记录下来。 “哪也没去,就在公司里呆着。”袁率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每一句话都说得极慢。 陆吾不苟言笑,与白明问话的态度判若天渊,厉声道:“可有录像证明你在这里?” “我们公司除了顶楼的走廊以外,不装摄像头。” “有证人吗?” “没有……”袁率摇了摇头,随后又解释道,“我们董事长算吗?我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这个证人显然没有说服力,众人一时语塞,没有问话。 袁率招呼他们坐下,又倒了几杯水,自己则搬了个椅子,靠在窗边,疑惑道:“为什么要问我的行踪?是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陆吾靠在沙发上,双手环抱,不作应答,反而问道:“你认识丁飞吗?” 这问题刚刚问出,袁率便显然一惊,回道:“不认识。” 陆吾冷声道:“还在撒谎。” 袁率不敢与其对视,目光不安地落在鹅绒地毯上。 白明掏出手机,翻找出当日在江州火车站前拍摄的照片,而那张照片里站着的人,正是袁率和丁飞。 袁率见状,瞳孔骤然紧缩,颤巍巍地笑道:“他叫丁飞啊,我、我还真不知道,和我们公司谈的客户太多了,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客户?”白明重复一声,“丁飞是你的客户?” 袁率急忙接道:“是啊,他的那栋宾馆小楼是他自己的资产,谁也不卖,你们也应该知道火车站前的地盘有多金贵,所以徐董才派我去和他谈生意,想要把那一块儿地方收纳进来,把他的小楼好好改造一番,再建一栋全新的宾馆。” 这证词竟然和丁飞说的对上了。 “你今晚真的没有去站前宾馆找过丁飞?”白明再次问道。 “没有,真的没有,我就一直在公司里待着,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我怎么可能到处乱走呢?” 不可开交抓住了林江的耳朵,他看向陆吾,低声道:“那个,我可以插一句话吗?” 陆吾并未答话,只是低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人,似乎把这一项权利交接给了这名法官。 白明一抬头,恰好与陆吾四目相对,一脸茫然,随后才温和道:“当然可以了,我们这次算是随便来问问,不用那么正式。” 话虽这么说,但王倩的笔记做得飞快,袁率知道这帮人只是嘴上这么一说,实际上他的言行将会被全部记录在案,因此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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