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峪想都没想道“不行。” “肖队!我们试毒太多次了,回去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名队员高高卷起袖子,胳膊上全是针孔! “就算活着,我们也成瘾了,会一辈子抬不起头。”说话的队员是所有人里年龄最大的,可也才刚二十三而已,他叫王离“肖队,让我们留在这儿吧。回去立个冢,也还算光荣,不用拖累家里人。” 肖峪不知道怎么选择,让他抛弃队友活着?或者全军覆没都死在这儿?可万一他们能一起出去呢? 那三人已经自己做了选择,他们整整齐齐站在肖峪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村里去了。 老张拉了拉肖峪的胳膊“肖队,咱们得笑着往出走,走不动也要爬出去,才对得起他们。” 肖峪何尝不知道,他握紧拳头,又无力放开,低着头神色不明,只是语气平静道“你们先进山潜伏好。” 然后肖峪追上了那三人。 “肖队,你回去!”王离想推开肖峪,肖峪淡淡地道“我懂程序,如果能反控,我们出去的几率更大。” “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第55章 世间最恶是人心(上) 肖峪带着三人找到通讯器,但也同时看到了大量的制毒原料与器材! 周围守着的人全是重火力! “你们去开车准备突围,我解决这些。”肖峪说完就准备起身,被三人齐齐按下。“我们去解决,你开车。” 肖峪冷声道“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我能躲子弹你们能吗?!” “火力太重了!” “我能躲开!”肖峪压低声音狠狠道“这是命令!去村北,能开的开走,剩下的毁了!” 有枪的地方肖峪总是游刃有余一些,只要让他摸着枪,他就有了靠山与保障,对面虽然有近五十人还配备有重火力,但他们连未经训练的全特种子选手都比不上! 并没有多久肖峪便拿到了总指挥通讯器和一台控制平板电脑!村里的人被惊醒起来,一个个拿了家伙往过围。肖峪摸了弹药便往出冲,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三个队员也开上了车,两辆直冲着村外剩下的潜伏人员去,一辆冲过来接应肖峪,肖峪身形闪动爬上院墙,一个纵跃直直跳上车顶,一脚勾着车架稳身形,两手拿枪对着来人压着打。 刚一出村就钻进车里开始破解通讯器。 这种通讯器都不会过于复杂,很快便控制并截断毒匪的信息。 “警报解除,警报解除。条子被压下了,货物有损失。”王离一边开车一边按肖峪的指示冲着麦说。 但来不及缓口气,很快后面又有摩托追了上来。 “有摩托疑似攻击车队。” 肖峪冲王离打了几个手势,他冷静道“总部并未发动摩托,立刻击毙。” 轰! 身后炸起火光,照亮了很长一段山路。 “全速追赶那两辆车。”肖峪想了想,又道“换位,我来开。” 王离也知道自己状态并不好,将车子的控制权交给肖峪。肖峪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前面二车。但王离别着身子一直发抖。 肖峪示意车队停下。绕到副驾驶查看那名队员的情况。刚打开车门,王离就一把将肖峪推倒在地! 王离腕上被他划了几道血痕,顺着手臂往出冒血,他一头的冷汗,脸色发青,双眼凶狠地像一头狮子! 忽然他又像是热急了,急躁地撕扯着衣服。 其他两个车上的队员也过来,一名队员轻声哀叹道“毒瘾犯了。” 肖峪吞吞口水,看着那个在秋夜里赤裸着上身在地上打滚的人,心脏如同被猛兽撕咬。 直到老张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道“走吧,先出去再想办法。” 其他两人站出来,一人说“肖队,把我们捆后备箱里吧。嘴里填上东西,不然会喊出声的。” 另一人说“不行,塞着也会发出声音,把我们杀了吧,要不忍心,丢在这儿也行。” 肖峪无法体会他们的痛苦,但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犯毒瘾至少也会持续一周多才能平静下来,这对他们出逃非常不利,而另外两人,也可能在逃走的路上犯瘾。 打晕是有生命危险的,最保险的就是捆结实,让他们动弹不得。 但普通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变得力大无穷,何况是训练过的全特! 肖峪双手捂着脸,好半晌后才挤出几个字“绑进后备箱。” 三人都被放在肖峪这辆车上,那名犯瘾的被捆到后备箱,其他两名被反手绑着又拿安全带捆死。 肖峪深深看着那两名神志暂时清醒的队员,一字一顿咬牙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肖峪重新调整了下座椅好让自己能坐全。之后率先驶向山外。 车在山里飞驰了五个小时,天空泛出了白,他们爬上山顶,能看到不远处越来越矮的山和广袤的平原。 众人心里皆是欢喜,只要翻过这几座山,就能回去了。 呯! 一声枪响在山谷里回响,直直打在一辆车的司机胳膊上! 肖峪一扫旁边的平板,当机立断“所有人找隐蔽点跳车,避开暗哨,步行翻山!” 那两辆车上的队员也明白,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他们各自散在山林里,总比活靶更容易闯出去! 但,肖峪的车上还有三个被捆着的人! 肖峪一脚油门加到底,直直提速冲出车道,利用惯性和短暂的磁悬,直直冲到下一段山路上! “肖队,你也跳车吧,别管我们了!” 话音未落身后就是两声爆炸,是队员全跳下后车体落入山崖的爆炸声。 肖峪一个漂亮的漂移转过弯道,狙击手几次想打都没打到肖峪。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肖峪捂着心脏,怎么总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是太过紧张了吗? 肖峪一手把这方向盘一手快速解身旁那名队员的安全带。 “肖队你怎么了?!”那名队员也看到了肖峪脸色的苍白。 “季哥,你来开车,给我两分钟时间。” 那名队员自然也知道现在时间与速度的重要性,配合肖峪解开绳结,快速换到驾驶座上行驶。 肖峪一到副驾就乏力动弹不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扒着车窗,看到了一个狙击镜的反光! 肖峪拼尽全力向那名队员喊“加速!” 可还是迟了那么一瞬,车胎被爆,车子立刻不受控制起来。那名队员想竭力控制车形,但肖峪还是被甩得左右乱飞。最后脑袋狠狠在车框上撞了一下,本就犯病的他还是晕了过去。 肖峪是被掐醒的,他睁开眼正看到季哥在用尽全力拉王离,然后王离一拳把季哥砸倒在地。旁边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另一个队员。 他们四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旁边有人嗑着瓜子,有人指指点点,也有人大声喊叫着“上啊!打他!” 肖峪爬坐起来,看到最高的那根木杆,心里暗叹又被抓回来了。可还没等多想又被王离掐住了脖子! 肖峪对着他就是一记膝击,王离着痛放开肖峪。 “肖队,王离神志不清,青子被他活活打死了!” 肖峪猛地看向季哥身旁的那人。季哥说“肖队,我也快犯了,你给我们一个解脱吧,我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成为这群畜生的笑柄!” 王离似乎也有了些神志,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狂暴,然后跪在肖峪面前“肖队,求你杀了我吧。” 旁边不知道是谁扔下一把匕首,王离控制不住扑过去抢刀想杀了所有人。 肖峪看过一些描述犯瘾的文章,里面说人一旦犯瘾,便是从头到脚无处不痛,痛不欲生,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那是真的生不如死,他会伤害最亲近的人,会发狂地以为所有人都想杀他。 除非现在给王离一管药,否则,对于他来说可能最好的办法真的是死。就像王离说的,这样他还能有尊严一点,可能还能立个碑追授个什么荣誉。否则就算他回去,也会弄得家破人亡。肖峪甚至能想到那样的画面,他会伤害他年迈的父母,或者一直在戒毒复吸中徘徊。别说荣誉了,最后连个体面的死法可能都没,家人出门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他没办法娶妻生子,再也回不去那个缤纷绚丽的世界。 季哥跪在肖峪面前,求他给他们来个“了断”。 王离冲着人群挥舞着匕首,突然看到青子,又扑上去一刀一刀地刺着。 青子的尸体随着王离的动作起伏,血液渗出一点。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定格在了不甘与绝望中。 肖峪一脚踢翻王离,从他手中夺过匕首高高举起,却迟迟未落。 王离将指甲掐进手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肖队,谢谢你,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说完直直扑上来一把攥住肖峪的手捅进自己胸口。 噗! 血溅了肖峪一身,滚烫的鲜血将肖峪染成了血人,肖峪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王离直挺挺地向后躺去。 然后肖峪一步一步走向季哥,季哥笑着道“肖队,让我再看看你的笑容呗。” 肖峪自然地扬起嘴角,然后露出一排白牙,一刀刺入季哥心脏。 冥冥中他听到一句话:要笑着往前走,别回头。 肖峪笑出了声,周围人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脸。然后他笑着笑着哭了起来,边笑边哭,边哭边笑,疯子一般痴痴颠颠。 秋高气爽,烈日当空,肖峪嚎哑了嗓子,嚎不动了就那么跪坐在原地,跪了五天五夜,直到晕倒。 肖峪把舒子陵安置到鬼街的一处客栈里,舒子陵紧握着他的那双手。那双手已经没有了伤痕,但那些日子的苦痛,一直在肖峪记忆深处不曾减淡半分。 “龙域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全,我也是第一次说起这些事情。” “我在那个毒村过了冬天,雪融转暖后才离开,但我不敢回去,我没脸面对队员们,我要怎么说?说自己亲手杀了队友?” “直到过了一年半多,我碰到了老张。老张说,十六个人,活下来的只有他。” “老张他们七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全活着出去了,可到了S省基地的地盘,被王珂的一个手下全暗中杀害了。” “我去找他们,你猜他们说什么?” “他说,不就是十六个无名小卒吗?” “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十六个杂碎。可那是十六条命啊。” “他们别说追授荣誉了,别说什么见死不救杀人了,他们连碑都不给立,连遗物都不还给家属!” “他们颠倒黑白,说他们是渣滓,是败类。网上随便一翻,都能看到到处是谩骂。” “那一瞬间什么针刑鞭打铁烙,都没什么了,原来最痛的不是十指连心,而是流言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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