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梓铭如蒙大赦,小跑着就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场,来得意外又突然,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结果第一次出现场就看见那么血腥的尸体,没吐得昏天黑地就不错了。当然这主要得益于他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只能干呕。一个星期的噩梦是挡不住了,他现在满脑子恐怖片乱飞,还能在工作他都佩服自己了。 其实盛情楠原本没打算带他来的,只是接到通知的时候两人刚好在一起,他再把人撵走,好像会打击新同事的热情。反正干了刑警该见的早晚要见,就直接把人带来了。 没想到现场这么血腥,这倒霉孩子一个小时过去了依然脚步虚浮没找到魂。看到警戒线外面一出现骚动,他就找个机会把人打发过去了。 郑梓铭到了之后有点意外,因为引起人群骚乱的人他认识,是汪森垚。 这人现在躺在人群之中留出的一小片空地上,看样子像是昏迷了。他赶紧确认了一下汪森垚的状态,还有呼吸,体征平稳,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在昏睡着。 郑梓铭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踩到,得换个地方。 他把人抱起,突然发现这人比看起来还要轻,说不上有没有一百斤。他拨开人群,把汪森垚扶到一处没什么人的树荫下,好心群众答应帮忙照顾,他就跑回去跟队长复命。 “是垚垚哥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吧。”郑梓铭指了指汪森垚倚着的那棵树,示意他把人暂时放在那了。 盛情楠看了看那个位置,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把人送我车上去,等人醒了你再回来。” 郑梓铭又领命走了。 他把人放在后座上,从领导的车子后备箱拿出一瓶苏打水,拧开备用,还翻了翻有没有糖果零食一类的可以补充糖分的东西,结果让他失望了。可见领导不爱吃零食。 他翻东西的声音不小,汪森垚很快就被吵醒了。 “垚垚哥你醒啦?”郑梓铭喜上眉梢。 “嗯。”汪森垚强打精神应付,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苏打水,喝了一口,“你怎么出来了?” “队长让我照顾你,你醒了,我得回去了。”刚走出两步路,他又回头叮嘱,“垚垚哥,低血糖的话,要按时吃饭,随身带着糖果巧克力什么的比较好。” 汪森垚知道对方是误会了。既然郑梓铭跟着盛情楠,自己的情况他早晚会知道,不如早点告诉他,于是他说:“我晕血。” “这样啊,”郑梓铭恍然,随即他意识到哪里不对:“那你还来现场?” 这次汪森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在心里念叨,他要是知道我晕血还学了法医,我可能今天就走不了了。 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儿,郑梓铭出言安慰:“那现场都是红油漆,看着吓人,其实没多少血。” “尸体是不是很惨?” 这话问得郑梓铭一愣,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提过尸体的情况,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汪森垚看着郑梓铭依然发白没有得到缓解的脸色,又额外找了个理由:“空气里血腥味儿很重。”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郑梓铭又一阵犯恶心。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嘛,确实油漆下面有血迹。” 晕血虽然不方便,但好像开了雷达一般,都不需要鲁米诺了。郑梓铭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同情汪森垚。 醒过来的时候汪森垚就发现自己躺的不是警车,应该是盛情楠的车。 虽然目前为止他并没见过盛情楠的车,但他觉得这辆就应该是。郑梓铭有没有车另说,车里装饰这个严肃的氛围,跟郑梓铭一点都不配。 所以等缓过来,汪森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腿走了出去。 “我走了。”他说有血腥味儿不是骗人的。当然现场不止有血腥味儿,否则郑梓铭不至于现在还没缓过来。不过对汪森垚来说,没什么比大量血液带给五感的冲击对他来说更要命。这里虽然离案发现场有一定距离了,但还是让他不舒服。 “哎!”郑梓铭喊住了他。 汪森垚发现自己今天好像去哪儿都有人要绊他一步,微微蹙眉:“有事?” “我送你吧?” 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郑梓铭却意外地接到了汪森垚的车钥匙。 汪森垚把一长串钥匙放到郑梓铭手中:“谢了。” 盛情楠对这两个麻烦小鬼一起离开没有反对意见,只吩咐郑梓铭一会儿送完人不用回现场了,直接到队里集合。 “垚垚哥你是跟着我们来的?” 为了避免需要解答更多麻烦的问题,汪森垚含糊道:“嗯,算是吧。” “既然晕血的话,这种地方还是不要来啦,吓死人了。” 这话一般人说没什么毛病,从郑梓铭口中说出来就让汪森垚哭笑不得:“你害怕还怎么当警察?” 郑梓铭毫不掩饰自己的绝望,开车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可能下个月就好了吧。” 汪森垚忍不住笑起来,他看不到自己,但是郑梓铭能。笑意正浓的眉眼,上翘的唇角,都让人心头颤动。 “垚垚哥你别笑我。” “抱歉,我没忍住。” 考虑到汪森垚身体不适,郑梓铭尽量把车开得很稳。如果车时快时慢,他觉得自己也会恶心得想吐。 眼看就要到学校门口了,汪森垚犹豫了一路,还是开了口:“有件事拜托你。” 郑梓铭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听到来自汪森垚的拜托热情满满:“什么事?只要不违法,保证办到。” “我想了解这件案子的情况。” “这……”这倒是不违法,但肯定不合规矩。 “大概就可以。”他一直对刑警队办案有些好奇,眼下终于有这么个机会,他肯定不愿意放过。 “好吧。”郑梓铭对汪森垚的请求没有抵抗力,但他还是有求生欲的,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可千万别让我们队长知道,他会杀了我的。” 汪森垚笃定:“他不会的。” 郑梓铭送完人回到队里,因为这起恶性事件,现在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 “梓铭去看看验尸报告出来没。” 都没听清声音的来源,左脚才迈进办公室的郑梓铭茫然答了声“好”就又退了出去。 去取验尸报告的路上,郑梓铭拨通了汪森垚的电话。一会儿可以从法医那听到一些信息,未免转达有误,这样更方便准确。他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走廊有些昏暗,没人在意。 法医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只有一个人正低头翻着不知什么文件。 郑梓铭敲了敲门,法医从文件中抬眼打量他。 “新来的?” 郑梓铭敬了个礼,答了声“是”。严格来说他确实上周才报道,之前在这呆的一个多月只把队里的人认全了,法医室这边他没来过。 法医穿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胸前挂着姓名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武言。 这位法医是从隔壁市借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态略胖,五官柔和,笑起来很亲切,不笑的时候也不吓人。 走在大街上,你就算把他认成烤串的大叔,都不会把他当法医。 “拿走吧。”武法医把手中的文件递过去。 郑梓铭接过验尸报告,随手翻看了一下。在他翻看的时候,武法医简单介绍了一下验尸情况。 “女性,年龄25-30岁,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这个死因让郑梓铭颇为意外:“都切成那样了,是窒息死亡?” “纠正你一下小朋友,切这个词用得不是很准确。你可以用剁,或者砍更恰当。工具像是一把斧子。” “是被勒死的啊……” “嗯,是一种柔软的布,我提取到了一个纤维,暂时没有对比上现场的任何东西。” “纱巾?”郑梓铭条件反射一般重复了耳机中传来的话。 “嘿?你这个小朋友倒是很有想法,跟我想的一样。”
第19章 17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汪森垚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他下午没课,孟洺汐今天搬家,他是来帮忙的。 这女孩一个人生活,家当不多,来回几趟很快就安置好了。汪森垚还帮她适当调整了一下家具的摆放位置,累得直喘。 但凡还能有个帮手,汪森垚绝对不会自己来。结果任越今天被抓去帮忙监考,小白哥要上班,至于以前的同学,他都没联系了,没法找人帮忙。新晋跟班郑梓铭那货正面对成山的分析调查资料哭丧着脸,分身乏术。 找不到帮手,体力值并没有比孟洺汐高多少的汪森垚只好亲力亲为了。 孟洺汐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今天多谢你了。” “不客气。” 孟洺汐说什么都要请汪森垚吃顿晚饭,再三推据不过,本着这次的情能还完就不再留着下次见面,汪森垚同意了。 她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学校里,那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她对这个城市什么样,并不熟悉。 选择在这里租房只是因为这里距离她的新工作地很近。严格来说这也不是市中心,她即将任教的学校在城市的西南,属于不上不下的那样一个地方。跟市中心的繁华没法比,比起城西的破败却还是好上不少。 学校附近有三四个小区,孟洺汐租住的是一个稍微新一些的楼盘,住户比较多。她昨天来踩过点了,出了小区大门,再穿过前面那个小区,外面临街那侧有几家小店,每晚都挺热闹。 夜幕已经降临了,但现在不算晚。 小区里有遛狗的老人,玩到劲头上不想回家的小孩,急匆匆回家做饭的上班族,和饭后出来遛神儿的中年夫妻。 偶尔走过有人正在烹饪的厨房,传出来的香气中带着家的温馨。汪森垚还真觉得自己饿了。 汪森垚不讨厌跟这个女孩相处。女孩温柔大方,并不骄矜,就算不作为恋人发展,当个朋友也不错。而且孟洺汐提到前任时的神情,可见她还没有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恋情。这让汪森垚又放心很多。 两人没有说话,汪森垚落后小半步,就那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孟洺汐今天穿了一条淡紫色的碎花连衣裙,浅灰色高跟鞋,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团子。她个子不高,但后背挺得很直,显得整个人亭亭玉立的。曼妙的身影在前面飘着,汪森垚看着都觉得清丽可人。 突然间,擦着汪森垚的右边胳膊,有人从他和孟洺汐中间穿过。 那人好像又想起什么,猛地拖着孟洺汐往一条漆黑的小巷方向离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孟洺汐根本来不及反应,顺势就被带走了,等她想呼救,嘴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她奋力挣扎,但没用,她弱小的身躯根本不可能靠自己挣脱,除了甩掉了一只高跟鞋,没什么成就,而很快她就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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