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顽冒头瞬间,荆澜生潜入笼底,大呼一口气后,于顽发现泥水又往上漫了一点,如果再开不了锁,他们会被淹死在这儿! 坑上的佣兵穿戴着下降装备跳下来营救,但对于困在笼子里的人仍无能为力,氧气设备也递不进铁栏之中。 一秒都开始难捱起来,于顽感觉口鼻里都进了泥沙,憋一口气后准备下去,荆澜生突然冒头,换口气后说了个位置:“侧边从左往右第三根栏最下面,和底栏契住的地方。” 于顽艰难地点头,吸口气后往下潜,同时泥水完全淹没铁笼,耳朵浸在泥水里,荆澜生的声音变得远钝。 于顽从荷包里抽出备用铁丝,在手里捻弯,盲摸着荆澜生说的铁栏,又跟着摸下去找到那个隐蔽的锁眼,什么都看不见,铁丝几次都没捅进去,肺里的氧气开始变稀。 现在也没换气的地方了,于顽这么想着,手上朝某处一用力,铁丝贯进锁眼之中。 突然脖间一刺,于顽以为是被尖利的石块割到了,甩头闪避,微小沙砾趁势钻进鼻腔,于顽呼吸道刺痒,不受控制闷咳,憋住的气被放走,于顽心里喊遭,艰难控制手上动作,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荆澜生死在这儿! 肺部受压缩胀,心跳越来越快,于顽感觉脑子里都和泥浆混在了一起,在肺里最后一丝空气抽离,于顽嘴唇不受控制张开时,荆澜生冰凉的唇堵住了他的。 几缕救命空气被输送进来,于顽从濒死得到缓冲,指尖一转,侧边铁栏应声而开,于顽拖着面前的人往上游,在浑浊泥水中冒出头来。 于顽大张着嘴呼吸新鲜空气,旁边佣兵的声音也清晰起来,一名佣兵用挂钩固定住于顽腰间勾环,大喊一声开始往上拉。 于顽被佣兵带着从泥浆里往上提,口鼻都进了沙,现在一个音都发不出来,胡乱抹去眼上的泥土,模糊看见另一个佣兵还在泥塘中搜寻着,荆澜生还没上来! 于顽喉间被泥沙割得发疼,朝着塘底吼叫,坑壁回荡嘶吼声音,底下的佣兵仍一无所获,在泥塘里潜了又潜。 土坑里的水越搅越浑浊,又跳下去几个佣兵下去搜找,奇怪的是都一无所获,就这么大点的坑,漫点水上来就吞噬了一个成年人,什么都没留下。 于顽跪在坑口,望着昏黄的泥浆水有点懵,他记得荆澜生给他渡了口气,然后铁栏开了,他明明拉着荆澜生游上来的,怎么会不见了? “荆澜生。”于顽朝坑底喊,除了还在搜人的佣兵,没有任何回应。 脖间一个小红点渗出点血,于顽觉得血液有点烧,一股难以抑制的暴躁感让他迫切地想毁掉点什么。 不对,不对,于顽手臂被自己抓出血痕,死死盯着坑底,突然起身把一个佣兵的穿戴装备扯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于先生,我们下去……”佣兵话没说完被于顽一把搡开撞向树根,于顽拉紧拴带就往下跳。 泥坑下面还有很深,潜入坑底费了点劲儿,于顽身体里的狂躁感像兴奋剂一样撑着他游走,然而坑底已经被佣兵搜过无数遍,荆澜生真的凭空消失了。 水底的于顽眼睛通红,一瞬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挥拳打向泥壁,一个佣兵上前拦住他,被于顽狠狠掼向泥壁,佣兵头脑震得发麻,从泥浆糊住的护目镜中看到于顽冷煞的脸,佣兵找不到自家老板也着急,但眼前的人似乎急得有点不正常了。 另一名佣兵在坑壁边闪着手电,表示有情况,于顽迅速游过去,看见了佣兵指着的刚被自己一拳打穿、露出个大洞的土壁。 坑里有暗道! 那荆澜生肯定就是从这儿出去了!于顽暴躁被抚平一点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想起来刚才好像狠狠推搡了两个佣兵。 于顽打手势先回地上,猛喝几口水让自己降温降下来,眼睛也跟着清明一点,找到了刚才那两名佣兵说了句抱歉,然后又收拾着下去要用的东西,准备跟着那个暗道去找荆澜生。 荆家佣兵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的老板荆澜生在他们来之前就说过,于顽说话和他说话是一个分量,于顽的安全和他也是一个级别。一名佣兵上前,迟疑说道:“于先生,我们下去找老板,你……或许需要休息。” 于顽没抬头,“我自己去。” 展管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于顽像听不见任何人讲话,沉默收着装备,荆家佣兵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十几人僵在原地。 展管家皱眉喊:“于顽?” 怀里的展弋睁开眼睛,虚弱道:“哥……” 于顽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过来。 展管家从旁边人口中知道荆澜生突然失踪的事,眉皱得更深,这地方够邪门儿,谈进一面未露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哥怎么了?”于顽陌生的眼神让展弋有点害怕,展管家也觉不对劲,在于顽扭头回去的时候看见他脖间的血点,眼神一变,朝佣兵吩咐:“拿镇静剂过来。” 于顽已经做好准备,凉水带来的片刻清醒已经用完,昏沉烦躁的脑子里就只有找荆澜生这一个念头,对于面前突然冲出来拦路的几个佣兵表示疑惑,发现绕不开后火气开始上来。 “让开。” 荆家佣兵在后面拿着镇静剂很迟疑,他们不听令于展管家,但于顽现在状态像极了老板早些年失控发病的样子。 “动手!”展管家一声令下,七八个南非佣兵上前拖抱住于顽,荆家佣兵咬牙上前,在于顽剧烈反抗下把镇静打进他身体里,无名怒火和安镇药物在体内交锋乱窜,于顽拳脚紧攥又凝不起来力,跪撑在地上大喘着气。 镇静剂量是能致使昏迷的程度,但于顽只是完全泄了力,还睁着眼睛喘气。 展管家:“扶住他,再多几个人下去找荆先生。” “哥怎么了?”展弋从管家怀里撑着身体迷糊着问。 “没事,”管家收紧手臂,“直升机马上就到了,再等一下。” 土坑中,接连下去了几个人都是无功而返,十几个佣兵起来都是浑身泥,最后爬上来也是去得最久的一个喘着说:“往前一百米都没有,暗道往岛中间延伸,荆先生极有可能被冲到了另一边。” 展管家眉头锁紧,“找几个人去找有没有相同的凹点,拿探测仪来试。” “明白。” 直升机的轰声由远及近,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展管家抱着怀里已经昏过去的展弋起身,展弋不能再等,再拖得出问题,起身后看了眼坐在石头边休息的于顽,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他也送走。 于顽仰头松了松筋骨,没了之前那股狂燥气,说:“先送展弋走,我留在这儿。” 展管家没多说,朝直升机停的地方走去,没走两步,前面走着的佣兵突然进入警戒状态,摸向腰间武器,展管家也停下来,于顽没听到走的声音,偏头察看,只听见一阵窸窣声,草堆里陆陆续续踏出很多只脚来,慢慢把这块营地包围了起来。 谁的人? 于顽缓缓起身,视线拔高,看清了挡在展管家他们前面的一群人,于顽不清楚那种状态的能不能叫人,约莫六七十个,身上穿的布料磨损掉色严重,像好多年没换过的,眼神空洞脸部僵硬,走路姿态都僵直不自然,像闻到血腥味就本能靠拢的盲兽。 从穿着看,似乎是渔民,于顽观察着,脑子里一晃而过才踏上岛的那一大片居民区,是那儿的? 佣兵们的交流被完全忽视,渔民们眼睛直勾勾盯着中间的于顽,朝拢聚来,一名佣兵骂了两句上手推搡了最前面的几个,渔民却突然暴走张嘴就咬!佣兵们抽出武器直接瞄准这群不知死活的人,枪响一时间惊起大片栖鸟。 枪弹贯入,鲜血喷出,未被伤到要害的渔民竟然如没有痛觉般又颤巍巍站起,朝他们扑来。 林子里冒出来越来越多的人,渔民,还有背包客、海员,一致的是他们身上那股活死人的类兽状态。这是一群不怕痛不怕死的人,佣兵火力压制着没让他们靠近,但数量太过悬殊,逼得他们连连往后退。 于顽嗅到空气中的弹药血腥味儿,被压下去的躁意又蠢蠢欲动起来,他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但他看这些人很熟悉,并非认识的那种熟悉,而是这种见人就攻击,没人性不怕痛的状态很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和他们是一模一样的。 自己,和他们一样? 于顽迟钝地摸向颈间,刺痛处血迹已经干涸。 原来不是什么石头割到了,于顽捏着颈侧,谈进没躲着,他们每一步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加料,所以荆澜生,是被他带走了。 展管家抱着展弋往后退,退到于顽身边,“不能耗,先走。” 佣兵护着往后开路,于顽没跟上来,展管家皱眉停下,“于顽?” 呼……于顽仰起头,看着遮天蔽日的怪林,轻飘飘吐口气,同时慢慢转动腕关节,再低下头来,眼睛腾起一派清明的杀气,冷冷说:“他们接受了指令,冲我来的,你带展弋走,回首都市局告诉局长,琼林岛逃犯在滥用怀罪。” 怀里的展弋烧得不省人事,展管家看他一眼,抿紧唇。 “不必担心,”于顽轻笑一声,“该怕的人是他们。” 张嘴乱咬的渔民突然被一脚踹翻在地,于顽从侧边薄弱点突击出去,果然发疯的渔民开始调转攻击势头,朝着那方涌去,展管家没再犹豫,抱紧手里的人从后方绕到直升机停的空地。 奇生植株先是被一脚踩踏,紧跟着被无数只脚跺烂踩碎,于顽像坠在丝线上的饵,引得大批食人鱼争先恐后朝他袭来,硬生生在寂静丛林里踩出条路,飞禽走兽受惊四散奔逃,而于顽此刻像是没受到那支镇静的影响,瀚海穿浪游刃有余。 隐蔽处一双眼睛紧盯着这幕好玩景象,兴奋地无声大笑,皱纹挤起,眉毛上的黑痣都往上抬了抬。 “一针催化对他没什么作用啊,你看,真正的白玉被灰埋了十一年,再挖出来也还是无瑕的,噢不不,”谈进神经质地又否定道:“还不够还不够,真金用火炼,真的无瑕白玉,要用怀罪炼,你说是吗?” 旁边的人散漫地嗯了一声,眼睛盯着丛林中穿行的于顽,像耐心等待猎物体力耗尽,再一击毙命的潜伏凶兽。 于顽不知道自己在坑里挨了什么针,反正现在他感受不到一点累,路上的锋利锯齿状植物划破他的手也不觉丁点儿痛意,把这些疯子远远带离直升机停的地方后,于顽已经跑到了岛屿深处。 脑袋上直升机轰然起飞,螺旋桨带起的巨风摇动一大片高林,于顽抬头望的瞬间,腰间对讲机响起:“boss,报点,我们来支援。” 展管家把佣兵全留下来了。 于顽跳到树后,给他们和荆家的佣兵分享了位置,对讲机刚放下,一个面目可怖的背包客从树上吊下来,灰白的脸上只有嘴唇红得鲜艳,流着口水朝于顽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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