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常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是咱们又进了新的埋伏陷阱里。” “唉哟别被害妄想了,知道你很屌,但你只能接受赤手空拳打出去的结局吗,像我这样挖洞悄悄胜利不好嘛?” 于顽哽了一下,他想说相玉不知道裴野来和谈进是什么德行,想强调一下自己黄金实验小白鼠的身份,但现在一半伤残的相玉肯定听不明白。 挖洞悄悄胜利吧…也行,等会再从洞里回地堡去找针剂。 海岸线开始出现在视线当中,于顽蹲在草丛里打量停船的几处,有几艘船不认识,不确定是不是特警部队的,视线左移,在看见熟悉的烫金荆字的时候,于顽心紧了一下,一股安适的放心感涌了上来。 不止来时的两艘,应该是荆澜生又派人来了,难怪能占上风。 于顽摇摇相玉血色尽失的脸,“找到救星了,你的车不用被充公了。” “什么公……?” 把迷瞪的相玉背好,于顽朝海岸边那几艘船跑去,“撑一撑啊,小荆总会救你的。” “…小荆总来了??”相玉眼皮有点烫,睁起一条缝还没看明白前面有什么,一根细索铁链突然从身后跃到他眼前,“这是什么……啊!!!” 背上的相玉突然朝后倒,力道大得把于顽前进的脚步都拖停,于顽托住人稳住身形,转头一声骂还没出口,只看见相玉脖颈上多了一条细铁链,下一秒相玉又被牵扯着往后拖。于顽翻身前扑拽住铁链往回扯,左手把相玉头往下摁从套索中挣出来,相玉一声哀嚎后倒地,费力往旁边挪了挪,捂着胸腔闷闷地咳。 于顽拽着铁链,冷冷看向铁链那一头的人。 裴野来脸色同样阴沉,旁边林纯甩手抽回链子,挑衅地看着于顽,林策依旧默不作声站在林纯身后。 裴野来衣服微乱,不复先前整洁,于顽看了看左右,没发现谈进和其他的人。 “这就要走了?我记得我们还有事还没做完。”裴野来看着他道。 “是还有点事没做,还没把你铐回首都,现在迫不及待要来自首了?” “于顽,”裴野来朝他走近,露出种苦思不解的神情,“我不明白,为什么做同样的事会得到不同的对待,”裴野来扫了眼地上的相玉,“他欺骗你,你要救他,我欺骗你,你要杀我,是因为我没流血吗?” 于顽皱眉,他知道裴野来动摇人心挑拨关系很有一套,但不知道矛头怎么指向了毫无交集的相玉。 裴野来还在向他靠近,“试验怀罪的时候,荆澜生用不反抗来安抚你,我也并不是袖手旁观,心理暗示的治疗我做了两年,你怎么就是看不见想不起呢?” 于顽对他的陈词感到难以理解,“治疗?你每天站在我床头恐吓折磨到精神衰弱是治疗?” 裴野来否定,“那是你总是看不见我,我才这么做的,是你从一开始就没给我相同的对待。” 于顽开始怀疑裴野来现在的精神状态,冷笑一声,“相同的对待?荆澜生是我对象,你也配要和他相同的对待?” 对峙局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趴地的相玉面上没有震惊,但对于顽大刺刺说出来这件事还是感到神奇,林纯鄙弃地看向于顽,林策则还是那副死人脸。 裴野来最为镇定,表情变化得几近细微不可见,但整个人气质和刚才已经是截然不同,像阴晴不定的阎王终于盖下了摇摆不定的死章。 裴野来没办法改变于顽,或许他自己很早就这么意识到,但这一刻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瓦解了蛰伏了十来年的耐心和等待。 “是这样吗,”裴野来面色沉静得可怕,“原来是爱人吗,爱让荆澜生宁可被你活活打死也不还手,即使你变成他潜意识里会掐住自己脖子的恶魔,却也仍旧要靠近你吗,爱让你宁可咬烂自己的双手,也不肯伤了他,手无寸铁还敢挑衅激怒我,只为宣扬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吗?” 于顽脑子里突然闪回几个画面,他趴在荆澜生身上,疯狂咬手腕血肉横飞的样子。 裴野来声音和神情一样都毫无温度,“一点都不伟大,于顽,你的确想不伤害他,甚至在怀罪的威力下有片刻清醒,但,也就是片刻而已。” “你什么意思。”于顽平静问。 相玉丢了块小石子在他脚下,虚弱道:“…你别和他多说,别被他牵着走了!” “说你所谓的爱只会给人徒增负担的意思,你自残了又能怎么样,荆澜生还是被你打得半死,只要怀罪和催化任何一样东西存在,你就永远无法控制住你伤害他的手,永远没办法让他忘记你曾经带给他致命的伤害,”裴野来眼神如芒刺,毫不留情指责,“于顽,你才是所有问题的来源,是麻烦的本身,你爱的人用血肉来保护你,但你只会顺应怀罪,竖起杀人的尖刺变成扎死他的猛兽。” 海岸边警觉的荆家佣兵已经注意到这方角落里的不对劲,十几人拿着武器冲过来,林策林纯径直跳下山坡开始动手,相玉则靠在一边,担忧地呼喊着一动不动的于顽。 “裴野来,”于顽不像上一次听到裴野来给他洗脑时那么激动,语气平静得异常,“你在嫉妒吗?” 裴野来怔了一下,随即冲上前紧紧扯住于顽的衣领,扯出个讽刺的笑,“我嫉妒荆澜生有个差点杀了他的爱人?” 于顽没动,任由裴野来像气急败坏的小孩紧揪住他,“十几年前地裂,你嫉妒我和他有跨越生死的友情,现在,你嫉妒我们仍能为对方去死的爱情,裴野来,你一遍一遍地在我药效未过时重复虚构你是我唯一朋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讨要的样子有多不堪?” 裴野来温俊的脸被狰狞的表情压得变形,手劲大得几乎要掐死于顽。 于顽看着他的眼神怜悯又可悲,“你只会撒谎,在别人崩溃的心里强要一个自己的位置,你极端又病态,因为没有人真正爱你。” “闭嘴!!”裴野来怒道,“你在模仿我,好让我像你一样失去神智。” “我没模仿你,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你恶意的谎言,但我说的,都是你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于顽一把挥开他的手,胜局已定,不欲与他多言,有几个佣兵已经跑上来了,于顽把地上的相玉抱起来朝佣兵走去,没分一个多余的眼神给裴野来。 不该是这样的,裴野来失态地撑着自己的双膝弓着腰,于顽不该这样对他,于顽只是他手里一条被捏住七寸的蛇而已,他一手造就了他的绝大多数苦难,他就是于顽的主,就算于顽是只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那也绝对不能凌驾于他之上,于顽怎么敢用那种像看可怜虫一样的眼神看他。 他不允许。 跑到于顽面前的佣兵面露惊喜,“于先生!您被救出来了?!我们这队正在说再等不到消息就加入那边的搜救呐。” 于顽不认识他们,猜想应该是荆澜生新派来的人,礼貌问候后把相玉交给他们,希望能先开艘船回去进行治疗,两名佣兵接过半死不活的相玉后就朝船上走,于顽赶紧拉住另一名,问荆澜生情况怎么样了。 佣兵抓了抓头,说:“我们走的时候老板还在做手术,现在快十个小时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于顽抿唇,忧色并没被抚平多少。佣兵见于顽不跟着往船上走,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 于顽又问地堡那边的情况,佣兵答道二十分钟前,先行小队已经控制住嫌疑人谈进和岛内所有雇佣打手,不过还有三人从地堡暗道内逃出,佣兵看了看底下不占上风的林策林纯,发现还差一个,往于顽背后望去的时候,突然拧眉拔枪射击! “于先生小心!” 于顽来不及回头,迅速偏身躲离,尖细针管擦过手臂扎进前面的树身中,几声枪响间于顽落地翻身回头,裴野来手里拿着把针枪,冒着寒意的刺口直指着他,到底是白玉级别,佣兵的几发子弹都没打中他,稳健地躲过子弹后,针枪继续向于顽发射出下一枚。 于顽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针剂,怀罪。 裴野来没打算继续给自己洗脑了,像是要破罐子破摔让大家都不好过。真他妈是个疯子,于顽想,让自己变疯然后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有什么好处,好像他能独善其身一样。 再一次翻身闪避中,于顽对上裴野来的眼睛,一股子疯劲儿,带着算计的阴险狠辣,于顽突然心里一咯噔,猛然转头朝海面看去,一艘崭新的烫着荆字的船正靠岸,甲板上靠近下船口一个挺拔的身影遥遥映进于顽眼中。 荆澜生! 第三发针枪猛地朝于顽打来,于顽顿时回神,在佣兵的子弹掩护下扑向裴野来,一心只想让于顽中针的裴野来似乎毫不在乎受不受伤,腿上肩上都中了枪,瞄准于顽的手却是抖都不抖,于顽翻身锢住他的手臂猛地向外翻折,一声骨头断裂声后,裴野来仍紧紧握住针枪,涌血的嘴扯开个悚然的笑。 裴野来中了几枪,近身搏斗远远不及于顽,凭着股疯劲儿硬是让于顽打不下来,于顽腾出只手用力抓住他的手狠狠往后掰,偏头露出裴野来的头颅,对佣兵大声喊道:“开枪!” 佣兵迅速利落地换弹,正欲抬手给这个疯子男人眉心一枪时,变故陡生。 裴野来的嘴咧开,一根亮晶晶的细小针管混着血水露出来,在于顽绷紧全身的力压制他时猛地咬住针管扎向他脖间!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跃上来的林策一拳将拿枪的佣兵狠狠掼出。二对一的局势瞬间变了主角。 针尖在颈内血肉翻搅,惊惧一时间大于痛意,于顽瞬间弹起来,裴野来用断掌和中弹的手死死箍住他,冰凉的药液一股股从颈上血管进入身体,于顽狂吼着一肘击向裴野来脸侧,裴野来失力松开他,吐出来的针管已经空掉,于顽捂住流血的颈侧,药效还没上来,于顽已经想杀人了。 裴野来满嘴鲜血地笑了两声,“不认主的狗,没有继续豢养的必要了,于顽,你看清了,你们之间的爱,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船已经靠岸,熟悉的身影正朝这方小土包上跑过来,身上手上的纱布白的扎眼。 裴野来疯狂的笑挑衅着于顽脆弱的神经,于顽暴戾地要扑上前去解决掉裴野来,却被林策扔下的烟雾弹迷住视线。 “现在,去杀掉你的爱人。” 裴野来的声音消失在滚滚白烟中,于顽脑袋逐渐发烫失智,不算陌生的感觉重新在四肢百骸里发酵生长,来势迅猛激烈,比上一针怀罪药效强了不止一点!几乎顷刻之间把于顽的意识撕得稀碎,还剩的丁点儿清醒不断在他的大脑里叫嚣着要远离马上跑上来的荆澜生。 于顽步子开始往后退,一点一点远离和他越来越近的荆澜生,他能看见荆澜生苍白脸上的着急,他自己也是一样的,但他马上就会像个疯子一样失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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