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说话,干脆别说。 唐喆学是顾不上祈铭有多耿直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林冬。他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林冬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失联。可没看到结果又不甘心,并且忍不住各种迷信了起来,比如看罗家楠穿外套,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他要是先穿左胳膊就代表组长没事”,“艹!他先穿了右边,刚才想的不算数!”之类的自我心理暗示。 不应如此,他知道,现在所该相信的就是林冬一定没事。虽然着急但没有心惊肉跳之感,所以就算出事也不该危急生命,于他而言,人活着就一切OK。 出门时罗家楠要他把家里的金毛犬吉吉带上,现在暂时调不动警犬队的资源,吉吉起码受过训,万一需要贴地皮找人用的上。一上车吉吉就卧祈铭腿边了,这让罗家楠稍感迷惑。吉吉不喜欢他,对他爱答不理的,刚牵狗绳不让他碰,脑袋瓜子来回扭。以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家养狗怕医生、介意白大褂身上的消毒水味导致自己受池鱼之殃,现在看来好像没人祈铭什么事,吉吉就是单纯的跟他外激素不和而已。 ——妈的,人嫌狗不待见,我啥时候混到的这份上? 玻璃心归玻璃心,开着车,罗家楠的注意力还是得集中在道路情况上。入夜时分车流稀疏,按着导航一路风驰电掣,到林阳家楼下后没等车停稳,唐喆学弹开安全带就蹦了下去。冲上楼一看,意料之中的失望,林冬不在,大门把手上落了一层灰,连个指纹也没有。 那他能去哪呢?这是唐喆学最后一处能想到的地方,寻不到林冬踪迹的事实令他愈加心慌。此时又听到祈铭和罗家楠在一旁嘀嘀咕咕“不会是像之前的几名死者那样,找个地方躲起来自杀了吧?”,他脑子里的弦儿“咔嚓”一断,当即暴吼出声:“不会的!他没那么脆弱!” 夜晚的楼道里过于寂静,即便是白天听着很微小的动静也会被无限放大。他这一嗓子不光吼静音了罗家楠和祈铭,连带把楼上楼下的住户都喊出来了。听不明所以的邻居们七嘴八舌抱怨,又看人有拿手机出来像是准备报警的样子,罗家楠赶忙息事宁人:“不好意思各位,打扰大家了,散了吧,我们这就走。” 说完一推唐喆学的胳膊,把人带去楼下。祈铭牵着吉吉跟在后面。楼道里的声控灯有一半以上都是坏的,他本就有点夜盲,黑灯瞎火更看不清台阶,下到最后一个拐弯只有三级台阶的位置,狗子大劲儿一跃,给他生生拽了下来,半只脚踩台阶半只脚悬空,重心一个不稳,咔,崴了。一股剧痛钻心而至,他却硬咬着牙没出声,只是用力攥住楼梯扶手缓劲儿——眼下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当拖油瓶。 刚说林冬可能会自杀,他仅仅是从客观的角度提出可能性与罗家楠讨论,无意捅唐喆学的肺管子。也并非没考虑到唐喆学的心情,说话时音量尽可能地压低,几乎是耳语了,却不想那边有双狗耳朵。 他无法像唐喆学那样盲目相信林冬的心态,毕竟和林冬在地下二层当邻居那两年,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是如何在泥潭里挣扎自救的。从通风管道里传来的哭声,他一开始也揪心过,后来慢慢的习惯了。哭泣是一种发泄,对于遭遇惨痛经历的人来说,是可以起到辅助效果的治疗手段。如果某件无可挽回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压着压着,人可能就没了。 在他看来,林冬外在的坚强是一种自尊心过剩的表现,内里的脆弱无人可见,只是一直强迫自己撑着而已。所幸有唐喆学陪伴左右,那人无需孤独面对,然而即便如此,那颗被撕碎过的心脏也无法完好如初了,再细小的针尖亦可挑破疮疤。就像现在,踝部的痛让他不得不咬牙忍耐,但因为有更急迫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面对,自己的伤痛便无需为他人所道,可是不能跑了,受伤的韧带承受不起剧烈运动。 然而想什么都没用,找到林冬才是关键。缓过劲来走到楼外,就看罗家楠攥着唐喆学的胳膊,极尽所能地劝说:“你这会儿不能炸,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你想想,再好好想想,他还能去哪!我给队上人都发消息了,现在大家都在待命状态,只要你能想出地方来,我保证立马有人过去找!” “不知道楠哥,我真的,我——” 关心则乱,唐喆学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能想到的地方都想了,认识的人也都问过了,连于副厅长那他都打过电话了,还有林冬七位战友的家属那,就算打过去挨骂他也硬着头皮挨个打了一遍。没有,哪都没有!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蓦地,电话响起,秧客麟打来的,告诉唐喆学,林冬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离烈士陵园九公里远的地方。按照对方发来的定位信息跳转到电子地图,唐喆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定位点靠近千华山,林冬去那干嘛? 等会,千华山!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反手一挣,摆脱罗家楠的控制转头朝“霸天虎”跑去。手上忽悠一空,罗家楠反应过来拔腿便追,边追边骂:“跑特么什么啊你!有想法你倒他妈告诉我啊!” 唐喆学急匆匆回道:“千华山!齐昊的骨灰就是在那撒的!” 去撒骨灰的地方故地重游?罗家楠不觉心头忽悠一跳——我艹,不会真跟祈铭说的似的,找特么一没人的地方自杀去了吧?诶我媳妇呢? 转头一看,祈铭牵着狗慢悠悠往过走,不觉有些着急,劈头盖脸吼道:“快点!别磨蹭了!回头那小子一脚油没影了!” 没辙了,祈铭只能将实情告知:“那个……我刚下楼梯的时候被吉吉拽了一下,踩空了,脚崴了……” “???????” 嘿这怂狗!罗家楠权衡了半秒,生生咽下指责吉吉的话语——这狗快特么跟他分量差不多了,骂急眼了很可能打不过。 “诶罗家楠你——” 冷不丁被一把扛到肩上,祈铭惊愕出声:“你干嘛!?” “还能干嘛,你崴脚我扛你走呗——艹!二吉你大爷!等等哥!” 一手牵狗——也不管狗乐意不乐意,一手扛祈铭,罗家楠呼哧带喘地追上堪堪发动的“霸天虎”。 TBC 作者有话说: 楠哥:猎证全系列的紧张气氛调节全靠我一张嘴! 祈老师:……早晚给你那张破嘴缝上 我估计正文部分可以凑到300章,强迫症作祟,HIAHIAHIAHIA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298章 与那些著名的高山险峻相比, 千华山不算很高,最高的主峰海拔也才304米,爬上去不是问题。问题在于, 山头太多,环山一周六七十公里, 其间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步道入口十几个,还有一些非官方设置、游人自己踩出来的小路。现在不确定林冬是从哪个入口上去的,以目前的人手配置来看,一个入口安排一个搜救组都很紧张。而且重点在于, 他人到底在不在这,谁也不敢打包票,没办法向上面申请调集大量人手进行搜山。 好在靠罗家楠刷脸从各个部门召集了五十来号人,两人一组,先顺园区管理处设置的步行道起点上去, 按他们的腿脚,三到四个小时能把整个区域粗筛一遍。如果实在找不到, 那就等白天调无人机过来,进行地毯式搜索。 到地方下车撞上车门, 罗家楠冲手机骂骂咧咧的:“不让你俩从东3入口进么!跑特么哪去了!欧健呢?欧健去——啥玩意?我艹赶紧你让丫回来!那边有特么断崖!傻逼孩子!打算让我去他妈沟里捞他啊!” 其实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值得搜索,可眼下夜黑风高的, 他担心找人的再折进去。千华山虽然不高但以险著称, 远看数座孤峰陡峭而立, 连绵起伏的山坡上密林覆盖, 且年久风化,落石处遍布, 大半夜摸黑爬起来有一定的风险。 “师哥, 我去哪?” 伴随着车门的撞击声, 吕袁桥的喊声自远处随风而至。在工作群里看到罗家楠发的消息,他赶紧开车赶了过来,路上接到苗红的电话,还拐去师父家接了趟师丈乔大伟。基本上局里除了值班的备勤的和五十岁以上腿脚不便旧伤顽疾过多的,都被罗家楠给喊来了,连鉴证那边也出了人,冯晔和曹媛,黄智伟是来不了,得跟家伺候媳妇。上官芸菲孕期反应还挺严重,吐到得去医院吊水,即便如此也没请假,天天硬扛着上班。话说回来,黄智伟来了也没用,罗家楠还得嫌他体力差。本来杜海威说来,可他是鉴证一把手,万一半夜报上个紧急任务,他得出现场,只能在群里发消息给众人精神上的支持。 罗家楠闻声翻了下手机里的分组工作安排信息,回道:“你跟大伟去北2入口,那没人!诶!高仁一个人跟家没事吧?” 吕袁桥喊道:“没事儿!他只是手断了又不是瘫痪!” “……” 行吧,罗家楠心说,没白带那么些年,说话的调调跟我越来越像了。 没几分钟警犬队的车也到了,带来了两只警犬,贝勒和麒麟,都是拿过搜救比赛冠军的优秀犬只。见着贝勒,吉吉的大尾巴摇得快断了,一个劲儿的拖着祈铭往前冲。反观贝勒就跟没看见吉吉一样,下车后依从训导员的指令岿然而立,目不斜视冷静镇定,丝毫不受外界的“诱惑”。而麒麟对吉吉的存在貌似有些抵触,听见动静一扭头,冲吉吉呲出锋利的犬齿。 罗家楠是亲眼见识过这三只狗的“孽缘”,赶紧挥手让训导员把贝勒和麒麟带走。之前悬案组破一起埋骨案时,吉吉也在场,等警犬们结束工作一起玩的时候,它趁训导员不留神差点把贝勒骑了,转脸又跟麒麟打了一架。吉吉并非护卫犬,且性格使然攻击性低,打警犬有难度,也就是仗着体格大,是麒麟的两倍,勉强打了一平手。打那之后吉吉就上了警犬队的黑名单,林冬和唐喆学一起出差的时候,说放警犬队寄养两天都没人接茬。 让唐喆学寻了车上一件林冬穿过的衣服给警犬们过去嗅,罗家楠转头叮嘱祈铭:“你,老实在车上待着,看好吉吉就行,有情况,电话联系,不许乱跑。” 祈铭脚崴了,虽然现在不很疼但爬山一定会加重损伤程度,所以罗家楠坚决不许他跟着。 “吉吉不跟你们上去?” “不用了,有警犬在,你瞅它那德行,色迷心窍,还能找人使么?” 什么人养什么狗,瞅瞅,小口红都跑出来。罗家楠一通腹诽。要不是唐喆学现在魂儿不知道飞哪去了,他一定得好好寒碜对方两句。还是年轻,遇事儿没个主意,光知道着急顶个蛋用! 他就不想想当初祈铭失踪后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行,那你注意着点,天黑,走山路别图快,看着点脚下。”说着祈铭又想起什么,从外套兜里掏出皮手套交给他,“戴上,风大,能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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