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说:“我跟你去。” 话音未落,就听一旁的赵平生咳咳咔咔了起来,就跟一瞬间肺管子全堵上了似的。接触毒贩的危险性远大于其他类型的嫌疑人,这一点,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当着外面的同僚,赵平生不好念叨他——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的人了,逮着热闹就往上凑,要跟抓乌鸦那次似的,唠着唠着唠出把枪来,是崩罗家楠还是崩你个老家伙! “陈队,您啊,踏踏实实和赵政委坐镇指挥,我和罗副队去。”胡文治主动请缨,“别看我胖,身手还行,能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田敏烨插嘴道:“要不还是我去吧,我能保护罗副队的安全。” “等会,说清楚,谁保护谁?”罗家楠故作不悦——不知道这帮特警是怎么回事,一突入就往后拽他,他是需要别人保护的人么? “您保护我。” 田敏烨嘿嘿一乐,又觉眼下不是逗贫的时候,瞬间敛起笑意。虽然没亲眼见识罗家楠是如何被打进ICU的,但自打听说这事儿,再和对方一起执行抓捕任务的时候,特警们都自发自觉地把罗家楠划归到“需要保护的人员”之列。 赵平生抬抬手,示意众人听自己说话:“还是胡文治跟罗家楠去吧,小田儿经验少,再历练历练。” “行,听赵政委的。”罗家楠起身招呼,“走,文哥,不耽误功夫了,找那姓严的去。” “枪!”眼瞅着胡文治抬屁股就走,陈飞提醒他俩,“见人之前把枪锁好了。” 罗家楠都一脚跨出门外了,闻言又转身回来,脱了外套把枪套一摘,怼陈飞怀里:“您帮我看着,回来还我。” “……” 陈飞这一口气还没运上来,手里又多了把枪。胡文治也把枪从裤腰上摘了下来,交给领导看管。搁哪都不如搁陈飞手里放心,他以前的工作单位出过丢枪的事,不夸张地说,比丢命还严重。有天一位老同事保养完配枪就给锁抽屉里去值班室睡觉了,等第二天早起发现枪不见了,当场血压爆表,“咕咚”一下躺地上了,醒过来就被督察带走了。从那之后他再没瞧见过这人,百分百被开除了公职,至于枪的下落,二十年过去了,一直没消息。 去找严锦的路上,胡文治和罗家楠提起这件事,说自打有人丢过枪,自己洗澡都把枪挂水管上。这让罗家楠终于明白,为什么重案有长期配枪特权,胡文治还是不厌其烦地领枪还枪。但凡下班回家,胡文治肯定去还枪,上班再领出来。当年他就是怕丢枪,又嫌领出来还进去的麻烦,才硬扛着祈铭的白眼寄人篱下。打小就听爷爷念叨,干刑警,枪在人在,看枪比看命根子还重要。 听罗家楠叨叨“丢命都不能丢枪”,胡文治感慨道:“其实丢枪吧,还好,大不了开除公职,主要是一想到偷枪的人会用它,这枪上得挂人命我就没法接受。” 罗家楠认同点头,又想起什么:“诶对,帮我给杜海威打个电话,问问劫匪用那枪追到出处了没?” “应该还没,上午开会没听他提。” 言语间电话已经拨了出去,胡文治点开外放,让罗家楠自己和杜海威沟通。他不爱做传声筒,也不喜欢指挥别人做传声筒,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表达方式不同,听别人说话他着急。 电话接通,杜海威一个“喂”字还没说完,罗家楠话已出口:“杜科,那枪追的怎么样了?系统里有没有对上的。” “刚出结果,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杜海威听起来像是轻笑了一声,“罗副队,咱俩真是心有灵犀。” 除了我媳妇,我跟谁都没灵犀——罗家楠暗暗吐槽。不怪他腻歪杜海威,一张嘴就跟调情似的,男女不限老少不拘,人家是桃花眼,搁杜海威就特么是张桃花嘴。 “我开车呢,您直接说结果。” “经弹道痕迹比对,本案中所使用的枪支,和十五年前一起劫案中未被警方缴获的作案枪支一致,具体案件信息我让黄智伟发你……哦,你开车呢?那发胡哥手机吧。” 一听对上了,罗家楠的神经立马支棱了起来:“先给简单介绍一下情况,我听着。” “之前的案子是运钞车劫案,五名劫匪被当场击毙了四名,一名劫匪受伤逃跑,后在其藏身处找到了尸体,经法医检验为伤势过重不治而亡,作案时使用的三支枪找到了两支,还有一支被逃跑的劫匪带走了,但尸体上没有,搜索藏身处也没找到,事后查明,这伙人从九十年代起便流窜作案,其间作案多达十四起。” “……” 眉心微皱,罗家楠扭头快速和胡文治对了下视线,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挂了电话,俩人各自陷入沉思。之前考虑的是,四号嫌疑人有抢劫前科,所以才能制定缜密的作案计划。但杜海威提供的信息让他们有了另一个猜测——这人说不定跟过那五个劫匪,或者有可能是他们的后代,从小耳濡目染父辈的所作所为,早已将执行细节刻入了脑海。 互相一交流,果不其然,想法一致。等黄智伟将运钞车劫案的犯罪人员信息已发送到了胡文治的手机上,罗家楠让他赶紧汇报给陈飞,安排人手追着这五个人查查,看他们有没有儿子、兄弟之类的,有的话,顺着往下摸摸。现在是有线索就得跟进,不定哪条线上有结果,任何一条路都值得趟上一趟。 到了地方,罗家楠下车后先跟盯梢的缉毒同僚打了声招呼。盯梢的有仨人,上面安排他们做重案的后援,一旦情况有变,立刻对严锦实施抓捕。罗家楠看他们仨都跟大烟鬼似的,哈欠连天,估计是熬夜熬的,那黑眼圈,宛如打劫了熊猫。当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好在“大米牌”枕头给力,那二十分钟睡得真挺踏实。 说到让周禾给罗家楠当枕头这事,祈铭表示,自己压根不是那么说的。他是支使周禾帮罗家楠去借个枕头,可周禾跟德新县公安局的人不熟,转悠了一圈没借着,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结果腿被枕麻了不说,转头还挨了祈铭一顿呲得,说他偷奸耍滑不干活跑去坐着。 周禾委屈得不行,跑去找彭宁诉苦。彭宁听完但笑不语,心说——活该,谁让你过分解读领导意图,马屁拍到了驴蹄子上。 TBC 作者有话说: 大米:Q口Q我我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楠哥:你没错,你就是有点二。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289章 严锦此时正在洗浴中心里泡澡按摩, 罗家楠和胡文治不可能穿戴整齐地进去,于是花了三百块钱假装成顾客,脱衣服围上浴巾, 进了男宾部。 裸身造型于罗家楠来说更有震慑力,满后背的疤, 胸前还斜着一道,胳膊上也有,配上那张土匪下山脸,活脱一不要命的青皮形象, 以至于擦身而过的人都下意识地绕着走。胡文治则是另外一番光景,白胖白胖的,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肌肉只是被脂肪层保护起来了,整体轮廓尚在, 胸肌发达臂围傲人,感觉一拳下去能给瓷砖凿碎。一般来说, 出门装黑叉会的时候都是罗家楠充老大,不过胡文治比他岁数大, 看着更有领导威严,所以他今天是扮演“打手”的角色。 踅摸了一圈, 他们在桑拿房里发现了严锦。此时桑拿房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也是缉毒警, 负责近距离盯梢严锦的。由于事先收到了消息, 看罗家楠他们进屋,缉毒警与二人进行了短暂的视线交流后便起身离开。现在房间里就剩仨人了, 严锦躺在木条凳上, 正闭眼享受汗蒸的惬意, 闻听“呲啦”一声,下意识地睁开眼,却不想在氤氲的雾气中,对上两张面色阴沉的陌生面孔。 意识到来者不善,严锦左右顾了一番,缓缓撑起身,搓着往后靠去。就看胡文治一屁股坐到他腿边,那分量,楞把长条木椅的另一头坐翘起来一瞬。罗家楠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头清嗓子,感觉一百八十斤可能估少了,保不齐能凑个整。 假装没看见罗家楠笑场,胡文治倾身靠近神色紧张的严锦,问:“你叫严锦,是吧?” “……” 不知来人底细,严锦没回答问题,而是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指定不是警察,警察不会跑这地方抓我,那是干嘛的?最近我没…… 啪! 被一记不轻不重的嘴巴抽散了脑子里的弯弯绕,严锦错愕瞪眼,反应过味来瞬间血冲上头,暴躁怒斥:“你特么谁啊?打我干嘛?”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板的货在哪。”胡文治的神色丝毫没变,仿佛刚才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一样,“严锦,别跟老子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福生金店的事儿,你知道是谁干的。” “——” 面色一凝,严锦额头的汗珠随之滚落——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反正胡文治进屋这么几分钟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脾气也跟着躁了起来:“说话!谁特么干的!?” 严锦还是咬牙不言声,见状罗家楠上前掐住对方的腮帮,硬生生把人从长椅上提了起来,脸压着脸,凶神恶煞的:“我大哥问你话呢!说!” 二打一吃亏的指定是自己,严锦尚算有眼力价,可脸侧被掐只能艰难挤出点动静:“金——金金金——金六子——” 啪叽!罗家楠甩手给丫撂地上,又抬脚踩上对方的膝盖,大有“敢不老实老子废了你!”的架势。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严锦算是认清了处境,所以当胡文治开口问他有关“金六子”的详细信息时,再无半点隐瞒。 金六子大名金六一,顾名思义,六月一日那天出生的。本地人,老爹是个出了名混蛋酒鬼,喝多了就爱打老婆,后来他妈受不了他爸,跟别的男人跑了,甩下金六一和哥哥金奇给那酒鬼老爹。婆娘没了,兄弟俩就成了男人的撒气桶,金奇年纪大,当爹的打不动,倒霉的金六一得一个人挨俩人的打。老爹嗜酒如命又好赌成性,疏于管教的兄弟俩都早早辍学,打了几年零工攒了点钱后,年满十八岁的金奇便带着弟弟离开了那个早已不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此后十多年都没他们兄弟二人的消息,后来金六一回来了,哥哥金奇则没了消息。事实上一听金奇这名字,罗家楠和胡文治便知道是谁了——十五年前的运钞车劫案,金奇就是最后被发现死于藏身地的劫匪。所以当时参与劫案的应该是六个人,只是当天在现场的五个人都死了而金六一被没发现。算算年龄,劫案发生时金六一尚未成年,可能是因为太小没让他跟着一起动手。事实上金奇加入那个抢劫团伙的时间也不长,此团伙既往有据可查的案子,金奇只参与了两起。 严锦说,金六一回来之后租了个门脸做家装店,主营板材和涂料,他是装修买材料时认识的对方。生意不好不坏,金六一没什么爱好也不谈婚论嫁,店开的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情好就开,心情不好就跟家睡觉。前段时间他那个喝得已经口眼歪斜的爹找上门,跪求儿子帮自己还赌债,却不想被金六一一脚踹出门外。没过几天老头儿就死了,喝死了,脑出血。但人死赌债不能消,一帮人上店里催债,还把店里陈列的样品全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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