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扬察觉异样,轻声唤道:“小顾?” 顾骁远这才很不情愿地找了个借口,“以防你着凉。” 陈逍遥看向窗外三十多度的高温,一时有些不知道是该相信顾骁远的体贴,还是该相信夏云扬的柔弱,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夏队宫寒啊?” 夏云扬、顾骁远:“……” 陈逍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夏队那个……那个……就是……” 他“那个”“就是”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要怎么才能把这句话给圆过去。 “好了,别乱想了。”夏云扬说,“冰敷时间快结束了,你帮我擦擦药吧。” 陈逍遥积极地撸起袖子,“没问题!” “不用他。”顾骁远拒绝道,“我会擦。” “还是要用他的。”夏云扬说,“你帮我冰敷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小陈吧。” 顾骁远板着脸,“不交。” 陈逍遥看了看夏云扬,又看了看顾骁远,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上手。 夏云扬伸手搭在顾骁远的腿上,用呢喃大小的声音道:“小顾啊,虽然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擦药,但你下手稍微有一点点重,这里是市局,不是家里,我怕控制不住声音,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好不好?”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顾骁远的耳朵里,陈逍遥却连夏云扬开口了都不知道。 夏云扬轻捏他结实的大腿,“听话,嗯?” 顾骁远无法想象是有多痛,夏云扬才会忍不下来,他开始反思自己对力量的控制,即使百般个不愿意,绷紧的下颌线也在渐渐放松,薄唇轻抿,“……好。” 顾骁远给陈逍遥腾出空间,趁他打开药瓶的时候,迅速把拿着冰敷袋的手背在了身后,走进隔壁的洗手间里,清洗干净上面的血迹。 再出来的时候,他把干净的冰敷袋放进夏云扬的小冰柜里,双手自然而然地插进兜里,站在旁边看着。 但他高估了自己,光是看到陈逍遥掀开夏云扬的衣摆,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就握成了拳状,才修复没多久的伤痕又撕裂渗血了。 顾骁远用力掐了下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去看夏云扬,或者不去看给夏云扬擦药的陈逍遥,但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视线从他们的身上移开。 顾骁远没有办法,不得不站起身来。 夏云扬看向他,“你要出去吗?” “我……”顾骁远偏开头,“我有东西忘了拿,想回一趟家。” “不能在附近买吗?”夏云扬说,“白云区好远的,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了,会堵很久。” “附近买不了。”顾骁远说,“我会尽快回来的。” “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家。”夏云扬就没再多问,“慢慢开车,不要着急,注意安全。” 顾骁远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陈逍遥总算深深地呼了口气,“夏队,您有没有觉得,顾小哥今天的气压相当低啊?” 夏云扬说:“有吗?” 陈逍遥激动道:“有啊!好像我每擦一次药,就被他的眼刀剜一次,都快要喘不上气了!您没有感觉到吗?” 夏云扬诚实地说:“没有啊,是你想多了吧。” 陈逍遥又往掌心里倒了点药水,“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绝对没有想多,顾小哥就是——嗯?” 陈逍遥似乎发现了什么,身体前倾,靠近夏云扬。 夏云扬感觉到压迫,问道:“怎么了?” 陈逍遥说:“夏队,您是不是受伤了?” “腰上吗?” “不是,流血的那种。” 夏云扬想了下,“没有啊。” “那您的肩膀上怎么有血迹?这是血迹吧?”陈逍遥摸了下衬衫上的血液,放到鼻尖嗅了嗅,“确实是血的味道啊,夏队,您真的没有受伤吗?” “肩膀?”夏云扬疑惑地反手摸了一下,掌心染了几道血迹,还很新鲜,但他并没有觉得肩膀痛,那这血是怎么…… 夏云扬顿了下,忽然扭头问陈逍遥:“你看到小顾的右手了吗?” “顾小哥的右手?好像没有。”陈逍遥想了想,“对,真的没有。奇了怪了,顾小哥怎么会突发奇想把手揣兜里,是在凹造型?他不凹也挺帅的啊。” 夏云扬没有说话,他想起了被陈逍遥扑倒时,后脑勺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感到疼痛的却只有后腰。 原来是顾骁远帮他挡了那一下。 夏云扬看着手上的血迹,目光复杂,许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顾骁远一路飙回到白云区,幸好在高峰期前十多分钟从市局出来,路上只被堵了半个小时,七点半左右就抵达了花锦别墅区。 一开门,就听到他一米九几的刀疤壮汉父亲,娇娇滴滴地道:“我家老婆大人做的饭饭真好吃,尤其是土豆红烧肉肉,我就是吃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腻。” 然后又听他一米七几气质温婉的母亲,冷冷淡淡地道:“叠词词,恶熏熏。” 顾骁远:“……” 两人相拥着,黏黏腻腻地捧着一盘红烧土豆肉,一个转身,猝不及防地跟顾骁远对上了视线。 顾龙、周韵:“……” 气氛尴尬了两秒钟,顾龙和周韵火速分开,又是往日正经的模样,顾龙帮忙端菜,周韵回去炒菜。 顾龙轻咳一声,“怎么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都没准备你的份。” “你少吃两口不就有了?”周韵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儿子快坐下,饭马上就好了啊。” 顾骁远却没有要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意思,“不用了,妈,我回去吃。” 周韵道:“这么晚了还要回去?” “队长还在市局等我。”顾骁远说着,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 顾龙发现他被包着的手,瞬间瞪大了双眼,“你受伤了?!” 顾骁远从小受到的就是军事化训练,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但自从他成年后,连顾龙都鲜少能够伤到他了,现在的顾龙更是被完全碾压,也正是因为太久都没有见过顾骁远包扎伤口了,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顾骁远倒是很淡定,“嗯”了一声,扔掉手上已经被染得鲜红的抹布,露出皮肉绽开的手背,擦血、消毒、上药、缠绷带,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早已习惯,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痛觉。 顾龙震惊得目瞪口呆,“谁这么大的能耐,连我如此优秀强悍而又了不起的儿子都能打伤?!” 顾骁远忽视掉他的那一大串前缀,“不是打架。” 顾龙追问:“那还能是什么?误伤?!偷袭?!阴招?!群殴——” “都不是。”顾骁远打断顾龙越来越离谱的猜测,“为了保护他。” 顾龙脸上的刀疤抽了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为了……保护她?” 顾骁远把医药箱放进柜子里,看着手上的绷带,有些出神,“我的速度还是不够快,五米距离,只护到了他的头,没护到他的腰……他还是受伤了。” 顾龙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儿啊,爹怎么记得,你从来不爱多管闲事呢?” 顾骁远说:“他的事,不是闲事。” 顾龙愣了愣,回头望向他刚从厨房出来的老婆,很是不知所措。 周韵用眼神示意他往一边去,把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走到顾骁远的身旁坐下,“儿子,跟妈聊聊?” 顾骁远看向周韵。 周韵道:“市局这么忙,连夏队长都在加班,你突然抽空回来,应该不是为了包扎伤口这种小事吧。” 顾骁远确实不是为了回来包扎,他舔了下唇,“……妈,我要怎么做,才能掌控好下手的力道?” 顾龙奇了,“掌控力道不应该问你爹我吗?” “不是训练的力道。”顾骁远说,“是擦拭伤口的力道。” 周韵是医生,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儿子烦恼的问题在哪里了,“你想帮她擦拭伤口,结果弄痛她了?” “第一次是这样。”顾骁远很是苦闷,“这是第二次,所以他拒绝了我,让别人帮忙。” 周韵问他:“心里难受?” 顾骁远点头,“心里难受。” “想要控制好力道,下一次帮她擦药?” “我不希望他受伤,但我希望他受伤了不会拒绝我。” 周韵红唇微扬,摸摸他的寸头,感叹道:“咱们儿子长大了啊。” 顾骁远却盯着自己的双手,因为常年练习刀、枪、攀爬等项目,上面长满了厚厚的扎人老茧,“妈,我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做到不弄疼他吗?” 周韵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能。” 顾骁远有些迷茫,“那我要怎么做才行?” “妈教你一个办法。”周韵刚说出这句话,就见顾骁远特别认真地拿出手机准备记录,心里有种道不清的感慨,“你回去的路上,买一盒刺针还有几袋气球,有空就吹一个气球,用刺针的背面轻轻地从气球的顶端划到底端,只要气球不爆,你的力道就不会弄痛她。” 顾骁远有预感,它光是拿着气球都能直接捏爆,而且这个办法非常容易被发现,“我们几乎全天都在一起,空闲时候只有晚上,但气球的动静太大了,我怕爆炸了会把他吵醒。” 他是实话实说,却没注意到周韵和顾龙的反应,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他们儿子不是住在市局吗?!怎么会跟那个女孩子同居?!什么时候的事情?!都进展到哪一步了?!见过对方家长了吗?! 周韵暂时咽下吃惊,“那……那就换成塑胶手套,用锋利的刀划过,手套不破,就不会痛了。” 顾骁远倒是没有想过还有这种偏招,默默思考着它的可实施性。 周韵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她很怕痛吗?” 顾骁远想也没想,“很怕。” 周韵继续试探道:“也是,年纪小的孩子确实不怎么耐痛。” 顾骁远却说:“他比我大六岁。” 周韵没想到还是年上,“她不会嫌你年纪小吗?” 顾骁远回忆道:“他开玩笑说过我是小朋友,但好像不嫌弃。” “她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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