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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骁远在旁边等待着，冷峻的面色与平常无异，脑海里却在想着，要怎么样做，才能在不出卖夏云扬的前提下，让高老头知道夏云扬没有欺负新人，更没有欺负过刑侦大队的任何一名队员。 高老头却忽然开口道：“别看你们夏队长整天没个正经，办起正事来却是一点也不马虎。” 顾骁远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高老头对于夏云扬会有正面评价。 “能跟着夏队长，是你的福气。他耐性好，教人也不会藏着掖着，尤其是为人处世这一方面，年轻人别嫌麻烦，要多看多学，这全都是你拿钱也买不来的不可多得的经验。”高老头一边折腾着新增用户的操作，一边说，“虽然他爱使唤人，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毛病了，你就当是锻炼身体，那奶茶、咖啡钱他也不会欠你的，别往心里去。” 他说完，没听到顾骁远的回应，抬头一看，顾骁远意外的神色显而易见。 “你这个样子，好像在说‘这个老头原来什么都知道’。”高老头笑了，黑瘦的脸上出现一道道年老形成的沟壑，“小伙子，我是老了，不是傻了，还不至于黑白不分。夏队长是有做错的地方，但他也有好的地方，我们实事求是，该夸夸，该骂骂，才能帮他改正错误，你说是不是？” 顾骁远却说：“他没有做错。” 高老头没有听清，“什么？” 顾骁远没再重复，“能录考勤了？” “快了。”高老头确认完顾骁远的名字没错，就点下了“确认”键，“先录脸卡。” 顾骁远脚步刚动，手机就响起来了，是夏云扬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队长？” 紧接着，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夏云扬轻柔的笑意，“虽然不适时宜，但我在早上就很想说了，你这一声队长喊得我真开心。” 顾骁远被他的声音拂得耳朵痒痒的。 夏云扬问他：“考勤录完了吗？” 顾骁远转身避开高老头的视线，“……还没有。” “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呢？” “都可以。” “对比的结果出来了，两个待确定的指纹里，王旭是其中一个，最后一个就在沈成凤两口子里。”夏云扬道，“不过不是沈成凤，而是余勇。” “他很珍惜沈成凤，为了沈成凤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顾骁远想让夏云扬传唤余勇，出于慎重考虑，就先止住了，“第二个消息是什么？” 夏云扬说：“小陈来电跟我求助，说他跟踪到了叶筱蝶的卖.淫窝点，在御马KTV，就是我们昨天去的那里。但是小陈的警察身份亮早了，老板娘怎么也不肯承认认识叶筱蝶，目前还缺少一个突破口。” 顾骁远问：“什么突破口？” 夏云扬笑道：“你的队长亲自出马。” 他这话来得毫无预兆，顾骁远喉结上下滚动，耳根发烫，轻咳几声才勉强压下，“哦……哦，那就先去御马KTV。” 下一秒，夏云扬出现在楼梯上，“现在走吗？” 顾骁远摸了下脖子，“\'……嗯。” 夏云扬道：“高叔，那我就先把人带走了，回来再录考勤。” “用不着半分钟就——”高老头摆摆手，“走吧走吧，查案重要。”
第16章 回市局的路上, 顾骁远开车，夏云扬打开笔记本电脑，把陈逍遥拷贝的监控加了倍速, 挑着七点到八点之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路上的行人很多，进入御马KTV的人却很少, 只有两批, 一批是刚吃完烧烤的潘伟和王旭等人, 在七点二十分出现；一批是一群三四十岁的男男女女，在七点五十三分出现。 夏云扬特意暂停放大了第二批混乱的人群，在有说有笑的人脸里寻找叶筱蝶，直到抵达市局，仍是未果。 顾骁远停了车, “有叶筱蝶的踪影吗？” 夏云扬收起了笔记本电脑, 往办公大楼走, “没有。” 话音刚落, 就听“喀嚓”一声, 夏云扬和顾骁远几乎同时扭头看向市局门口。 只见一名高瘦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在自拍, 相机自带的“喀嚓”声响了几次，然后抱怨似的发送语音：“宝贝你看, 我是不是在外面？都说了没骗你了。” 夏云扬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这个人……” “夏队！”俞宝儿在二楼的窗户喊道，“人已经在审讯室里了！” 夏云扬应道：“马上来！” 顾骁远听到那人语音发送的“咻”声, 这才收回视线, 跟着夏云扬往里走。 他们前脚进去, 后脚高瘦男人就赶紧打了个车坐上去，“去毓秀路！” 司机抬手把“空车”的牌子按下来, 变成“有客”的红色状态，朝着高瘦男人所说的目的地驶去。 高瘦男人大峰连忙系好安全带，坐在后座里拍了拍胸口，歇了没两秒，又把刚才发出的语音撤回，重新发了一句：“磊哥，人我拍到了，您瞅瞅。” 他说完，想起那名女警探出窗口喊的内容，呢喃道：“夏……队？” 他退出聊天软件，打开浏览器，输入“鬼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夏队长”，点击搜索。 第一个就是百科，附带着他才拍过的那个人的官方证件照、姓名等基础信息，往下继续刷，还有许多那个人曾经破过的相关案件报道和简报等信息，赞扬的话语层出不穷，“年轻有为”四个字出现的频率之高，大峰都快要认不识了。 大峰只刷了个大概，第一反应是这个人他们招惹不起，第二反应是招惹不起也跟他没关系，于是反手就把第一条百科截图发给了‘磊哥’，碍于车上还有司机，就转为了打字。 大峰：磊哥，我查到他的名字了。 大峰：他叫夏云扬，28岁，是鬼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 大峰等了很久，对面都没有回复消息，再一看时间，八成是又在忙其他的事情，也就没敢再打扰了。 市局，刑侦大队观察室。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是色调单一的审讯室，里面坐着叶筱蝶和两名警员。由于单向玻璃的特殊性，只有观察室里的人看得见审讯室，审讯室里的人是看不见观察室的。 俞宝儿打开门让夏云扬和顾骁远进去，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秦淮也在里面。 秦淮见到夏云扬，亲热地一手勾在他的肩膀上，“来了啊，老夏。” 夏云扬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闲着没事，过来凑凑热闹呗。”秦淮说，“最重要的是，我也好奇能把人捅成那个鬼样子，叶筱蝶跟毛文化之间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夏云扬说：“还没确定叶筱蝶就是凶手。” “能被你叫来审讯室，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吧。”秦淮对于他的业务水品非常信任，看到顾骁远，还打趣道：“跟着你们夏队有没有学到什么新的技能啊，顾小哥？” 顾骁远觉得他放在夏云扬肩上的手很是碍眼，沉声道：“有。” 秦淮一听就知道在撒谎，两个字的回答都变成了一个字，八成是越相处越上火。 夏云扬撩开秦淮的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小顾，来坐这里。” 顾骁远看着夏云扬。 他还以为，夏云扬会让秦淮坐下，毕竟观察室里只有两张椅子。 夏云扬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会进去讯问叶筱蝶，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通过耳麦来让我提问。” 顾骁远坐下了，秦淮倒是瞪大了眼睛，“你把案子交给他了？！” 夏云扬道：“你这说得，像是我甩手不管了一样。” 秦淮说：“有区别？” “区别大了。”夏云扬道，“我跟他口述一百遍，都不如他自己亲身体会一遍，收效会更高。” 秦淮“啧啧”道：“这么亲力亲为的，你是要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 夏云扬笑道：“万一哪天我不幸牺牲了，也能给你们留个火种啊。” 顾骁远皱眉，“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夏云扬一愣，乐道：“我跟老秦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顾骁远偏开头，“……准备讯问吧。” “好。”夏云扬按下耳麦，对审讯室里负责提问的警员道：“你出来吧，我亲自问。” 那名警员起身离开，夏云扬在门口接过他递来的耳机，走进了审讯室。 他坐在负责记录的警员旁边，“开始吧。” 警员便将电脑里的“讯问人”一栏改成了夏云扬的名字。 夏云扬后仰靠着椅背，白皙的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桃花眼微垂，神情淡漠地看向叶筱蝶，气场瞬间变得冰凉刺骨，出口的话也不再具有温度：“姓名？” 叶筱蝶一改在外时的嚣张，习惯性地低下头，披着头发遮挡脸部，“叶、叶筱蝶。” “年龄？” “三十二。” “籍贯？” “鬼州市本地人。” “干什么的？” “家、家庭妇女。” “家庭妇女？”夏云扬随意瞥了眼桌上的资料，“根据内网档案显示，2023年7月，你在金阳新区因为嫖资没谈拢而报警被捕；次年5月，又在白云区被扫黄大队拘捕——这就是你所谓的家庭妇女？” 顾骁远直直地看着夏云扬，他不笑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就显得精致而又冷漠，语气平淡毫无起伏，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厉害吧？”秦淮也在看着夏云扬，“别说是你了，我跟你们夏队认识这么多年，也没琢磨明白他变脸的速度为什么能有这么快。” 变脸？ 顾骁远却觉得，这才是卸下了面具的夏云扬。 只要他不愿意，谁都无法靠近。 叶筱蝶显然也无法适应夏云扬横眉冷对的姿态，不安地扣着指甲上残留的美甲，“那……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我现在没卖了，就、就专心在家带孩子。” 夏云扬道：“且不说毛文化生前没有工作，你家还有两个尚在义务教育期间的孩子，你做家庭妇女的经济来源在哪里，单就前两次给你做的笔录，你都坚称自己在上夜班，跟家庭妇女完全沾不上边。” 闻言，叶筱蝶低着头不吭声了。 她以为只要她不说，夏云扬就拿她没有办法。夏云扬确实没有开口，却朝着观察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骁远很了解这个眼神的意思，是让他来接下去，模拟自己讯问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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