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达宇不以为然地道:“谁还没有个不懂事的时候?” “看来你是记得了。”杨馨媛没有评论他的洗白,“但你不仅摸女生,你还爱摸夏云扬——哎, 你先别急着否认, 听我说完。” 杨馨媛阻止他的解释, 又道:“你自己摸完还不算, 到处跟人说, 夏云扬比女生的皮肤还好, 摸起来特别滑溜,还组织班里的那些脑残男生把夏云扬摁住, 强行摸他。这件事情发生在课间,当时我从卫生间里回来,听说这件事情之后, 还给了你一巴掌——你就算不记得摸过夏云扬, 也应该记得我那巴掌吧?” 罗达宇的表情变化很复杂, 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之后的恼羞成怒, 再到皱眉努力回想,最后像是记忆回笼,尴尬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你差不多的人,就是管恒了。”杨馨媛指着下一个人,动作毫无尊重之意,甚至有些轻蔑。 管恒不爽地看她:“我怎么了?” “你喜欢夏云扬。”杨馨媛一击致命,“你经常夸他长得很漂亮,不准任何人打他的脸,自己下手却特别狠。你想跟他玩玩,但是他不愿意,你就仗着他说不了话,在上课的时候压住他的手,摸他的大腿,还伸进衣服里——” 管恒怒而打断:“你放屁!” “我亲眼看见的。”杨馨媛说,“当年我就坐在你们旁边,隔了一条走廊。你可能不记得了,但你应该记得,你看我不顺眼,就是因为当年没少被我举手告状,说你上课开小差。” 管恒当然记得,“害我每个星期都被罚站,你还很骄傲?” “如果你不强迫夏云扬,我也不会找你茬。”杨馨媛就像看一条臭虫一样地看着他,“每次下课的时候,你都会把夏云扬堵在各种角落里,对他动手动脚。你以为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了,你经常都会避开你的这些所谓的兄弟,去找夏云扬。” 管恒的脸色出现变化,但他还没回答,就听朱大昌道:“怪不得你经常上完厕所又要去上,回来还跟哑巴一起,原来是去找他了?” 管恒嘴硬道:“你听她放屁!谁知道哑巴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去!” 杨馨媛翻了个白眼,“朱大昌,你也别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 然后,杨馨媛就在现场开始一一细数他们对夏云扬做过的事情。 “夏云扬越是抵抗,你们就越是欺负他,还逼着其他同学一起欺负,不然就要揍人。” “夏云扬的成绩好,你们抄他作业,还要污蔑他抄你们,害他被罚站,被打手心,结果月考成绩下来,你们才是小丑。” “可是玉仙仙没有良心,她纵容你们,还打压夏云扬,侮辱他不会说话,学习好也没用,你们就更嚣张了。” “大冬天的,把他推进河里捡鞋,你们还是人吗?畜生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要不是我当时感冒请病假了,事后才知道,我绝对跟你们没完!” 杨馨媛越骂越上火,“最重要的是,你们还污蔑夏云扬喜欢邹远德。” 本来心虚得各自扣手看风景的几人,顿时又支棱起来了,“我们可没有污蔑啊!” “没有污蔑?”杨馨媛冷笑一声,“你们跟警察小哥说的,是夏云扬在厕所堵你们,可是那天我分明看见了,是你们把夏云扬拉进了厕所!” 顾骁远一僵。 “别急着解释。”杨馨媛抬手阻止他们开口,“你们好好想想,那是个秋天,初三刚开学没两个月,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夏云扬早上来上学,在校门口被罗达宇摸了脸,又在第一节 课被管恒伸进衣服里掐了腰,课间休息的时候朱大昌把他的书包扔到了一楼花坛里,许刘昱趁着他捡书包的时候拍他屁股,被他打了一巴掌,然后刘晓肆就过来帮忙,你们两个人摁着他,以多欺少,揍了他一顿,又叫上剩下的人把他拽去了厕所。” 几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怕出事,喊了男同学进去看一眼,发现你们锁了厕所门,就立马跑去叫了我爸。但是你们比我的速度更快,我爸还没进去,你们就出来了。”杨馨媛恨声道,“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夏云扬反而浑身湿透,校服都被扯烂了。到底是他勾引你们,还是你们想要强迫他,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有一个人否认,死去的记忆再度袭来,他们都显得有些混乱。 “夏云扬不可能喜欢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更不可能去勾引欺负了他整个中学生涯的人。”杨馨媛咬着后槽牙,“可你们还是肆无忌惮地造谣,将他是同性恋的谣言传得全校皆知,引来很多不知情的人去找他的麻烦,羞辱他,要让他陪玩,甚至群殴他,最后逼得他精神状态出问题,不得不强行休学治疗。” “你们都忘记了,那是因为班主任信了你们的谣言,把夏云扬叫去办公室训话,闹到了他的资助人面前。”杨馨媛终于有了一丝解气,“他的资助人是警察,而且始终坚信他不是那样的孩子,所以放话一定会严查这件事情。你们怕了,怕坐牢,怕家长知道,就开始疯狂找借口,威胁所有人不准说实话,否则你们放学就要把他们推进河里淹死。” “所以那个资助人调查了整整一年,除了我,没有人敢为夏云扬说话,可是我一个人的证词太片面了,没办法作为证据为夏云扬澄清,夏云扬就背着这样莫须有的罪名,直到现在。”杨馨媛看着他们,眼里说不出是无奈还是恶心,“你们装好人,装无辜,改变了所有人的口供,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居然还跟所有人一样,忘记了当年的真相,把假话记成了真话。果然,只有被伤害的人才会铭记疼痛,施害者往往都是一笑而过。” “你少整这些没用的!”管恒不悦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那个警察知道了,我们当年都是未成年,小哑巴一没跳楼二没死,他还能把我们抓进去关着不成!” 杨馨媛乐了,“哎哟哟,我们这不是在叙旧吗?你急什么眼啊?” 管恒将要出口的脏话,又在看到她旁边的十多个男生后咽下去了。 “其实我到现在也觉得特别稀奇,你们从夏云扬入学开始就盯上了他,初一欺负他,初二欺负他,初三还欺负他,堪称过分专一。”杨馨媛说着,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邹远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先发现夏云扬的人,就是你吧?” 邹远德扣着指甲污泥的手微微一顿。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因为在你发现夏云扬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他了,只是那会过分矜持,不敢上去跟他说话,只敢偷偷看着他。”杨馨媛笑着,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他真的长得很漂亮,干干净净的,就算只是坐在那里,一个字都没有说,也是特别耀眼的存在。” “可这并不是你在搭讪失败后,发现他是个哑巴,就伙同其他人欺负他的理由。”杨馨媛的笑意骤然寒冷,“邹远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敢承认,当年根本就不是夏云扬喜欢你,而是你喜欢夏云扬吗?” “喀”的一声,邹远德的指甲被他扣烂,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不可能!”管恒第一个反驳道,“你说我喜欢夏云扬,我承认,我是有点想跟他玩玩的心思,谁让他长得那么漂亮?但邹远德可没有摸过他,反而是欺负他欺负得最狠的一个。你要是说邹远德扔他的鞋、拿脏水泼他、绊他摔跤,那我没话说,但你说他喜欢夏云扬,这怎么可能?只要他跟夏云扬碰上了,我们所有人绝对都是在场的。” “你都已经说出来了,还没有发现不对劲吗?”杨馨媛可怜他的脑子是个装饰品,“你们都有在私底下单独找夏云扬的时候,要么是欺负他,要么是猥亵他,只有邹远德没有,也只有邹远德不敢。” 罗达宇觉得可笑,“他为什么不敢?” 杨馨媛也觉得可笑,“你怎么不自己问问他?” 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邹远德的身上。 邹远德没有说话。 管恒气道:“反驳她啊,你这在装什么深沉?!” 邹远德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还说它干什么。” “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你才不想开口的吗?”杨馨媛说,“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怕你对夏云扬的那些龌龊心思,被你的兄弟们给发现?” 邹远德控制不住地握紧了茶杯。 “让我来帮你回顾一下你当年的想法吧。”杨馨媛说完,双手托腮,表情夸张地道:“妈耶,大家对夏云扬居然都不是认真的,只是想吃他豆腐而已,万一知道我是认真想要跟夏云扬在一起的,肯定会嘲笑我的!所以我一定要离夏云扬远一点,还要做那个欺负夏云扬最厉害的人,这样大家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了!噢耶,我真聪明!” “你他妈是傻逼吧?!”管恒骂杨馨媛,在杨馨媛旁边的男人起来之前,狠拍邹远德的后背,“你他妈说句话啊!” 邹远德还是没有吭声。 “人家心虚,你们就不要为难人家了嘛。”杨馨媛一脸怜惜地道,“毕竟看到你们碰了夏云扬那么久,他也是很眼馋的。心里都憋坏了吧?哇,简直是太为难你了呢。是不是好想也摸摸夏云扬啊?可是又怕摸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谁让你还是想要兄弟的呢?一个拒绝你的人哪里比得上你的兄弟们啊?虽然不是你的本意,但是兄弟们都误会了你关注夏云扬的原因,还跑去欺负夏云扬,你也没有办法,只能将错就错,跟着他们一起欺负夏云扬了。其实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的心里都好委屈的,每一天都特别懊悔,也特别难过,备受着常人所不知道的煎熬,却又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做着事与愿违的行为。哦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身不由己的人呢?妈的真是心疼死我了嘤嘤嘤……” 她男朋友还很配合地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被杨馨媛这么一通阴阳怪气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气氛也沉闷到了极点。 他们再也坐不住,甚至顾不上还没薅到顾骁远羊毛,愤怒地推开桌子走了。 杨馨媛终于出了一口陈年恶气,心情无比愉悦。她确认邹远德几人走远了,才绕到窗边去看,没有见到顾骁远的身影,又转而敲了敲隔壁雅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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