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光一怔,反应过来:“不、不是……你……你什么意思……” “还不懂吗?”晏存叹了口气,“还不懂这事儿的严重性吗?重大刑事案件!这可不是三年起步了,这可是牢底坐穿!懂?!” “不、不是!”赵游光一愣,“什么一死三伤……什么伤……我压根没有伤人!我没有!” “……?”毕竟处理刑事案件多年,晏存反应很快,很快听懂了赵游光的意思,有点儿头疼,还是先按顺序问了一下,“所以你放了火,是吗?” “不是、我……是!是我放的火!”赵游光这会儿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被诈,但一时半会也分不出心来想这个,以为自己让人给嫁祸了,“不是……我只是泼了点儿汽油,我只是往屋里泼了点儿汽油!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伤人!我只是点了个火!……是刚刚那个女的说我杀的人?!我没有杀人!” “……你说没杀就没杀?”晏存先装模作样问了一句,也来不及感叹自己学到了纪燎审问的精髓,指尖敲了敲通讯器示意‘有点麻烦了’,“证据呢?拿出证据来,不是你干的会是谁干的?” “证据……”赵游光被噎了一下,“证据……证据我没有!” 他额角冷汗直冒,手铐被挣得咔咔作响,忍不住低吼一声:“刚刚那个女的……是吧?是她干的吧?我压根没见过她!我压根没在屋里看见这个人!她瞎说的吧?嫁祸我的吧?!是她自己干的吧?!” “??”晏存兀自咀嚼了一下话里的信息量,对于‘为什么溜进屋子’以及‘为什么纵火’这些难审的问题决定先往旁边放一放,先问了一句,“当天晚上你进屋子之后做了些什么,先详细说说?” “我没有做什么!”赵游光有点儿崩溃了,“我只是躲屋子里等了等,往厨房里放了一把火,趁没人的时候往客厅里也放了火!其他多余的什么杀人伤人我真没有做!” “……”晏存头疼,“意思是……你就只是放了一把火?放完就走了?走了之后发生什么全都不记得了?甚至也没看见颜……那个女的??” 赵游光眼眶都气得有点发红,喘了喘气,好半天才应了一句“对”。 “……”晏存盯了赵游光一会儿,脑子有点儿乱。 起先他们老半天没审出什么东西来,分析也估计有谁隐瞒了证词,也没着急——如今案件发生进程明朗,嫌疑人都凑出了四个,却依旧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真正的犯罪嫌疑人,甚至几个嫌疑人各自还没看见其他人。 颜何在所说证词也只是她一面之词,自己嫌疑还没洗脱,提供证词可信度本来就不高。 如今费劲巴拉找出赵游光这个人,承认自己放了火,却始终不承认自己杀了人,说是怕自己罪名增加,怕自己牢底坐穿也说得过去。 听见纪燎和他说了一句‘先出来’之后,他让人先待审讯室看好赵游光后,快步离开了审讯室,一开口便和纪燎说了句:“麻烦了。” “我知道,我听见了。”纪燎说,“刚刚江淮也懵那儿了,懵老半天,我提醒他得先去看看颜何在怎么说。” “他去了吗?”晏存一边往颜何在审讯室那边行,一边问,“现在颜何在和赵游光嫌疑都很大,是吗?” “嗯……差不多吧。”纪燎面色凝重,“当时我们在现场取证也几乎没有发现他们踪迹,没有发现和赵游光有关的线索,几乎所有人都是有备而来,都心虚,都不肯提供真实证词。” 晏存一步一步往前行,思考了一会儿,隐隐有点儿焦头烂额的感觉了。 到达颜何在审问室门前,俩人先示意小陈记自己的,进门便听见江淮咬牙问了一句: “赵游光招供了,火是他放的,但他说他看见你往慎欢语身上泼了汽油,有这回事儿吗?”
第83章 暮火·三十九 身后的颜何在反应过来,表情凝固,嘶哑喊了声“爸爸”。 刑侦支队全体成员共同工作多年, 共同破案数十起,有时候默契自然产生,有些事压根不用明说, 有些话几乎也不用人来教。 只要站那儿一看、一听, 自然很快能够学会。 今天下午听说了纪燎审问颜沛风、加上方才听完审问赵游光全过程之后,学习能力超强的江副队惊觉有点儿厉害, 有样学样模仿了一下,试探吓了吓颜何在。 只不过审问这事儿也讲究一个时机,也讲究一个巧合。 之前颜何在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会儿也清楚杀人这种事绝对不能承认——于是江淮最终挫败碰壁,先行从审讯室里出来, 什么都没有问出,只听颜何在一个劲儿往死里指认赵游光了。 下午颜沛风招供,说自己当时在案发现场看见了颜何在, 颜何在表情有点儿不自然, 很快解释说自己当时看见父亲回家,试探跟了上去,发现自己表哥和父亲不知怎么打了起来, 害怕之下还是先躲了起来,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证词说服力不足, 可众人一时间手头也没有什么针对性证据,只能初步判断颜何在嫌疑大。 暂时负责审问赵游光的小陈也同一时间碰了壁,赵游光始终表明自己当时只是泼汽油加速了火势蔓延,只是放了个火,并没有杀人, 并没有看见颜何在,问为什么纵的火却又什么都不说。 焦灼之下, 众人只好也到汪原审讯室那儿问了问。 汪原表明当时自顾不暇,砸完人立马跑了,哪还有心思注意有没有人看见,哪知道当时外面到底是谁纵的火,更不可能知道是谁补刀把他的目标给杀了。 嫌疑人各执一词,谁都有点儿理,谁都没有证据,谁都没看到真正的犯罪嫌疑人——这回是真的有点儿麻烦了。 时间差不多凌晨一点,头一回遇上如此复杂且难审的案件,众人一时间也顾不上休息。 这个节骨眼上只能熬,只能继续往下审,否则下回审问难度会大大提高。 于是他们先提前分析了一下对策,既然所有人都各执一词,各有各的说法,都说不是自己干的,那干脆让三人一块儿进审讯室对峙,试试能不能从他们反应中发现点儿端倪。 细忖之下,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于是他们先派人负责记录一下对峙过程,支队众人先到会议室开了个小会。 “咳、咳!!”晏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轻咳一声,很快严肃起来往会议室正前方一站,直奔主题迅速开始开会,“先打起精神来各位,情况紧急,案件进程有点儿乱,现在我们抓获的四……三吧,三位嫌疑人都有点儿问题——” 他先打开投影仪,切换到审讯室的监控摄像头,继续说:“我们先临时开个小会梳理梳理,先捋一捋案件发生的全过程,同时看看这几个人对峙有没有破绽,行吧?” 支队众人明白事件紧急性,各自应了一声,虽说哈欠连天很快回过神振作起来,也都泡了杯咖啡提提神。 “景泽,来。” “哎,好嘞。”张景泽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打开投影仪,将自己画好清晰的人物关系图投影在大屏幕上。 “唔……”晏存先分析侦破方向,“现在我们主要讨论一下‘谁干了什么事儿’、‘谁犯了什么罪’,‘谁最先最后离开的现场’以及‘颜沛风那边会不会有牵扯’这几个问题。” 他想了会儿,按照时间线看来,实际上似乎只有赵游光一个人到达现场的时间无法确定。 按照之前分析的那‘两拨人’,赵游光纵火的目的不难猜,估计是想要吸引警方注意力,和先前工厂纵火一样。 “嗯……首先,赵游光到达案发现场的时间不能确定,我们暂且认为他当晚七点之前就到达了现场,找了间卧室小心躲了起来,一直在等时机纵火——他接到的任务很有可能嫁祸颜沛风,很有可能是‘待颜沛风妻女到达现场之后纵火’。” “案发当晚七点左右,慎临先是回家短暂待了几分钟,很快离开,在那之后不久,颜何在到家,到家之后立马回了卧室,与此同时温敛怡收到纵火短信,悄悄到达颜沛风家,挑了个屋子躲了起来……嗯……” 说正事归说正事,他心底还是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这颜沛风家防盗措施确实不太行。 他家当时到底藏了多少人?怎么什么人都能进? 说到这儿,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喊了纪燎一声,让他和张景泽二人先回一趟现场,从其他方向入手,试试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纪燎应了一声,先行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正中央屏幕上,颜何在他们三人起先还有点儿紧张,心下打怵,都没敢在当事人面前瞎说证词,待审讯员问他们问题之后,三个人非常遵循本能开始狗咬狗,各自指认对方为真正凶手,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说谎,几乎快要吵起来了。 晏存一心两用,分神将通讯器频道调至审讯室那边,不语听了会儿,有点头疼,也没从大屏幕中三人反应里看出什么不对劲,有点怀疑这个方案到底可不可行。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想了会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听见纪燎在通讯器里小声说了一句后,这才想起了还关在一号审讯室的颜沛风。 “等等……等会儿……会议先停一下,”他先喊了江淮一声,“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个颜沛风在呢。” 颜沛风自今天下午至晚上都待在审讯室,有专人看守,对于案件发展始终不知情,如今估计都不知道还多出了个赵游光来。 “嗯??”江淮打了个哈欠,半天没反应过来,“颜沛风?颜沛风怎么了?” “嗯……我在想……要不要把颜沛风也放进去和他们吵几圈?颜沛风他……好歹这个事发地点也是在颜沛风家吧?好歹他也算是这个家的主人吧……” “????” “也不是,也不是这个意思……”晏存说,“今天下午他还瞒事儿呢,刚刚纪燎经过审讯室还说看见他在睡大觉呢,要不让颜沛风也进去和他们吵一吵?折磨折磨他?万一他知道点儿什么没敢说……” 他倏地想起先前听江淮说颜沛风黑了他家附近一条街的监控,发现颜沛风在家里装监听器的,加上之前对自己妻子pua,再结合之前审问时对于颜沛风性格的认识,他莫名有种奇怪的预感。 颜沛风这个人生性多疑,控制欲极强,实际上极其易怒,只不过藏得比较深,不牵扯到自己几乎不提供线索,且根据下午纪燎审问结果看来,颜沛风显然是还瞒了点儿什么。 直觉是一码事儿,他稍加思索,颜沛风作为全场最没有嫌疑的人,倘若知道点儿什么,假若真有什么线索在颜沛风手里,或许卖起队友、提供起线索来会更加顺手一些。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不借此压迫折磨颜沛风一下,下回就没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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