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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纠迟疑了一秒，说：“而且那个颜沛风吧……我觉得他……富得有点儿突兀，也不怪人小孩儿怀疑。” 晏存问：“怎么说？” “颜沛风家早年经济状况比较拮据，虽说他跟高奎良……嗯……跟高奎良和方局多年同学，关系不错，但他成绩跟那俩人实在差太多，常年倒数。毕业后高奎良到国外念经济学，方局考了公安大，而颜沛风则到外地打工去了，结婚之后，俩老人加上你们队那小孩儿，六个人住两室一厅住了好多年，按理来说创业难度系数应该特别高。” “唔……”晏存说，“倒也不是没可能。” “然后就是，就差不多十来年前吧，就你们队那小孩儿上大学那段时间里……” “……人已经三十了好吗？”江淮忍不住说了句，“他还小孩……那我们是啥啊？” “都没有老阿姨大，都是小孩，”何纠笑了一声，“再说了，他昨晚干那事儿……和小孩没差好吗？” “行，”江淮无奈道，“你继续。” “之前我们尝试从颜沛风妻子慎欢语那儿入手调查，她说颜沛风那时候也不知道被谁给蛊了，把通讯录里能借钱的人都借了一遍，非说要创业，拦都拦不住，所幸最后还真做出点成绩来了——我查了一下，颜沛风当年合作那几个人都是纸皮壳子，几乎没出什么力，公司运转全靠颜沛风一个人，且他创业以来一直都顺风顺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没人帮我是不太信的。” “……确实。” “而且吧……”何纠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正色道，“主要我们老队长当年实在太神勇，在任期间顺利捣毁好几个贩毒窝点，整个琴江消停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我刚当上支队长前几年都比较顺利，也就近几年相关案件才又多了起来。主要最近线人那边得到情报不太妙，多多少少还和凶杀案有关联，加上那些人金蝉脱壳实在太刁钻，所以我认为从细节入手反方向调查也是有必要的。” 众人听完她这一段分析，纷纷陷入沉思。 之前719案已经坠楼的罗青森，721案的犯罪嫌疑人黎文欣，上回杀人未遂的余越，以及性格阴狠怪异的苏海源，他们似乎多多少少都和上述这几个人以及那枚青花瓷U盘有细微关联——尤其是昨天他们还在调查颜沛风的过程中遇见纵火案，遇见当初在街角遇到的奇怪女人，以及想要置他们于死地鸭舌帽男子。 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疑点几乎都没有得到良好解决，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知道了……我晚点先问问温敛怡吧，明天跟她一块儿去医院找慎临，问问他究竟查到颜沛风什么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突破口……”晏存似是想起什么，“对了……等会儿我把昨晚视频录像的存档给你们发一份，我跟纪燎……嗯……就我们队那法医，我俩一致认为他昨晚状态不对劲，有些急，猜测估计是查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何纠思忖片晌，应了声“好”。 询问意见后，她将副队长郑锐也给拉进调查组小群里了。 “哦对了……”何纠叫住他，眨了眨眼，试探着说了点儿东西，“嗯……就是吧……说来也巧……七年前方局因病退任，我也才刚当上禁毒支队队长……那段时间似乎……发生了挺多事儿……而且我上回查了一下这些人‘早年涉及案件’的那个‘早年’，差不多也是七年前开始……就……嗯……” “……”晏存无奈道，“上回不说了么，直接说就行……嗯……问题不大，我心里有数。” 都这把年纪了，没有什么是…… “诶，好、好的……”何纠撩起眸子看向他，轻咳一声，正色道，“主要是上回我们在查那个苏海源的时候，顺手查了查他那个……唔……你们还记得吧？就他那个资助人，那个方思鹤。” “方思鹤？唔……好像记得……”晏存心下有点不好的预感，“不是，你想说什么？？我有点紧张……” “我估计你应该猜到了，”何纠提醒道，“他俩都姓方。” “…………”这有点超出他心里的数了，晏队长难以置信问了句，“他们……是……兄弟？？” “不，是父子。” “？？？？？”晏存人都傻了，“啊？？啊？？？什么啊？” “我们当时查到的时候人也傻了。”何纠说。 “我……这……”晏存张了张口，“可……可是……” 他话音倏地顿住。 仔细一想，似乎自从方语山将他从托儿所带回家后，他几乎没听过方语山提起自己的父母、亲戚或是什么别的人。 他们这对养父子之间的日常交流似乎只围绕学习，生活，以及对于公安事业开展话题，再来就是说说自己父母生前的事儿。 再仔细一想，从小到大方语山似乎有意无意跟自己聊起刑警事业。 这事儿不能细想…… “唔……其实我们当时也只是顺手一查，也没想到会查到这个……主要这个方思鹤其实跟案件没什么关联，我们也不好揪着这个问东问西，所以没深入查，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回去问一问方局，”何纠说，”不过虽说调查结果显示他们已经断绝关系好几十年了，但就怕有个什么万一，所以我觉得还是得先跟你说一声。” 晏存：“…………好吧，我知道了。” 确认过案件相关信息以及下一步调查方向后，刑侦支队众人回到办公室，各自回座位处理这一脑袋的信息量。 纪燎从抽屉里取出一瓶牛奶，将吸管戳好，给正发呆的晏队长递过去，迟疑几秒道：“那你问吗？” “啊？”晏存接过牛奶，乖乖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含糊道，“问什么？” “方局。”纪燎说。 “不问吧……我猜估计关系不怎么样，不然也不至于断绝关系。”晏存说。 纪燎平静盯了他一会儿，轻轻“嗯”一声，说：“没事，不用问。” “嗯……”晏存似是想起什么，“哦对了……上回你说查……嗯……查那个……有查到什么吗？”
第58章 暮火·十四 “颜沛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燎说, “有。” 他眸子一黯，避开视线，很快又大大方方说了句：“查到了一些东西, 不多, 你想现在知道么？” “唔……” “主要还没确定线索真实性，我想着……等真查到什么确切证据了, 再跟你说也不迟，”纪燎诚恳道，“不过你想现在知道也没问题。” “啊……那、那算了吧……”晏存想了一会儿，补了句，“我不急。” 纪燎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话题结束, 两人同时收回视线，不再说话，各自低头写了点儿东西。 纪燎笔尖在纸上划了几下, 想了好一会儿, 又抬头说了句：“对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先跟你说一下。” 他心里补了一句：以防后续产生什么家庭矛盾。 见晏队长正坐桌前专注复盘昨天的视频录像，纪燎拉过椅子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视频刚巧播放到温敛怡扔蓝牙通讯器之后一会儿。 他视频调成0.5倍速，暂停画面, 将那名鸭舌帽男子相貌放大，却依旧只能看清口罩上方那双眼睛，转头看向纪燎：“嗯？说呗。” “嗯……”纪燎小心斟酌言语，“我父亲纪诚，他当年刚巧是你父亲公司集团的副董事长。” 晏存：“……” 纪燎看了他一眼, 加快语速说：“当年你父亲去世，有人怀疑副董事长纪诚有一定作案嫌疑, 要求警方对他进行深入调查……”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递了过去，“我找了找当年警方对我父亲的调查结果——他近几个月行动无可疑之处，和你父亲几乎没有利益冲突，找不到作案动机，且事发当天下午，他本人刚巧在外地出差。” 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不排除他背地里指使其他人干这事儿的可能性。” 晏存接过手机，低眸看了一会儿当年的通报记录，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他撩起眸子看了纪燎一眼，似是察觉到什么，心里莞尔，抬手掐了掐纪燎的脸，笑问：“你紧张什么？” 皮肤柔软的触感停留在指尖，他不自觉有些心跳加速，莫名心痒。几乎念头刚动，他手已经在纪燎脸上轻轻揉了一把，不自觉盯了纪燎一会儿，甚至没舍得把手收回来。 纪燎也没躲，只是轻轻将那作乱的手捉住，眨了眨眼，模样有些乖：“没有。” 晏存反应过来自己不对劲，快速“哦”一声，有些不自然把手收了回来。 “唔……”他轻咳一声，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觉得吧……你是你，他是他，谁的锅谁背，如果真跟你父亲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你父亲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不待纪燎开口说什么，他倏地想起什么，叹了口气：“仔细一想，实际上我觉得他作案的可能性也不大……唔……我是说我养父……我觉得这事儿跟他关系应该不大，或许……可能我父母生前跟什么人结过仇也说不定？” 不过毕竟都是上一代的事儿了，就算自己父母当年真跟什么人结过仇，也已经过去太久，真要查不一定能查出点儿什么来。 纪燎：“嗯？” “就……就他之前经常跟我说我父母来着，”晏存回忆道，“他说我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之前曾经把他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纪燎眯了眯眼，“……苦难？” “唔……这个他没跟我说过，不过我猜……他想说的应该是……挫折？” 纪燎细想了会儿，没有说话。 “以及……以及我当初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收养我这样一个……就……不太正常的孩子……”晏存笑了一声，“他跟我说，因为他无子无女，加上我父亲曾经对他好，所以他才一直把我当亲儿子对待。” 纪燎一怔，先条件反射说了句“你没有不正常”，迟疑几秒后，似是注意到什么不对劲：“他说他……无子无女？” “啊？对啊……这咋了……？”晏存一下子反应过来，脑回路有点儿不对劲，心底瞬间冒出些奇怪的猜测，“……？？？等等！不、不是！你……要说什么？你可别吓我啊？！” “没，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纪燎无奈道，“嗯……也可能是我钻牛角尖了吧，你有查过他的个人档案吗？有没有注意过‘婚姻状况’那一栏？” “没……”晏存求饶道，“能不能直接说了……别吓我了……我有点儿紧张……” 办公室里其他人时不时往他们这儿看一眼，纪燎迟疑一秒，压低声音答了句：“丧偶。” “…………”晏存松了一口气，“哦……就这？吓我一跳……我以为他在外边有什么……”他迅速反应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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