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人应了一声。 晏存三步并作两步行出包厢,走到B2层私人会所前台,说了句:“让你们负责人来一下。” 那人似是第一回 见这样的架势,神情有些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们老板他不在……” “嗯?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晏存语气冷若冰霜,“意思你也想跟我们去趟局里?!” “我、我……” 前台登时吓得脸色唰白,不敢再多说什么,手忙脚乱拨通了电话。 待救护车将陆小蕊拉走后,他派人封锁好现场,让纪燎取证可疑物品带回局里化验,便跟着警车朝支队方向行去。 “那个苏海源,”他这才想起来问张景泽,“什么来头?” “……”张景泽气得大口大口喘气,缓缓说了句,“晏队我幻灭了。” “现在没时间让你幻灭!”晏存没好气道,“究竟什么来头!简单流畅叙述一遍!” “呃……”张景泽长呼一口气,脑子里斟酌了一会儿言语,小心翼翼道,“他就是那个,你估计知道他名号的……” “什么名号?” “就那什么神仙画家,”张景泽含糊着开口道,“他有一幅很出名的抽象画作,你估计听过,叫做《扭结》——用丝带在模特四肢绑上蝴蝶结,只将绳结画出,代表着人与人之间无法割舍的情感纽带。” “……”晏存重点没放对,“你还喜欢这种风格?” “唔,”张景泽有些不好意思道,“对……对啊!其实……还是很富有猎奇美感的……”
第22章 草芥·四 估计是由于刚喝完黑咖啡,反倒甜得有些过分了。 凌晨一点。 还在睡梦中遨游徜徉的江淮接到临时通知,一激灵从床上蹦起,急匆匆换上警服驱车驶入警局大门,徘徊片晌后,蛮横将车斜插进保安亭侧窄小的停车位里,熄火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支队办公室,抬手整理了一下没来得及系好的领带,不住喘着气。 “什……什么情况?!这么紧急??” 他在电话里听见晏存说‘陆小蕊’三个字时,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了721当天。 晏存从档案资料里抬起头来,快着动作将方才纪燎拍下的现场照片传给他,将当时的情况复述给江淮。 “当时陆小蕊手脚被麻绳捆住,几乎无反抗能力,估计是被谁强行灌入安眠药导致昏迷,具体还得等抢救结果出来才能定性,”他话音顿了顿,“何纠说已经安排人对现场相关人员进行尿检了,结果晚点才能出来。” 何纠是隔壁几堵墙开外禁毒支队的支队长,之前三人稍微有说过几句话,但交集不深。 江淮打开照片观察事发现场情况,快速将案件细节浏览一遍。 “汪原??是我们上周刚审问过那个汪原?” 晏存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淮沉吟片晌,接着问:“苏海源……是我知道的那个苏海源?” “是吧?”晏存不太确定道,“怎么你们都知道他?真的这么出名?还是我2g网了?” “唔……倒还真挺出名,”江淮抬眸回忆片晌,“之前他画的那幅《扭结》……” “打住,”晏存忙打断他,压低声音道,“别给景泽听见,一会儿又该哭了。” 方才下车重新回到刑侦办公室后,张景泽似是突然进入了超然状态,一言不发自顾自工作了起来。 房子塌得猝不及防。 于是晏存先调出档案记录细细阅读了一会儿——苏海源,男,28岁,知名画家,因画风孤独忧郁,且透着一股‘我最牛逼’的文艺酷拽感而深受大众喜爱。 将苏海源押上警车时,他嘴里一直喃喃说着什么“真美”,什么“宝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死死抓着自己的水粉笔和画板不愿意放开——如今仔细想想,是个P的孤独忧郁,分明是药物作用下意识模糊创作出诡异迷幻的作品。 也难怪幻灭了。 他倏地想起今天下午跟张景泽一起到高雅雅家调查的情形,长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江淮的肩:“别说这个了,我可想死你了……果然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张景泽果然是刑警工作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 江淮猛地从案件资料里抬起头来,颤巍巍伸手探了探晏存的额头,再探了一下自己的——体温一切正常。 晏存将他的手拍开。 “你还熬得动么?”江淮问了句,“最近这么忙,也没调休,再来个通宵还撑得住吗?” 晏存无所谓摆了摆手:“问题不大。” “晏队——” 温敛怡困倦着喊了他一声,将电脑屏幕转向他。 “我刚刚分析了一下报案电话中陆小蕊尖叫声的波长,的确是生命遭受威胁情况下才能发出的叫声。” “好,”晏存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当时他在包厢沙发缝里发现一台粉色的大屏手机,经温敛怡破解后,证实机主确实为陆小蕊。 纪燎将屏幕上留存的指纹提取出来,经化验得知,机身上只有陆小蕊一个人的指纹。 “我跟纪燎、张景泽赶到事发现场时,大概是接到报案电话后半小时左右,“他转头同江淮分析道,”当时包厢里几乎所有人都意识模糊,陆小蕊也被麻绳牢牢捆住手脚,限制了行动。” “嗯……”江淮无声思考了一会儿,“所以报警电话极有可能私人会所里其他人报的案?” 晏存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后,办公室座机‘叮铃铃’响了起来。 “晏队,”留在现场负责处理后续事务的小刘缓缓开口道,“我们刚刚让地下二层那个前台给酒吧负责人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现在怎么办?” “唔……”晏存不语思索片晌,“查查他们负责人具体信息以及家庭住址,直接上门传唤。” 刑警小刘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隔壁禁毒支队的小警察也将尿检报告送来——当时现场只有苏海源一人吸食毒品,其余人只是饮酒过量而已,多半第二天才能恢复意识接受调查。 方才纪燎自现场取回一些玻璃碎片,此时正在法医办公室进行化验,一时半会也没法得出什么结果。 “今天没调休的都稍微眯一会儿,”晏存缓缓开口道,“剩下任务先交给我和江淮,明天审问调查估计还会更忙。” 众人纷纷应了一声。 晏存原地思索片晌,快步行到门前自动贩卖机挑选了几罐咖啡,给江淮递一罐后,便抬手将法医办公室的门推开。 纪燎这会儿恰巧已经将DNA检验报告打印出来,缓缓抬眸同他触上视线。 “检测出了什么?”他贴心将易拉环打开递了过去。 纪燎摘下白胶手套,将微微发热的A4纸递给晏存,接过咖啡放在一旁。 “现场提取出太多组指纹,一些属于当时醉倒在地上那群人,另一些则属于当时酒吧的服务员,”纪燎抿了一口咖啡,“玻璃片中提取出了陆小蕊的唾液及血液,多半是被人用来灌安眠药的杯子,只不过上面并没有提取出其他指纹……或许可以查查在场哪些人有过相关病史。” “对,”晏存点点头,“一次性能拿出这么多枚安眠药,估计也得攒好长时间。” 他似是想到什么,问了句:“有提取陆小蕊的血液进行检测吗?” “有,”纪燎说,“她血液里有检测出毒品成分。” “……行,我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垂眸阅读手中的报告,将其中有疑问的地方标记起来:“今晚先辛苦你了,把可疑的地方都稍微验一验,等明天审问工作步入正轨后就不用这么忙了。” 没等纪燎回话,他便左手拿着文件资料,右手拎着自己那罐黑咖啡,起身打算朝外行去。 “唔,”纪燎呼吸一顿,话音先于思维蹦了出来,开口将他叫住,“你……是不是困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又有些想撤回。 “……啊?”晏存望了他一眼,“没有吧?” 他闻言感受了一下,眼眶确实干涩得有些发疼,便老实补了一句:“估计是咖啡有耐受性了,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他似乎反倒有些困了起来。 纪燎不语片晌,伸手自口袋里摸了摸,一枚反射着光线的小玩意儿出现在了他手心。 他斟酌片晌:“……提神。” 晏存闻言望了过去,那是似乎枚包裹着镭射糖纸的薄荷糖,“啊”了一声,似是终于知道当初车上闻到隐隐约约的薄荷味从何而来。 他晃晃手中的资料和咖啡,说了句:“没手。” 纪燎眸子不自觉往下垂了几公分,呼吸顿住,接着将目光垂到对方警服衬衣口袋上,轻轻伸手将糖放了进去。 晏存笑着说了声“谢啦”,推门行出法医办公室大门。 他目光扫过正伏在桌位上闭目歇息的众人,轻着步子重新回到自己桌前,撕开包装便将薄荷糖放进了嘴里。 凉丝丝的。 大概原先是不太甜的,估计是由于刚喝完黑咖啡,反倒甜得有些过分了。 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聚精会神将手头有的信息整理分析了一回,直至第二天早上,他们才将稍微恢复意识的汪原重新带到了审讯室。 汪原起先还迷迷瞪瞪着搞不清状况,见到两位刑警队长熟悉的面孔后,整个人一激灵清醒过来。 “真巧?”晏存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又是你?” “老有缘了。”江淮眯眼笑着补了一句。 “我……我怎么会在这……” 汪原心脏狂跳,视线自江淮和晏存之间来回徘徊,声音有些发颤道。 “你为什么在这儿心里没点数?”晏存直奔主题开问,“昨晚跟谁去的枫林地下二层?” “什么……什么枫林……”汪原心里直打鼓。 “别装傻。”江淮冷声道。 “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谋杀,老实配合我们接受调查,”晏存重复问了一句,“你跟谁一起去的地下二层?” “我、我……” “利索点。”江淮再次冷声补了一句。 汪原见这回情形比上回严重,眸子一转,忙加大音量道:“我、我是跟那个刘总!对!刘振!我跟刘振来的!他说这边有很多大人物,说让我来见见世面!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单向玻璃外,张景泽一言不发将证言记下,整个人仿若瞬间成熟苍老了几岁。 毕竟心已经麻木了。 想到一会儿还得审苏海源就更加麻木了。 “呵,”江淮冷笑一声,“这队友卖的不挺溜挺顺畅么?一直话音卡顿支支吾吾装给谁看啊?” “我这不是……酒还没醒嘛……”汪原坐立不安挪动了一下,讪笑道,“有点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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