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郑墨阳捉住他的手,“创业本来就会碰到很多坎,调整好心态就看开了。至少说明我的创意不错,值得大厂花大价钱去打压我。” 冯诺一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让他怀疑自己的措辞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心态好的让我有点害怕了,”冯诺一蹭过去,把头靠在他怀里,“我连夜从日本飞回来的,你在我肩膀上哭一会儿也没事。” “为什么非得我哭出来才行?” “偶尔也想当安慰人的那一个,”冯诺一说,“就让我安慰你一下吧。” 郑墨阳伸出手把他搂紧了一点:“你在这本身就是一种安慰了。” 隔着毛衣,冯诺一能听到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他闭起眼睛,让这规律的跳动声充盈耳畔,并因此感到安心。 “公司的情况还好吗?”他问,“跟我说实话。” “不太好,”郑墨阳说,“如果融资再失败的话,我们必须要裁员。但光是维持现在的运营,人手已经很紧张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地方吗?”冯诺一问,“我可以做免费劳动力。” “你还是先专注你的学业吧,”郑墨阳说,“不过,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短期的,可能到二十五岁,三十岁,事业也不会有起色,”郑墨阳说,“我可能穷得租不起房子,甚至还负债,到那时候,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冯诺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没关系,我可以养你。” “你养我?” “我去大厂工作的话,年薪养一个你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慢慢来嘛,总是有办法的。” 似乎是没预料到这个答案,对方许久没有回答,最后开口问:“你不是还想当作家吗?” “我是很喜欢写作,”他说,“但我爱你。” 郑墨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这样会给对方太大压力,他决定畅想一下未来,以减轻对话的沉重感:“等到十年之后,说不定你就赚到足够的钱了,到那时候我就退休,然后你来养我。” 他没有看到郑墨阳的表情,只感觉自己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然后身旁的人说:“谢谢。” 他打了个哈欠,确定自己的男朋友心态平稳精神健康之后,连夜赶路的困倦就追了上来。就在他马上要幸福地睡去时,男朋友的声音又把他惊醒:“对了,融资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他仿佛沉在水底,外界的声音听起来混沌而模糊:“周时宇告诉我的。” “他联系你了?” “嗯,跟我道歉来着。” 郑墨阳若有所思地说:“以后别再见他了,好吗?” “好,”他迷迷瞪瞪地答应着,“就算不小心见到了,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持冷漠的。” 对方又亲了他一下,顺势把他抱到床上,他拉住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又把枕头揉的一团糟。 “睡吧,”郑墨阳替他把被子掖好,又把黏在他脸上的头发撩开,“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他没听到谓语部分就睡着了,醒来一看手机,已经快到11点了。他查了下社交软件,没有新消息,于是打算再躺尸半小时。然而很不凑巧地,这时响起了连续的门铃声。 会是谁呢。他咕哝着走到门边,往猫眼里一看,叹了口气。 “回去吧,学长,”冯诺一靠在门边说,“他不在这。” 对面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说:“你在也可以,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冯诺一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追究过程还有意义吗?胜者用不着寻求败者的谅解。” “我们好歹曾经是朋友,”周时宇说,“就当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好吗?” 冯诺一返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但门外的人很明显没有走,时不时地敲门询问他现在是否愿意听他解释。冯诺一听到对面邻居的门开了又关,显然是看热闹看得很尽兴,说不定还把他当成甩了男朋友的女生,和周时宇在这里演追妻火葬场。 算了,听听就听听吧,听完了赶紧让他走。冯诺一无奈地打开门:“说吧,五分钟。” 对面没有给他五分钟。就在下一秒,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第55章 一场火上浇油的对话 冯诺一睁开眼睛时,周时宇正靠在他对面的柜子上,手里把玩着水果刀,云淡风轻的样子很骇人。 “醒了?”对方看到他恢复神智之后问。 冯诺一又把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眼前的景色还是毫无变化。这一定是某个恶作剧,他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呢? 他被紧紧地绑在一把带着扶手的木椅上,手臂、双腿和腹部都裹着手指粗的尼龙绳,嘴上贴着胶布。也许是晕过去很久了,每一根骨头都被椅子硌得生疼。 周时宇为什么要绑架他?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是周时宇和郑墨阳之间的恩怨,牵连到了他,周时宇也是欠债的一方,有什么资格做加害者? 也许是不爽他的瞪视,周时宇走过来,一把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疼得他连连抽气。 周时宇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他怀疑自己得了失忆症,忘了自己曾经犯下某种不可饶恕的罪孽,否则配不上这种比炼狱还狠毒的目光。 “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周时宇最终收回了瞪视,又把目光落在那把渗人的刀上,“你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也对,你不太关注娱乐新闻。” “娱乐新闻?” 周时宇点开了手机屏幕,拿到他眼前。因为没有眼镜,冯诺一读的很费力,但大致意思还是看明白了。 林松竹在看守所自尽了。 事情的起因是那起明星吸|毒案。根据群众举报,警方在市内一家洗浴中心查获了一批聚众吸|毒人员,其中就有林松竹。随后警方又在他家中搜出了上百克大|麻,房屋内还残留有吸|毒过的痕迹,尿检结果也呈阳性。证据确凿,当事人也供认不讳,再加上当晚就有记者蹲守在洗浴中心外,事件直接登上了头条。 林松竹当然是被立刻封杀,所有拍摄工作暂停,代言解约,签了他的倒霉公司也因此背上了天价违约金。他房内的痕迹表示有容留他人吸食毒|品的嫌疑,因此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就在昨天,林松竹用自己的衬衫把自己吊死在了牢房内。 “我很遗憾,”冯诺一说,“但这和你绑架我有什么关系?” “郑墨阳有跟你说过,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他们之间有过一次对话吗?”周时宇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嗤笑了一声,“天哪,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冯诺一从绑匪嘴里得知了那场对话的内容,这让他感到无比混乱:郑墨阳给人拉皮|条,林松竹其实是潜规则上位,而周时宇知道这一切,竟然对林松竹没有怨愤。 这个世界怎么如此混乱! “我还是不明白,”他试图从崩塌的世界观里找到一点逻辑,“你为什么针对我?”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周时宇把刀放在了柜子上,“但你是郑墨阳的软肋,而且你比他好对付多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摸到了事情的轮廓:“所以他和林松竹的死有关系?” “他当初牵线的时候就不怀好意,”周时宇的声音里带着怨毒,“洗浴中心的事情也绝对是他举报的,而且哪有这么巧,几个媒体的记者在当天都蹲守在附近?” “你……”冯诺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多了吧。” 冯诺一在脑中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然后醒悟到对方是来真格的。他给远在日本的自己打电话,恐怕不是为了道歉,而是来兴师问罪的。但自己接电话时的语气透露出自己并不知情,于是周时宇临时改变了计划,打算把他拉进这场报复行动里。 “复杂?”对面的人冷笑了一声,拿出冯诺一的手机,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他随意点开一个,扬声器里立刻传出紧张的声音:“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冯诺一刚想出声,周时宇就把胶带贴回了他嘴上,然后点开免提,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在我这里。” 对面静默了几秒,声音冷了下来:“你想干什么?不要把无关人员牵扯进来。” “无关人员?”周时宇的表情有些扭曲,“那松竹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报复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从表情上来看,周时宇的耐心显然已经突破了阈值,他随手拿起水果刀,走到冯诺一左边,很随意地把刀刃放在他的手上:“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跟我耍花招。如果你说一句假话,我就切掉他一根手指。” “你疯了吗?你一个名校高材生,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 周时宇的声音毫无温度:“我疯了也是你逼的。” 濒临绝望的时刻,冯诺一想起了重置年的事。如果告诉周时宇,林松竹其实并没有真正死去,境况会比现在好吗?不,不一定,如果他知道现在做什么都不会有后果,可以随意泄愤,自己恐怕会死的更惨。 郑墨阳的声音传来:“你不要冲动,我回答就是了。” 周时宇冷笑了一声:“当初你给他介绍那个私募基金的混蛋,是出于什么目的?” “正常的人情往来而已,”郑墨阳说,“他需要角色,那个学长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各取所需罢了,我只不过是牵个线而已。” “没有其他的了吗?” “没有。” “听着,”周时宇说,“我和你是同一种人,得不到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干。要么那个混蛋给了你什么回扣,要么你就是个喜欢拉|皮|条的变|态。” 这话说的很难听,但郑墨阳心平气和地回答:“我没有拿到什么好处,如果有的话,也不至于融资不成功了。” 周时宇轻轻地把刀尖往下一压,锋利的金属瞬间破开了皮肤,血珠从刀刃上涌出来,顺着扶手流到地板上。冯诺一叫了一声,周时宇就让刀保持着这个姿势,冷冷地说:“最后一次机会。” “你别伤害他!”郑墨阳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但我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的确知道那个学长喜欢抽大|麻,也喜欢让自己的床|伴一起抽,他觉得这样做起来更爽。” 刀刃很危险地颤抖起来:“然后呢?”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了一个角色可以做到什么地步,”郑墨阳说,“结果你也看到了。” 冯诺一努力保持着静止,害怕细微的动作就会让手指被切断。虽然伤口钻心的疼,但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这场对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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