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阑自嘲一笑,“你别说,轮椅可比走路要省力气多了。” 兰天见不得他这么妄自菲薄,语气严肃道:“你比其他人厉害的多,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秦星阑哑然,“谢谢,我当做这是对我的夸奖。” “这本来就是。”兰天小声地偏过了头。 秦星阑短暂地笑了一下,和兰天聊起了关于医学方面的话题。 周围的车辆很多,助理只得小心地踩着刹车,没敢鸣笛,避免打扰到后座两人的交流。 在抵达下一个路口时,刚好错过马路对面闪烁的绿灯。 兰天专注地听着秦星阑的话,趁车辆停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实现事先好的话梅糖,糖纸还未剥开,就听到马路对面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鸣笛。 一辆大货车不受控制,在接连撞翻了两三辆车后,朝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一时间,道路上所有的人都乱了。 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兰天看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货车,脑海中一片空白,喉咙缩了缩,只吐出了一个字:“时...” 下一秒,“碰”地一声巨响。 兰天他们所乘坐的车被货车的车厢带过,侧方的玻璃在一瞬间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兰天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巨力将他向后甩去,安全带勒地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伴随着轮胎刺耳的抓地声,在安全气囊弹出来的那一刻,兰天彻底失去了意识。 笨重的货车在一连撞了七八辆车后才勉强停了下来,十几秒的时间,原本平静有序的路口俨然已经成为另一个炼狱。 十几辆车歪七扭八地挤在一起,货车车头前的那辆小轿车直接被压成了一块扭曲的废铁,路面上或站或躺的有许多人,一时间,哭喊声、帮忙声,混乱地充斥在路口的上空。 很快,警车、消防和救护人员便相继而来。 货车司机在冲撞途中就被甩出了车外,当场身亡,警方维持着秩序,粗略地统计着现场的情况,在优先协助转运伤员的前提下开始对货车司机展开调查。 消防和医务人员一起,将受困的伤者从车辆里解救出来,争分多秒地将他们运往医院。 兰天的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他吃力地睁开眼,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没什么大碍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确定秦星阑的情况。 秦星阑闭着眼睛躺在另一侧,一动不动,他的额角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地方,渗出的鲜血顺着面颊滑到了他的下巴。 兰天喊了两遍秦星阑的名字,想要去解安全带的卡扣,然而脑中一片晕眩,手指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地把卡扣按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动作一大,就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没一会儿,包裹严密的医生和护士就来到了他们的车边。 “先生,先生你先别动,放松。”护士的大半张脸都隐没在口罩中,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你的朋友会得到很好地照顾,请你放心。” 兰天眨了眨眼,用了很长时间才理解了护士的话,他不再乱动,任由医生和护士将他抬上担架。 太阳光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忽然,他想到了警局里还在等着他的时景舒。 被抬上救护车后,兰天忍着不适,哆嗦着去摸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他想请求护士帮他打个电话,还未开口,就被不由分说地带了一个呼吸面罩。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他的手臂上上注入了一支不知名的液体,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睡一会儿吧。”他说。 * 东城市警局。 时景舒快速地在电脑上拟着红头申请,但几乎每五分钟就会确认一下右下角的时间。 已经是下午四点,距离兰天所说的回来还剩半个小时。 时景舒拿出手机,想要给兰天打个电话。 可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慌的铃声,是三队办公室座机的来电。 听声音,应该是小刘接的。 唐莹莹惊疑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刘,你咋了?” 时景舒心中莫名发慌,下意识地拨出了兰天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小刘冲过来撞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脸上一片惨白。 时景舒想着自己刚才交代过小刘的事,脑中嗡地一声。 小刘像倒豆子一样把电话中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刚才交通部那边说,尚城的天水路口发生了非常严重的连环车祸,让留意的那辆...兰法医乘坐的车好像也在里面。” 时景舒听到最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他咬紧牙关,耳边传来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紧接着,手机听筒中传来毫无感情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作者有话说: 不仅电话漏风,墙也漏风。 祝大家新年快乐,贴贴!
第83章 实验 “什么叫都回来了?!” 尚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监控室内,小刘站在时景舒身旁,看着自家队长把急诊科走廊外的监控都快点烂了,也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人。 小刘不敢相信地继续开口:“不可能啊,那我们同事呢?” 时景舒坐在监视器前,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他点击鼠标的速度越来越快,有时候小刘都还没看清担架上躺着的人是男是女,时景舒就已经按下了快进键。 医院急救中心的副主任前几天伤了胳膊,此时整个急诊室乱成一团,只有他还算有些空闲。 副主任擦了擦额边的汗,道:“这...参与车祸救援的车和人员的确都已经回来了,一共登记了14名伤员,我们距离天水路口最近,负责接收伤员的医院也只有我们一家。” “警官,如果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那、说不定是伤得比较轻,就没上救护车,这种情况也有不少。”副主任陪在一旁,摊手道:“我们从现场接回来的伤员,真的就只有这些了。” “把你们今天下午的出车记录拿给我们看一下。”时景舒从桌前站起,声音发紧,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副主任不愿多留,连忙去急救中心打印记录。 小刘看了看时景舒的脸色,忐忑问道:“队长,是不是还没找到兰法医?” 脑中尖锐的嗡鸣几乎盖过了小刘的声音,时景舒没有理会小刘,而是掏出手机,找到了一张照片。 来的路上,就有本地的警察给他发来了兰天所乘坐的那辆商务车的照片。 造价昂贵的商务车损毁得并不算严重,没有侧翻,只有驾驶位有块明显的凹痕,如果兰天那时在车上,至少生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然而...时景舒瞥了一眼医院的监视器,他已经亲眼确认过了,送来医院救助的伤员里并没有兰天。 如果兰天还意识清醒,不可能这么久都不联系自己... 时景舒闭了闭眼睛,身上那副沉着冷静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下颌线条越绷越紧,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小刘站在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只能一遍遍地确认着兰天的手机信号,却始终没有结果。 很快,副主任匆匆地推门进来,将一张单子交给了时景舒。 单子上包含了今天下午每辆救护车的出发与返回时间,时景舒简单看了一遍,就带着小刘赶往了现场。 这趟来尚城的只有他和小刘两个人,出发前,唐莹莹主动提出要帮忙写申请,还留下了一个于向阳帮忙参考。 时景舒心神不宁,三两句回复了唐莹莹发来的问题,随后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机械式的一遍又一遍地看向手机。 小刘开着导航,没几分钟便把车开到了天水路口。 还未下车,两人就看到了四周分散的警察,正在采集着现场的证据。 因为路口刚发生了严重车祸,到处拉着警戒线,暂时还没有恢复交通,时景舒出示了警官证,才被放了进来。 他在从东城出发前就和当地警方打过招呼,没一会儿,就有一名警员过来接待了他们。 警员态度较好,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货车司机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常年给厂里拉货,但近两年染上了赌瘾,老婆带着孩子和他离了婚,前一阵子好像是又欠下了一大笔债,一起干活儿的几个兄弟都说他这段时间神神叨叨地,整天嘀咕着快要解脱了... “从监控上看,货车在路口前甚至还加了速,撞上第一辆车后也丝毫没有踩刹车的迹象,司机大概在这个地方就解开安全带跳了车,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警员用手给时景舒指了一下位置,沉重道:“我们估计,很有可能是报复社会。” 路面上众多的受损车辆还没有移动位置,时景舒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处在外缘的黑色商务车,距离司机跳车的位置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时景舒急忙跑到商务车前,只见车门大开,里面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商务车的样子和照片上的相差不大,车体没有太严重的损伤,玻璃龟裂,但没有真正地碎掉,车内没有血迹,也没有大的变形。 时景舒的心稳了几分,道:“现场的监控可以让我看一下么?” “当然。”警员一开始就被交代要全力配合时景舒的工作,听到他的要求,从包中拿出一台平板,道:“这是从附近几个摄像头里截取下来的视频,时长都是十五分钟左右,从事故发生,到后续救援结束。” 时景舒道过了谢,拿过平板,找出一个正好能拍到他们所在位置的视频,仔细看了起来。 三点四十分,大货车从路对面斜斜地冲了过来,隔着一辆白车作为缓冲,货车在撞到商务车时明显已经卸了不少力。 商务车在原地打了个转,撞上了路边的小花坛。货车一路失控向前,在连续蹭过七辆车后才停了下来,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 现场一片混乱,最先赶来的就是附近执勤的交警,稳住局面后,大概过了三分多钟,六七辆救护车和警车便相继抵达了现场。 时景舒紧紧地盯着某辆距离兰天他们最近的救护车,只见上面下来了一支由三名医务人员组成的小组,看也没看地上哀声求救的群众,径直走向了商务车。 他们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兰天架上了担架,运到救护车上后,没过三十秒,就又下来将秦星阑和司机用同样的方式抬上了车。 四周全都是奔忙的白大褂和身着制服的警察,这支三人小组无比自然地混入其中,将三人带上了车,随后车门一关,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时景舒握着平板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这辆尾号为5的救护车根本就不在医院的出车记录之上。 也就是说,接走兰天的,根本就不是东城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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