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钊一看这眼神就知道老狗进展不顺利,出于美好的同事爱,陈钊眉眼带笑,语句温柔的问道:“又碰上钉子了吧?叫你别审别审你不干,真以为自己是测谎仪啊。” 老狗冷笑一声,冲门后比划了一个手势:“有种你上,不说撬开他的嘴,你看见他心里不打突我都叫你一声哥。” 陈钊挠了挠下巴,一边往审讯室走一边回:“你本来就得喊我哥。” 他才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转头往法医室的休息间走:“我先去看一眼□□,她有事儿找我。” 老狗闻言拔高了嗓门“哟”了一声,立刻快步跟上陈钊:“什么事儿啊,快快让哥哥也听听。” 陈钊理都没理他,一路奔进法医室休息间,关门,把老狗拍在门外,然后抬头看向休息室里。 法医休息室就是个简单的办公室,里面一桌一椅,□□正在看什么资料,见陈钊来了,递给陈钊一份资料:“诺,都在这了。” 陈钊在门口站了片刻,一时间竟觉得手脚发麻,过了几秒钟才走上来,接过资料看。 □□还在写东西,笔尖沙沙的扫过档案纸,整个办公室除了这个动静之外就是陈钊的呼吸声,陈钊僵了几秒,才开始撕开档案。 这档案里,有尘封十余年的罪孽。 这是当初残害温美的凶手的资料,是谢铭苦苦追寻后半生的真相,是谢予午夜梦回时的呢喃,是陈钊一直压在心头上的一桩旧案。 事到临头,陈钊竟有些不敢打开,他的手指越发不听话,正是心绪混乱的时候,法医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老狗闯进来了。 陈钊惊得险些一脚踹过去,下意识地把档案往自己身后一藏,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见老狗迎着法医室的灯光,脸色惨白的看着他,声线发抖的说:“医院,医院出事儿了,陈强死了,谢予,谢予...失踪了。”
第30章 关键疑点 = 如同兜头一把大锤子砸下来, 把陈钊砸的眼前一黑,脑袋都跟着嗡嗡响。 陈钊向后退了半步,拿着档案的那一只手撑在身后的桌沿上, 另一只手摁在太阳穴上, 足足过了三五秒, 才放下手, 昂起头来,看向老狗。 老狗被陈钊的表情吓了一跳,还没等他说什么, 陈钊已经一把推开他, 快步出了警局。 然后就是□□。 刚才还坐着写东西的□□也飞快站起身来, 被烫染过的大波浪在半空中划出来一道弧线, 在经过老狗的时候还丢下一句:“愣着干什么, 走啊, 马上去现场。” 老狗恍惚间回过神来,想起了陈钊刚才的眼神,隐约间觉得要出事儿,赶忙快步跟着跑了出去。 他们到的时候,医院已经乱成一团了, 一位民警正在奋力疏散着人群,但是厕所门口还是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之前有民警守在这里的时候,就有一些好事儿的人过来看,总想看看病房里面的人是谁,被民警拦回去了好几个, 等洗手间出事儿的时候, 一群人就彻底散不开了。 陈钊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男女老少堵在洗手间前面, 他才一站到洗手间门口,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混着尿骚味儿和一些人身上的烟呛味儿一起卷过来,这股气息一口气顶到陈钊脑门上,他本就压得很冷的脸色更加难看,连好声好气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啪”的一声掏出警员证,往人群脑袋前一怼,冷声说道:“封锁整个楼层,在场的所有人都带回所里!” 人群被吓了一跳,冒出了小小的哗然,陈钊头都不回的冲进了洗手间里。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进来的时候,陈钊还是觉得心头一堵。 他来的算早的,厕所里面只有另外一位民警,这位民警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呆呆的盯着其中一个隔间看,陈钊进门时给自己套了鞋套带好手套,走过来轻拍了一下那位民警的肩膀,把对方吓得“啊”的喊了一声。 对方本来就被吓了一跳了,再一见到陈钊的脸冷汗都下来了,僵在原地半天没动静,就这么僵硬着身体,看到陈钊走到洗手间的隔间门前。 医院里的洗手间并不干净,地上都是黑色的泥印,一道一道的,隔间门是扮演着的,门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不算干净,陈钊伸出带上手套的手,缓缓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门里面就是陈强。 见到陈强时,陈钊微微闭了闭眼。 不是受不了这血腥,只是下意识地代入了谢予,他就有些看不下去。 陈强嘴巴大张,双眼闭着,整个人呈现一个十分扭曲的姿态坐在马桶上,他的身体四肢都向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过去,但致命伤却在脑袋上,被砸出来了一个大窟窿,好像还被搅和过,鲜血顺着他的脸往下流,又流到马桶里面。 他坐的地方还被人特意调整过角度,鲜血一时半会儿不会流到地上,而是流到马桶里,所以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都察觉不到奇怪的地方。 陈钊盯着陈强的尸体看了片刻,又扫看陈强的附近。 洗手间里有一个垃圾篓,里面堆着一坐白色的纸巾小山,马桶旁边有一圈泥脚印和干涸的尿渍,陈钊想看看陈强的手,又怕动了他的尸体,耽误一会儿法医验尸,又生生忍住了。 这时候,站在后面的小警察终于反应过来了,沿着唾沫跟陈钊说:“陈哥,他们俩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我守在病房门口,另一个警察跟到厕所门口,就没进来,五分钟见他俩没出来,就进来找人,然后...” 然后,就找不到人了。 整个洗手间里,进门左手边儿是五个隔间,右手是一排立着的便器,一进厕所,正对着的就是一排窗户。 眼下,有一排窗户明晃晃的开着,窗外是已经黑下来的天,乍一看像是一张黑洞洞的嘴,等着把人吞下去,吃的骨头都不留。 这间厕所是在二楼,也就是说,有人杀了陈强之后,还把谢予从这里带走了。 甚至没惊动门口的警察。 陈钊盯着马桶上坐着的陈强看。 陈强刚死没多久,尸体还很鲜活,鲜活到他完全不像是死了的样子,皮肤还很有弹性,好像下一秒,他就能站起来,晃荡着他那颗被剃的青白的脑袋,在KTV里唱死了都要爱。 “陈哥?”站在后面的小警察有点害怕,他们这属于重大的失误,间接害死了最重要的陈强,又丢掉了一个谢予。 一忍再忍,小警察没忍住,颤着声音说:“陈哥,他们绑谢予干嘛啊?是想威胁警察吗。” 陈钊的眼皮突然跳了两下。 他想起了当时在医院走廊里,谢予站在窗户旁边,双手插兜的看着他,说:“万一有人来找我怎么办?” 陈钊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胸口处一阵钝痛,谢予万一死了,他哪还有脸面去面对谢铭和温美? 他又想,当时为什么会嫌谢予麻烦呢?不就是查一个温美的案子吗,带上谢予又能怎么样呢? 他这样想着,脸色就更难看了,他裹着一身肃杀之气回过头来,定定的盯着那小警察看了两眼,然后问:“监控?” “在调了。”小警察舔了舔嘴唇,急忙回道:“就是人手不够,我怕现场被破坏所以没去,但是医生说了,有监控的。” 得了回应,陈钊的脸色也没好到那里去,他的眼尾垂着,眼睛上的那道疤越发明显,平日里被压在脏兮兮的皮夹外套下的骁勇和锋锐一点点冒出来,沉甸甸的缀在他四周,光看一眼就觉得刺眼。 小警察愈发心虚了,连忙撇开视线,不太敢看。 然后,他就听见陈钊发话了。 有点沙哑的声音,轻飘飘的散在空气里:“不是挑衅警方,谢予,就是他下一个目标。” 小警察愣了足有好几秒,才茫然的“嗯”了一声。 谢予,下一个目标? 他怔愣着的功夫,就听见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法医□□已经赶过来了,一路小跑进了犯罪现场。 □□进来的时候,陈钊正往外走。 □□着急处理尸体,没顾得上陈钊,她先是在洗手间里来回转了一圈,然后才开始看尸体,期间还有一些同事在旁边忙活,采集证物,来回折腾了得有半个多小时,□□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她累坏了,撑着墙从洗手间出来,一边念叨着“法医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儿”,一边抬头一看,正看见陈钊在走廊尽头上的长椅上坐着。 整个走廊都被清空了,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安静的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样,陈钊就坐在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长椅上,双手杵着膝盖,脑袋颓然的垂着,额头碰自己的手掌,整个人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顿了顿,有些意外。 她很少见到陈钊这样。 大多数时候,陈钊都是散漫懈怠的,生活里那些寻常的小事儿都激不起他的兴趣,类似于“女朋友吵架”,“买不起房子”,“老妈又念叨”之类的烦恼也从来缠不上他,他从不会被凡尘俗事引走精力,他的人和心都一头扎进案子里面,别管案子是如何扑朔曲折,别管牵扯进案子的是他二大爷还是他的同事朋友,他都能完美的处理自己的情绪。 用陈钊的话来讲,就是案子可以查不明白,人不能看不明白,在查案时候丢了冷静,那才是最要命的。 像是今天这样被一个失踪的小孩儿牵扯住心神,倒是头一次。 □□觉得新鲜,当即快步走向陈钊,站在陈钊旁边看他,□□走路一向轻快,在她刻意放轻脚步之后几乎没有脚步声,直到她走到陈钊身前,一直失神的陈钊才回过神来,有些惊觉的抬起头。 “之前F市那边来消息了。”□□没问他在想什么,因为她知道陈钊一定不会回答,所以很有心计的换了一个让陈钊不得不问的对话,她说:“我爸说,市里要派人来了,这案子一直不破,得找专案组。” 陈钊“唔”了一声。 这事儿陈钊早有预料,这个案子情况太恶劣,必须得尽快解决。 他又想到了被抓走的谢予,陈钊琢磨着,专案组的人来了,估计能快点把谢予救出来。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就自顾自的说:“还有,我爸问我今天抽调那份档案的事儿了,你知道的,我爸管我管得严,他问了,我这边就瞒不了多久,最迟今天晚上,就得给他一个答复了。” 陈钊这时候似乎还有些神游,说话时候没有往日的斩钉截铁,也不带着一丝轻佻,就那么轻飘飘的,没什么情绪似得回了一句:“和你爸说,是查案用的,着急用才走了你的关系,不违反条规,后续我补个报告就行。” □□一听,心说那事儿可就大了。 谁不知道他们陈队是个极怕麻烦的人,写个报告能要他一条老命,现在居然能主动说补报告,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吃了什么药,这是把脑子都给药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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