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看见凶案现场让大家觉得毛骨悚然,那这一刻,所有人感到了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女儿?”李姐自我介绍了一番,用柔和的语气,想要拉回男人尚存的理智。 因为张福鑫杀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唯一的谜团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什么样的仇恨能导致这个父亲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张福鑫双目圆瞪,来回扫视眼前的审讯人员,忽然面色一转,变得温和谦逊起来。 但是也不开口,只是看着二人诡异的歪着脑袋抿嘴笑。 李姐问:“你要喝水吗?要不来点提神的咖啡或者茶?” 张福鑫此刻的眼周围有黑黑的一圈,像是许久没有睡觉了。 “不需要,谢谢。”男人说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口黄黄的牙齿。 他有多久没刷牙了? 或者说,他疯了多久了? “那你饿了吗?想要吃点什么东西?”李姐继续问。 “今早已经喝了一大碗肉汤,肚子已经很饱了,还是谢谢你。”男人仍然维持谦逊,却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老赵深吸一口气,忍着恶心,翻出砍骨刀照片:“这是你用来杀死你女儿的凶器吗?” 张福鑫听见问话的脸部微微抽动,做出一副回味的表情,意味深长道:“不止。” 男人的语气就像是去超级市场买了很多的食品一样随便。 “比如。”李姐的肩膀绷紧了。 张福鑫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回答:“菜刀吧,但是砍不断骨头,骨头太硬了,我就用了斧头。还有剪刀,肠子太长了,不方便,我就剪成了很多段。还有一些肉皮我用那种小刀,一点点割下来。” 他苦恼地皱紧了眉头:“你知道的,那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可把我累死了。” “她怎么死的?”在审讯室外的调查组重案组组员们开始佩服起了李姐,李姐仍旧面不改色,还好言好语地询问。 “什么意思?”张福鑫挑眉询问起来。 “就是你怎么杀死她的,是割喉还是一刀捅进心脏什么的。”老赵抚了抚眼镜,面色清冷地帮李姐回答起来。 戴着厚眼镜的老赵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隐藏在桌下的一双手,不停的颤抖。 容铮问周鹏:“需要换人吗?” 坐在后面的周鹏摇头:“老赵马上就要退休了。” 这里没有外人,听这话都心知肚明。 这案子在省内前所未有,只要交出一份心理报告,没准就可以爬高一个位置。 老赵马上就退休了,在局里呆了近四十年一直只是个普通组员。周鹏想着给老赵一个光荣退休,干脆把老赵硬推出去。 容铮皱起眉,周鹏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嬉皮笑脸说:“老容,你放心,没问题的。” 容铮面无表情,板着脸看着屏幕,没再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对你女儿起的杀心?”李姐故意加重女儿两字,试图唤回张福鑫的人性。 “什么时候吗?”张福鑫微微一笑,移开视线转向脸色苍白的老赵,老赵突然被盯上,有些不知所措,强撑着猛拍了下桌子:“快说!” “我想想,最后脑袋割下来的时候好像她都还活着,还有血泡子不停的从嘴里外头冒,而且……”张福鑫俯身贴近老赵,伸出舌尖舔舐了一圈嘴唇,“我之前一直看着她眨着眼睛,看我割她的耳朵、嘴唇、鼻子,我会把那些割下来喂进她的嘴里,让她好好咀嚼,尝尝是什么味道。毕竟好孩子是不能浪费食物的!”说完又是一笑,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了。 老赵突然起身,一把拉开铁门冲向厕所,很快传来了干呕声。 李姐死死盯着张福鑫,可张福鑫一直闭着眼睛,闲适地靠在椅子上哼着小曲。 李姐随后起身整理好文件带出了审讯室。 “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我需要更多资料,还有尽快联系到她的妻子。”李姐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一直强撑着,出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 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凶犯太变态了,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张福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空空的审讯室里,眼睛瞪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模样有些慎人。 他一直维持彬彬有礼的笑容,闭着眼睛,偶尔会还转换下发麻的脚的姿势。 他的存在像是无声的奚落世界的无能为力,好像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第78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四十四)真相 “果然是个变.态!”欧阳观察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总结道,然后翻开手中的解剖学装作认真阅读的样子。 这话简直就是废话,没人搭理他,注意力都在张福鑫身上。 有个比自己还要变.态的家伙在前,再也没有人注意他,欧阳忽然觉得有些寂寞,于是他决心找回视觉焦点,又问:“对了,刚刚我看了新闻,有个什么专家说张福鑫可能有精神分裂,会不会到时候给他做一个心理评估,一旦发现精神不正常就把他放回去吗?” 没有人回答,欧阳司命再次冷场。被问的这帮人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这样的人不是杀.人狂就是疯子,如果是疯子,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这么溜了。 前些日子,就有个他们千辛万苦抓着个变.态,也是个万死不足以平民愤的凶犯,结果因为精神病诊断证明被判免除死刑,扭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放出来让家人看管,因为精神病院的床位太紧俏,根本就没办法收治这种不给钱反赔钱的危险疯子。 不过,精神证明哪有那么好弄的? 周鹏翘起二郎腿,指着屏幕:“我看他精神挺正常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还能走。” 欧阳白他一眼:“你搞不清楚残疾和疯子的区别?” 周鹏跳起来,比着拳头:“哇,要不要现在让我学习下?” “行啊,”欧阳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乳胶手套,慢悠悠戴上,“你喜欢哪个部位?” 周鹏发出一声尖叫开始四处逃窜。 一阵寒风吹进办公室。 容铮深吸一口气,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容铮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舒墨突然开口:“看他现在的状态,一副飘飘然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是无敌的,他可以战胜一切,他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因为他已经不怕死亡了,看起来像极了疯子。但整个状态就是不对,要怎么说呢?感觉都太过了。” “他没有疯,”容铮抬眼,“他脑子很清楚,刚才面对审讯人员的时候,他选择了对象,同时马上想到怎么去攻击。他看出两个审讯人员里老赵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故意攻击老赵,让审讯没办法进展。”他指着监控器,“这个人心思很缜密。” “他在演戏,是为了逃脱制裁吗?”说完,舒墨又摇头,“不对,如果是这样,他干嘛要自首呢?” 容铮看向张福鑫,脸上换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魏威有些迷茫抬起头:“你们说的是汉语吗?” 片刻后,他们接到通知,张福鑫老婆到了。 看见张福鑫老婆时候,所有人都很惊讶,因为她是个漂亮女人,和张福鑫极不般配。 她叫沈澄,在一家外企做行政秘书,年过三十,身材却保持的很好,一头长长的秀发被染成时髦的棕色,看起来年轻又时尚,说她刚毕业也没人会怀疑。 当听说女儿惨死,沈澄难掩痛苦,泣不成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沈澄哭着哭着就有些歇斯底里起来,疯狂地拉扯头上漂亮的头发。 无论别人如何劝慰,她都无法平静,一直疯狂哭嚎咒骂,最后没了力气,干脆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一双眼睛默默地流泪。 几人连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沈澄已经翻起了白眼,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两夫妻一个真要疯了,一个还在装疯。 沈澄的痛哭声满溢在空阔的大厅里,周围的气氛沉重得没人敢说话,语言都变得夹生难懂,剩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沈澄才终于发泄够了,但舒墨觉得她快要崩溃了,只是现在仇恨支撑着她,必须要坚强起来。 她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拨弄自己凌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看着角落。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就等她开口。 沈澄目光扫向眼前几人,最后问道:“我能抽支烟吗?”她的声音嘶哑,几乎都是气音。 魏威连忙起身去拿烟,却被沈澄抬手制止住了。 “我包里有。”沈澄的手还在颤.抖,她废了好一阵功夫,才打开发着蓝色光泽的女式包。 打火机咔嚓咔嚓发出声响,然后烟头开始泛起星星点点黄光。 她的嘴唇干裂的厉害,她试图发声,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她大力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烟,视线转至窗户外,眺望着昏暗的黄昏。回忆的碎片在大脑里一幅幅展开…… …… …… 刚认识的时候,沈澄在一家广告公司里做普通文秘,那时候她刚刚十九岁,而张福鑫是在国企上班,那年二十四岁。 两人由媒人介绍认识,大约三个月后便结婚了,他们的生活一直很和谐。 那个时代还属于困难时期,工资很低,大概是现在十分之一的水平。 张福鑫那时候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身上的每一分钱都会上交,绝不藏私房钱。 别人都说沈澄好福气,能遇见这么疼自己的老公,那时候都流行嫁老实人,所有人都羡慕她。 两人结婚两年后就有了孩子,却恰逢国企改制,张福鑫下岗了。一家之主易位,他的生活开始暗淡无光,脸上无面。 沈澄说,张福鑫变得非常敏.感,假如走在街上,突然看见街对面有人说话,张福鑫就会觉得那对话的两人是在议论他的事情,说他的闲话。 他慢慢变得易怒粗暴起来,从里到外都变了一个人。 尤其在情事上。 他总要沈澄跪在地上求饶,心中才感到大快,慢慢地张福鑫迷上了这种性虐的快感,总会想着各种令人胆寒寒毛发竖的方式在黑夜尽情地凌虐沈澄。 对张福鑫来说,这大概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在白天他会披上温柔腼腆的外衣,在外彬彬有礼,伪装成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在夜里张福鑫就化身为恶魔,尽情地对老婆施虐。张福鑫深深被这种日夜转换的角色所吸引,估计他认为自己是小说里的侠客,深深为那控制人的快感及神秘的身份着迷。大概是太无能了,所以他经常会在老婆面前扮演一些有身份的人或者是虚幻人物。 沈澄说,张福鑫前几年就发过神经,觉得自己被魔鬼附身,说自己是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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