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着他们的聚集在身上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恍惚。 “……推开门,里面全都是人,没有金银珠宝,没有怪兽,我们一进去,只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们……他们的那眼神让我很害怕……我们被叫上了一个舞台,老师说这是惩罚,我们犯了错误,必须受到惩罚。” 他颤抖着伸出手盖住脸,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们……被关进一个笼子里,让我们俩打架,我们不肯,老师就打我们,他说……要是不做,我们就会被杀死。” 放下手,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他吸了下鼻子:“然后……我赢了……” 说完,他抬起头,双眼浑浊慢慢看向周围的人:“他输了……”声音无法克制地颤抖着:“接着……接着就有一群人冲上来,使劲踢他打他,他一直在求饶……一直在道歉……那些人说他让他们输钱……他们就是不停,他一直在惨叫……好久,好久……” 声音越来越小,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悲呛凄凉的气声,颤抖了半天,他从终于出了声音。 “他那天抓着我的手,跟我说……他想回家……他家很小很破,可是他特别想回去,想吃玉米面蒸的饼子,想家里老得走不动的老黄狗。可是,他再也不能回去了。” 猛地擦了下眼睛,他再抬起头看向其余人的时候悲呛的神情变得锋利起来,并用极其严肃的口吻大声道:“我那天赢了,可是你们看见了,我没了腿,我成了废物,连走路都没有办法……赢了后,他们是不会让我们离开,他们会让我们继续像畜生一样去比赛去争斗,直到你们变成我这样,或者……变成他那样……” 所有人闻言一颤。 这时他继续大声说着:“我情愿吃不饱,情愿干活,也不想变成这样!” 声音陡然一轻,他悠悠地问:“……你们想活下去吗?” 当然想活下去,他们一直以来之所以拼命的训练,学习就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啊! “那我们就赶紧跑吧,免得他们追上我们!” 孩子们立刻又开始动了起来,他们跑到公路上,打算顺着公路快速下山,就在这时,他们不约而同听见远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声,还不等他们反应,两道光束猛地打下来晃着好些人眼睛,跟着就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他们追来了!” 他们顿时心里惊慌起来,争相恐后朝密林中奔去。 后面冲过来的脚步声离得他们越来越近,他们不由地紧张起来,赶紧迈起步子疯狂跑动,就在他们打算重新跑进密林的时候,听见一道焦灼的声音。 “别跑了,孩子们,我们是警察,我们是警察!” 他们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朝他们跑来。 “没事了,孩子们,没事了!” 孩子们被揽进一个个温暖的怀抱里,被揉着脑袋,被焦急地询问身体状况,孩子们呆立在原地,傻呆呆的。 警察们着急地看着孩子们的脸,赶紧拿出水递给孩子,忽然,一个孩子张开嘴嚎啕大哭,那声嚎哭声立刻就扩散开来,紧接着所有孩子开始嚎啕大哭。一个个平日里英勇无畏的警察们,此刻都手忙脚乱起来,努力安抚着孩子。 哭声回荡着密林里,林子里一个黑色的身影隐蔽在大树后面,一动不动,那人倚在树上很久很久,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到来,看着眼前场景,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无比满足。 低矮的树林里发出簌簌的声响,车辆再次发动,他收回目光。他拿起手机,默默拨打了一个电话,嘟嘟的忙音响了好一会儿,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挂断重新拨打的时候,忙音突然消失,话筒内传来滋滋滋电流声。 那个人接起了电话。 “就要完成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声,而是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一声,两声,三声……两疾一短。 他笑了笑,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我今晚看到他了,他的眼睛真是漂亮啊……最后一个任务,我会完成的,就差一点……”他眯起眼睛,像是对情人述说深情般轻柔地说:“就可以,杀了他……”
第336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一百二十七)拘禁 凌晨一点,欲海市最富盛名的旅游景点八佛山发生爆炸,附近十几个村庄都有震感,人们迷惑地睁开睡眼惺忪的脸,推开窗户,就看见远处山上腾起滚滚浓烟。 凌晨一点十五分,天空突然发生一道剧烈的声响,黑云被从中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久久盘旋于欲海市八佛山顶上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将满是浓烟黑灰的烟尘全裹进了水珠里。 曾经风光大作的人称欲望山庄的八佛会所此刻成为一片废墟。 几乎已成黑色的水流一道道顺着山坡朝山下蜿蜒而下,穿行其中的人们艰难地顶着大雨在废墟间行走,电筒的明黄色的光束在黑暗中不停闪烁着。同时他们嘴里不停大声呼喊着,期待生命的奇迹会在此刻发生。 被雨水洗涤,黑烟渐渐散去,残垣断壁的景象渐渐显露,分外凄凉。 而在远方,无人知晓,推开窗户张望的人们无动于衷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将窗户关得死死的,继续钻进被子里。 街头摇摇晃晃的酒鬼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灯红酒绿的巷子里还在夜夜笙歌。 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世界还是悄无声息地运转着。 **** 容铮还活着,情况却不容乐观,下腹部的旧伤撕裂了,绷带已经被血浸湿了。爆炸的力度很大,很可能还造成内脏伤害。没有人敢动他,只是把他抬进车里避雨,等待救援。 舒墨一直握着他的手,他还没回过神来,眼睛里都是血丝。 爆炸的一瞬间,舒墨感觉自己的心都快抽搐了,外面腾起的灰白色的烟,在他眼里都变成了红色,他的眼眶剧烈得疼,疼到他觉得自己灵魂快要出窍。 容铮不会有事的,但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担忧。甚至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怎么能总是对他这么坏。绝望冒了个头,瞬间霸占了他整个人,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只有一个想法,容铮千万不要出事,只要容铮活着,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 他大力掏挖着废墟,抓住石块,泥土,玻璃……他整个人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疼。 却一点容铮的影子都看不见。 舒墨浑身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感觉心快要疼死了。 容铮你在哪里。 你不是说让我等你吗?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舒墨跪在地上不停挖着泥块,可是下面就是什么都没有,无论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 好疼啊。 每掏挖一下,碎玻璃扎进手里的时候,舒墨都觉得疼得要命,心口疼得太厉害,疼得他就要窒息了。 搬开石块,看见破碎的残肢,舒墨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容铮对他原来重要到这种程度。容铮已经密不可分地渗入他的血液里,刻在了他的骨头里,烙印在他的灵魂上。 原来,要把容铮从身体里剥离开,会这么难受,这么疼。 找到手机的时候,舒墨已经喘不上气了,眼眶疼得要命,泪水止不住了。 晚上天都是暗的,空气是冷的。他低着头,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整个人不争气地哆嗦着,他感觉自己也在那一瞬间四分五裂,他不想面对了,他甚至想到去死。 他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他被活生生剥离了一块,怎么也活不下去了。 直到听见容铮的声音,舒墨呆住了,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一瞬间绷紧的神经放开了,下意识地先朝后退一步。 他不敢肯定那是容铮的声音。 他看向声音的方向,那张脸太熟悉了,刻在了他骨血里的,是容铮的脸。 容铮的脸很白,几乎没有血色,但是他还是勉强自己笑着。 真丑。 头发都是泥浆和血,完全变了模样。 但是舒墨就是认得出来,那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下一秒,舒墨软成一滩的身体猛然充满了力量。他站起身飞快朝着容铮的方向跑过去,他抓住了容铮的手,死死地,容铮也回抓着他的手,很用力。 舒墨握着他的手,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从拉住容铮确认对方安全后,他就停不下来,他好像非要说很多很多话,才能堵住刚刚心头空的那一块。 容铮就温和地看着他,安静地听他说着,不时伸出手指帮他理下掉落的头发,捏下他的鼻子。 容铮也想碰他,摸摸他,感受他的温度,知道他也是活着的。 他们都活着,还能彼此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别担心。”容铮看着他,手指描着他的眉和眼,舒墨的眼睛里是红的,容铮抬手去摸,碰到了睫毛,睫毛是润的,还沾着眼泪,他再开口声音是哑的,“别怕,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舒墨一下就释然了,他不再没完没了地说话,容铮和他对视,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 舒墨用力笑了下,低头小心翼翼地靠在容铮的肩窝里,鼻腔里全是容铮的味道,舒墨瞬间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低头咬在容铮的肩膀上,用了很大的力气。容铮没有拦。他抬头,看见容铮在对他笑。 舒墨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容铮的肩窝,带点撒娇埋怨说:“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太害怕了,我担心你出事,你以后不能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不能去。”舒墨抱紧他的身子,还有点鼻酸,“以前你怎么做我不管,现在你要考虑考虑我,我很自私。” 舒墨说完拧紧眉,刚刚的感觉太难受了,失去容铮让他窒息,差点喘不过气。 容铮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声音贴着头皮小声说:“我知道,我怕你找不到我会哭,所以我赶紧先找到你。” **** 两人相处的时间没能太久,不多时就有人组织剩下的警力去会所后面查看情况。先前陆正国按照多米的指示,去监控室收集资料,无意间发现会所后面居然还有不少孩子。 那些孩子应该是会所到处收来、没有选中参加比赛的孩子。 他们找到会所保安,对方说,会所后山全是围栏,还有很多打手护卫,这么多年一个孩子都逃不了,这些孩子应该已经没了。 “都是屁话。”陆正国不信,组织警力去后山查看。 警力太少了,后山很大,现在成了废墟,根本辨不清方位,舒墨自然被应征到寻找幸存者的行列。 容铮没有阻拦,这时候,孩子们的情况更为重要。 舒墨走到不远处,回头看了容铮一眼,后者担忧地盯着他。舒墨又走了回来,俯下了身亲了下容铮的额头,低声道:“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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