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眉头顷刻舒展了,耳尖微微红了下,重重地“嗯”了一声。 “晚上见。” 那头立刻传来舒墨平缓的呼吸声,容铮听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根烟,舌尖抵在烟头上,准备点上,这时,裤兜震了下,他点打火机的动作一滞,扶着方向盘抬了抬身子,从裤兜里掏出备用的手机。 黑色的大屏幕中间有什么闪动着,他咬着烟,手指随意划了下,发现是一封新邮件,正孤零零躺着。他没看发件人,只是顺手一点,邮件打开,另一只手打燃打火机点上烟。 点上烟,吸了一口,目光落下,身型突然顿住了。手机屏幕上正静静躺着一张病例表,他缓缓地垂下眼,手指顺着那病历表上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的轮廓画了一遍,两条浓眉缓缓地皱了起来。 “人格……分裂……” 这时,车门外响起了一道热情的电子音: “欢迎光临八佛会所,尊贵的客人,请您出示您的会员卡。” 容铮手指一抖,平板落在了缝隙里,他收回目光,手指在包里摩挲一阵,打开车窗朝外递出他的卡片。 门卫处的保安,像是刚睡醒一样,有些诧异地看着那张卡片。 容铮随即回答:“昨晚有事。” 保安没有多问,反而是脸上堆起殷勤的笑容,两手捧着卡片,高举在头上,跟着夸张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地把车迎进去。 等容铮车一离开,保安脸上笑容马上垮了下来,对着接下来进入的人没什么好脸地应付着,一手变脸绝活耍得如火纯情。 …… …… 同一时间,兴旺村,丁阳回到屋里,找到了张福,张福正抱着小萝卜的平板看动画片,全神贯注,丁阳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看见丁阳手里的小汽车,他先是高兴,随后抱着丁阳大-腿一个劲儿蹭。 丁阳抱起他,目光扫了眼小屋问:“小萝卜呢?” 张福抱着小汽车,冒着鼻涕泡咧嘴笑着说:“跑出去了。” 丁阳神色一紧:“跑哪儿了?” 张福转头看向窗外,伸出小指头朝外一指:“他要下山,我给他说等我一起,他不干。” 说完有些生气地抱着手臂告状:“他还骂我呢!” 丁阳腿有点软,连忙问:“什么时候跑的?” 张福有点不满意丁阳不追究小萝卜骂自己的事情,噘着嘴生气。 丁阳连忙哄道:“他骂你什么了,快给哥哥说说,我找到他,狠狠收拾他。” 张福满意了,红着小脸伸出小手指:“拉钩上吊。” 丁阳急得满头大汗,慌忙跟张福勾了两下,张福满意了,捧着小汽车说:“就在你走后不久,他就跑了,说是找他哥哥。他可坏了,骂我神经病,说不跟我玩了,要和我绝交。” 丁阳边哄着他,边往外跑,到路口找着一人问:“看见小萝卜了吗?” 那人守着路口,不让人出去,闻言咧嘴敞开嗓子哈哈笑了起来:“闹着要找他哥,被我拦腰阻截了。这孩子好玩,盖着个竹筐在我眼前走。我还说,这竹筐怎么有腿,他就蹲下去,慢慢挪,给我笑的,肚子疼。” “你给带哪儿去了?”丁阳紧张地问。 那人伸手朝旁边的车一指:“我骗他说,一会儿这车要下山,让他上去等。” 丁阳连忙跑到车前,隔着车窗往里看,驾驶座上坐着个女警,大-腿上横躺着个小孩,睡得正香甜,肚皮一起一伏的,不时还咂吧下嘴。 丁阳松了口气。 张福看了眼,又告状:“他昨晚一直不睡觉,还偷偷搬着小板凳到你桌上去看你的东西。我都说了不要看了,他还非得看。” 丁阳倒吸了口气,桌上那些文件,文字性的小萝卜多半看不懂,小萝卜看得多半是那些狰狞的尸-体照片,那些照片他看都有点瘆的慌,更何况一个孩子。孩子多半吓着了,所以今天一天不正常,想到这里,他收回了放在把手上的手,让人好好看着孩子,自己抱着张福回屋了。 他有些不放心:“那你看了没?” 张福顾自弄着手里的小汽车,摇摇头。 丁阳放下心。 张福有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那些照片一点不吓人,我可是看过更吓人的。” 丁阳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张福得意洋洋地扬起小下巴,伸起小指头往不远处的深山一指:“我去山里玩,看见有个坑,里面有好多肥料。我就想拖回来,在自己家地里用。” 丁阳屏住呼吸。 张福细细的两条眉毛一皱,捂住鼻子:“可臭了,臭的要命,还特别重。然后我就叫姐姐,让姐姐和我去抬。” 推开门,丁阳把张福放在地上,勾了下他鼻子:“这可是偷东西。” 张福皱了下鼻子:“又没写名字。” 他摸了两下小汽车,有点苦恼地说:“可是那里面不是化肥,是人的胳膊和腿哩!”
第307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九十八)视频 地底封印的残肢(九十八)视频 丁阳动作一滞,蹲下身按住张福的肩,让他乱晃的眼睛看着自己:“是真人的吗?” 张福用力点下头:“有的还有血呢,特别臭。每个袋子装着的不一样,有的是头,有的是手,有的是腿。” “你告诉你姐姐了吗?”丁阳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张福摇摇头:“大叔不让我说,我就和他拉钩了。”说完他赶紧捂住嘴:“怎么办,我居然和你说了!我要变成小猪了!” 丁阳赶紧拉住他的手:“没事,你告诉哥哥不会有事,那个叔叔是谁,你记得长相吗?” 张福想了想,把手里的小汽车塞进丁阳手里,跟着一阵小跑跑进屋,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丁阳:“我画了。” 丁阳拿过小本子,欣喜若狂,张福趴在桌上,看着丁阳翻着本子,翻了十几页后丁阳突然顿住,上面的图画,从花花草草,变成残肢断臂,还有倒在花丛里的男人,身边一大滩血。 张福指着那男人说:“这个男的生病了,被叔叔切开肚子,找病因。” 丁阳吸了口气,翻纸张的手指颤了颤,觉得后脊背正在一阵阵发凉。 他翻开下一页,是一个大人头,看着挺吓人,椭圆的大脑袋,黑漆漆的,脸颊两旁长长地吊着两块肉,两只小眼睛往上吊着,嘴唇歪着,活像一只恶狠狠的哈巴狗。 张福指着那人头说:“这就是叔叔。” 丁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将照片发了出去,然后问:“这个叔叔说过自己的一些其他事情吗?” “他不和我说话。”张福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叔叔生了很重的病,一直在吃药,如果不吃药,他的手就这样,一直抖啊抖啊抖,他还会吐,吐出很多红色黏黏的东西,很臭。” 丁阳把张福抱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表情很是严肃。 张福仰起头看他,有些不安:“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丁阳扯开嘴角笑了下:“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关于那个叔叔的?” 张福支着下巴想了很久,摇了摇头:“要是叔叔没有什么,倒是那些做手术的哥哥姐姐们,都没有手指头哩!”他伸出手,还扬了扬脚:“也没有脚趾头,他们这是生了什么病呀?” 丁阳呼吸一重:“大概是一种未知的疾病吧。哥哥也不太清楚。” 张福皱着张小脸:“他们可疼了,可惜我们救不了他们。” 听着他天真的话,没由来的让人觉得一阵胆寒。 丁阳太阳穴血管突突直跳,眼前小孩的童言童语,让他有些害怕。 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目光乱晃了一会儿,落在小汽车上:“张福,这小汽车除了你之外有其他人昨天碰过?” 张福举了举手里的小汽车:“爸爸和姐姐,还有小萝卜。” 丁阳把小汽车打开,指着里面的空槽:“这里面东西,谁拿走了?” 张福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说:“在我包里。” 丁阳面上一喜:“快给哥哥。” 张福瞥了他一眼,挂着两管鼻涕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丁阳想了个办法,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张福:“这个给你,你可以给姐姐打电话,你打电话的时候,把储存卡给哥哥一会儿,等你打完电话,我就把储存卡给你。” 张福看着手机,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连忙冲回屋里,过了会儿,他丢出来一个小书包,从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用卫生纸裹着的小卡片,然后一脸严肃地放在丁阳手里:“你可要小心呐,姐姐说了,这个东西一定要放好。” 丁阳连忙道一定,打开笔记本就把存储卡插上去。那头张福拿着手机一个个拨键,屋里响起了冰冷的嘀嘀声。丁阳心砰砰乱跳,一脸紧张地盯着屏幕,心里喊着快呀,快呀。 张福打了一遍,电脑响起了开机音,他不快地撅着嘴:“有个姐姐说,我拨的号暂时没人接。” 丁阳晃动着手指,边指挥着小箭头点击着存储卡边说:“那你就再打,多打几个没准有人接了呢?” 张福很听话的,重新一个个拨起号码,他不知道手机可以重拨,手指慢吞吞地一个个往里输入号码,他手指一抖,不小心戳到了公放键,顷刻间,屋里响起了嘀嘀声。 这时,视频传输完毕,丁阳点开视频,视频里立刻出现一片黑暗。 ***** 他拉动视频的进度条,很快时间跳跃到昨夜,因为无法确认谷大叔死因,所以陈法医对其具体死亡时间一直不确定。他原话是:“要是中毒,那时间可长可短了,有的可以潜伏一天,有的立刻毙命。” 谷大叔的屋子在他们见着的时候,全是血液铺满,看不出原貌。在此刻镜头前,屋里的全景得到还原。墙面和天花板上都起了霉斑,潮湿的空气顺着墙上裂开的缝隙,霉菌龇牙咧嘴地伸展开。拍摄的是门的方向,角度上可以看清楚谷大叔的床部一角,和全部门的侧景,就算是有人从窗户里进来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再好不过的角度了。 一盏台灯悠悠地发着光,还能听见人均匀缓慢的呼吸声,还有病人特有的呻吟声。床旁边的旧收音机,因为下雨声音断断续续地,还是大致能听见有人在讲不太好笑的相声。这种画面大多无聊,除了声音,画面一度像是静止似的,让看的人未免有些困乏。聚精会神盯了一会儿,丁阳觉得两眼酸涩,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细长的影子,被台灯的光一照,从门廊处一直拉长到床前。 那抹影子晃晃悠悠的,似乎提着什么重物,走得十分缓慢且艰难。 丁阳屏住呼吸,压住心底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努力睁大眼睛。 视频里那抹影子终于出现了,头发长长的垂在腰间,矮矮瘦瘦的提着半身高的一桶红色的东西——猩红粘稠的血。那人把血桶放下,走到床边。谷大叔立刻惊恐沙哑地叫了起来,那人置若罔闻地用一张布盖住谷大叔的眼睛,跟着俯下身在谷大叔耳边说什么,隔了会儿,就听见大叔痛苦地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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