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上,他不喜欢的是季凛的不真实感。 有心解释,可最后闻冬讲出口的,却又是带刺的一句:“季凛,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太善变了吗?” 好像季凛所给出的每一分情感,每一个恋爱中的反应,都像是通过一台精密仪器分析出来的一样。 随时都可以做出调整。 可自己的情感,却早已不受控制了。 闻冬极其厌烦这种毫不对等,且完全失控的感觉。 听到闻冬的问话,这一次,季凛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半晌,在闻冬等得不耐想要跳过话题的时候,却听季凛忽然开了口,听他低喃出一句闻冬原先完全没想过的话,他一字一顿缓声道:“或许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的小玫瑰。” 季凛这句话完完全全出乎了闻冬的意料。 以至于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闻冬心尖倏然一跳,他本能抬手揉了揉耳朵,又下意识问出一句:“你说什么?” 季凛侧眸看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他向来难以辨明情绪的浅淡眼眸中,竟隐约泛起些微热烈而又温柔的光。 他就以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闻冬,随后沉声道:“我说,大概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也太怕失去你,从而变得无所适从,生怕一步踏错,就会不再成为你的不二选择。” 这是闻冬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答案。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想要告诉季凛,这种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于闻冬而言,季凛早已是无人能够替代的不二选择了。 但是... 长久以来的自保机制在这一刻却依然替他死守防线——好像只要将自己的真实心意向对方剖白,就会立刻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样。 毕竟爱这个字眼,对闻冬而言其实太过陌生了。 先前的那场噩梦在这个瞬间再次翻腾入脑海,耳边又第无数次回荡起了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话语—— “你是个怪物。” “没有人能够接受你,连你的亲生父母都不能,又遑论别人?” 闻冬想,他连亲生父母的爱都不曾拥有过,又遑论别人的? 何况,何况虽然季凛此刻说着这样深情,又这样令人无比心动的话语,可毫不意外的,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依然只是那亘古不变的草木气息。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让闻冬迫切渴望能够闻到季凛的味道。 也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让闻冬无比希望,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所谓的特殊能力。 闻冬想,如果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那么现在听到恋人这样直白的示爱,他一定会非常愉快而感动的。 真是可惜。 噩梦中季凛说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在耳边,闻冬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将那一瞬大开的心门再次原封不动上了锁,他近乎是恶劣一般,忽然极其想要同季凛坦白一切—— 与他爱意无关的一切。 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鸿沟般难以逾越的一切。 闻冬抬眸看向季凛,唇角缓缓挑了起来,朝季凛绽放出一个近乎昳丽的笑容,可他说出口的话又分明像是淬了毒汁,他说:“季凛,其实或许,你是该恨我的。” 季凛眉梢微挑,像是不明白闻冬为什么会忽然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不需要他问,闻冬已经一句句讲了下去—— “你见过盛夏,可盛夏却说对你的脸毫无印象,却隐约觉得你的身形轮廓和气质熟悉,又是在很多年前,这种情况大概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的脸被遮住了,但一般来说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十三年前的某场「化妆舞会」,在圣心孤儿院,季凛,我猜得对吗?” 闻冬讲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季凛的眼睛。 终于,在听到「化妆舞会」,还有「圣心孤儿院」这两个词眼的时候,闻冬终于看到了季凛骤然紧缩的瞳孔。 闻冬已经不会用言语去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了,就像用最尖锐的牙齿故意去咬最破烂的溃疡,无比疼痛,却又隐隐快意。 他没有给季凛任何发问的机会,便又带着这样的情绪,继续讲了下去—— “你是当时面具中的一员,你也曾亲口说过,面具现在的头目,应当是认得你的,但我并不认为你的立场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我没资格这样认为,因为按照你的年龄推算,十三年前你也还未成年,那时候面具中的未成年成员,基本都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 闻冬清晰看到,在听到「人体实验」四个字的时候,季凛蓦然攥紧了拳。 竭力压下心脏仿若被重锤击打的钝痛,闻冬舌尖抵上后槽牙,狠狠咬了一下,随后,含着满嘴的血腥味道,闻冬终于抛出最后一记终极炸-弹,他说—— “我不是闻家亲生的,我也曾是圣心孤儿院中的一员,只是与那里的绝大多数小孩不同,我的父母,正是当年人体实验的核心人员。”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猜到当年的人体实验,给你留下了什么能力亦或者说后遗症,但你是受害者,而我的父母是施害者,这层关系应当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将最最不堪的过往与事实真相赤-裸摊开在季凛面前,闻冬抬起手,指尖轻掠过锁骨处的圆钉。 他忍着想要弯腰按住忽然绞痛起的胃部的冲动,好似撑着最后一口气般,又朝季凛笑了笑,问出最后一句话:“季凛,你现在,还爱我吗?” 一个显而易见否定的答案。 闻冬自嘲笑了一下,他收回目光,还是没能忍住探手抵住了莫名其妙造反的胃。 然而,下一秒,季凛温沉依旧,坚定不移般的嗓音,就流淌入了闻冬的耳朵。 只有一个字——“爱。” 闻冬蓦然偏过头去看他。 在这一刻,早已刻入本能里的表情管理能力彻底沦陷,闻冬上挑的眼眸瞪大,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与茫然。 季凛又阖眸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闻冬整个人如同过了电般,倏然一颤。 不过下一刻,他就又冷静下来了。 因为,很悲哀的,在这个足矣载入闻冬灵魂史册的时刻,他依然只能闻到独属于季凛的,草木气息。 他完全无从分辨季凛这句话的真伪。 而他又迫切奢望,这会是真的。 闻冬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然与恐惧。 像是就站在了悬崖边,只要再向前迈出一步,一小步,就会彻底跌落下去,粉身碎骨,再也不得翻身。 惶恐的情绪占领了他全部的大脑,以至于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侧身去拉车门,想要逃跑,想要远离。 但大概是这个动作,终于精准刺入了季凛的某一根神经,总之,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闻冬已经被他抵在了车门上。 季凛终于摘下了他的温柔假面,用一个极其漂亮的制服动作,锁住了闻冬的手腕。 低哑嗓音贴在闻冬耳畔,季凛手指轻轻描摹过闻冬的唇瓣,明明说着危险意味十足的话,他唇角却还是上挑着的,语气也轻得像情人呢喃,他说:“闻冬,不要想逃跑,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藏起来的。” 闻冬彻底忘记了挣扎,甚至忘记了呼吸。 因为在这一刻,闻冬第一次闻到了季凛身上的味道—— 是他最沉迷的,极其浓烈的龙舌兰,宛如无孔不入,将他牢牢裹挟其中。 闻冬清楚知道,这是欲-望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写到这里了啊啊啊!土拨鼠们在哪里!! —— 在这里贴一下下本要写的文案,下本写纯感情流放松一下,无限流或者快穿有了一丢丢想法还要继续完善,等完善好了再同大家说,之后下本有两个选择,应该会先写竹马这个,这篇里的攻和小季有共同点,就是都很疯,但是也有不同点,小季的疯是罩在温和绅士壳下面的,下面想写的这个攻,他的疯是罩在高冷冰山壳下面的,就是比小季更能忍,更藏得深,但是一样会很带感,信我!所以快去给我预收好吗!文案放下面了—— 《养老婆要从小做起!》 ☆笨蛋娇病美人 X 高冷克制疯狗; 祝辞眠眉眼精致天生体弱,生下来就像个精美却易碎的瓷娃娃。 戚家小少爷戚时模样出众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性情冷淡处事沉稳,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是上层圈子最看好的小辈。 直到五岁那年祝辞眠被送来他家,众人一路看着这位前途无量的小辈在祝辞眠面前伏低做小—— 祝辞眠吃药怕苦,戚时给他倒水喂糖。 祝辞眠体寒怕冷,戚时拉着他冰凉小手贴在自己温热小腹。 祝辞眠吃饭挑嘴,戚时对他所有剩饭照单全收。 有大人打趣:“戚小少爷长大要娶辞眠当老婆?” 戚时抿唇不语,祝辞眠却靠在戚时肩膀上傻乎乎接话:“好耶,等我长大就给阿时当老婆!” 祝辞眠和戚时一起生活一同长大,又升入了同一所大学。 戚时模样身材个人能力都愈发出众,可同时,性格却也愈发高冷淡漠不苟言笑,无论和男生还是女生讲话都多不出三句话,更别提谈恋爱。 全校人都知道,戚少爷只对祝辞眠例外。 祝辞眠好友:“我觉得戚时绝对是一直喜欢你!” 祝辞眠红了耳朵尖,却又忍不住开心:“对叭!其实我也觉得!” 祝辞眠好友:“要不你去试探试探?我教你...” 祝辞眠信心满满照做了,然而—— 他故意洗过澡不吹头发从浴室出来,发梢水珠落入精致锁骨,诱人无比。 戚时却只蹙眉:“过来给你吹头发,当心头疼。” 他故意只穿一件戚时的大衬衣在宿舍晃,两条笔直长腿白得发光,仿若上好的艺术品。 戚时却只绷紧下颌:“过来穿上长裤,当心着凉。” 他故意看恐怖片往戚时怀里钻,温热呼吸都喷洒在戚时耳廓,万分撩人。 戚时却只拍他后背:“下来别看了,当心情绪过激心脏不舒服。” —— 一次又一次试探失败后,祝辞眠给好友转述,失落得耷拉着脑袋:“假的,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好友安慰祝辞眠:“我合理怀疑戚时他根本就是个x冷淡!” 祝辞眠信以为真,直到某日他在朋友聚会上醉酒,不慎往同院院草怀里倒。 下一秒,一只骨骼分明分外熟悉的大手不由分说将他从后揽了过去。 向来冷淡自持鲜少表露情绪的戚家少爷此时没了一贯的克制,眸光冷厉呼吸粗沉,拇指指腹贴在祝辞眠柔软唇瓣上来回摩挲,嗓音沉哑: “眠眠,你当初自己许过的诺言别想反悔,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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