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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刀俎

时间:2023-08-15 12:40:45  状态:完结  作者:沙船

  哪知道为首的衙役将个桌子一拍,喝道:“你这证词不对。”

  刘长重以为衙役们还想敲诈一笔,忙拱手道:“大哥,我出来匆忙,身上有的,都给了。这样,我出来后,再送一坛好酒进来,给几位大哥赔赔罪,压压惊。”

  为首的衙役将刘长重肩膀一搭一搂,凑上脸来。

  “兄弟,这不是一坛酒的事。你呢,就说亲眼见此人取了一条床单,往大槐树上一抛,勾住脖子,上吊死啦!”

  旁边的衙役一齐起哄,大叫道:“就说他自己上吊死了!就说他自己上吊死了!”

  刘长重将头摇成拨浪鼓:“大哥,这如何使得?我瞧见他时,他已经是个死人,怎么能瞎说?”

  为首的衙役凶神恶煞,吹胡子瞪眼:“我看他就是自己上吊死的!”

  刘长重忙忙摆手:“大哥,此人必是被布条从背后绞杀,仵作不可能验不出来。其一,死者脖上索沟痕迹均匀,在后脑勺处有交叉痕;其二,死者两手握拳,并不自然下垂,左手指甲抓痕,是被害时挣扎抓挠留下;其三,死者脚后跟擦痕新鲜,是死前蹬地着力、死后被拖曳造成的。还有许多别的证据,仵作肯定一一有数。这都是《洗冤录》中,‘被打勒死假作自缢’一节明明白白讲过的。”

  为首的衙役翻了个白眼:“仵作与咱们穿一条裤子,咱们这边合计好了,他那里自然有分寸。”

  刘长重十分诧异,拱手道:“大哥,你这岂不是逼作伪证?草菅人命?”

  为首的衙役一拍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剩下一圈衙役也愁眉苦脸,瞧着刘长重。原来律法严苛,盗案四个月必破,凶案六个月必破。若是到期破不了,这些个皂隶都要受处罚。但人命案子做起来麻烦,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方可结案。因此,巡捕房衙役们掌握了大事化了、小事化了的精髓,只要不立案,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为首的衙役朝着刘长重一拱手,叹道:“兄弟,你就行行好。这案子若是立了案,到期破不了,免不得挨老爷一顿大板子。要是展期还是破不了,老爷便要拿咱哥几个充罪。咱哥几个都有妻儿老小,到时可怎么办呀!你呢,反正也与死者并无干系,权当救咱们兄弟一条命了。”

  刘长重便问:“你们知道,这个死者是谁?”

  衙役唉声叹气:“穷老头一个,家徒四壁。他搬来这地方半年多,深居简出,从不与人结仇。他走路略跛脚,邻居叫他严瘸子。这种案子,又不是见财起意,又不是结仇,上哪去抓人?”

  这些衙役们纠缠住刘长重,一味要他做假证,刘长重哪里肯依?但刘长重不从,衙役们竟然不放他走,一时两边僵持住了,甚至威胁说甚么要拿刘长重抵罪。

  正在这时,应天府地牢里竟然传出一阵喧闹。衙役翻脸要骂人,回头一瞧,也呆住了。

  原来齐锦年披着一件湘妃色斗篷,沿着台阶,款款走下来。他挺拔英气,仿佛将阴暗潮湿的牢房照亮了一般。齐锦年送圣上乘坐轻步舆、在侍卫们拥簇下回了宫,等他回头再找刘长重,竟然找不到。问了平安侯府那边,刘长重也一直没回。听说刘长重是被应天府叫去问话,齐锦年放心不下,亲自来找。

  地牢里犯人惊呆了,何时见过这般美人儿。一个个抓住牢房栏杆,口水直流,嘴里胡乱叫道:“好个美人儿,来陪爷喝个交杯。”

  齐锦年眼波一横,大拇指将腰上挎着的宝刀往外推了一寸。咔嚓一声,宝刀出鞘,寒光四射。齐锦年生得剑眉星目,通体贵气。一双桃花眼,透出腾腾杀气,竟然隐隐是位玉面修罗,委实不是寻常人招惹得起的。犯人被震慑住了,纷纷退开,不敢说话。

  衙役们见到齐锦年,也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他们可是亲眼看过这位美人儿手起刀落,斩瓜切菜,眼皮儿都没眨一下,差点把王大送上了西天。话说也不知被砍断半条胳膊的王大如今如何,是不是失血过多而送了小命?

  再说那齐锦年,一见到刘长重,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是玉面修罗,登时换成了柔弱佳人、嘤嘤娇娃,恨不得就此昏倒在刘长重怀里。他又是担心又是着急,扑上去搂住刘长重颈脖,紧紧贴着刘长重。

  刘长重看齐锦年这样,千重蜜爱,万般怜惜,生怕齐锦年来大牢里被吓着,又怕是被牢里阴风吹化了,忙忙将齐锦年圈住,柔声道:

  “我没事儿,别担心,你怎么自个儿跑来这里,多危险。”

  旁边一圈儿衙役们愈发看傻了眼。他们已经见过齐锦年,知道是那位极俊俏、极贵气的伍公子的夫人。而刘长重呢,自述只是个马夫。可眼下呢,这马夫竟然与自家夫人抱在一起,缠缠绵绵。看来这刘长重,怕不是有什么机密功夫,跟夫人暗通款曲、弄出奸情?

  齐锦年眼泪汪汪:“五哥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府?”

  刘长重捧着齐锦年脸庞,免不了哄了几句软话。

  衙役起哄道:“夫人,他签了供词就能走,放你们团聚。”

  齐锦年听到衙役这么说,知道又是被甚么腌臜事勾住了。刘长重对着齐锦年使了个嘴型,齐锦年听出让去找张德帮忙捞人,便点点头。


第43章 第七回 飞沙走石公子惊魂 拨草瞻风将军应变(下)

  应天府黄府尹是戊辰年进士,面团般人物,做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日本来在衙门里喝着茶,与师爷几个说说政务。下人慌忙进来报,说竟然是东厂厂公张德来了。黄府尹以为自己被谁牵连进去犯了事,要被东厂下诏狱,吓得茶杯一掷,眼前一黑,昏死在地。旁边几个书办架住了,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等黄府尹悠悠醒转过来,听说是手下抓错了人,将张德的人抓进了应天府大狱里,他头一歪,又差点死过去。

  等张德进来了,黄府尹抹了汗,强打起精神,小心伺候。他跟在张德身后,去应天府狱里提人。这一路上,他的腿还是软吧啦几,要左右两个人搀扶。

  刘长重还在狱里与一群衙役们讨价还价,这应天府大牢忽然又安静下来。刘长重瞧见十来位着短衣、配腰刀的侍卫先进来列队,他心里知道是张德来了。几个小太监提灯笼的提灯笼、执拂尘的执拂尘,拥簇着张德进来。张德穿着一身绣金蟒袍,在牢房幽光映照下愈发刺眼。至于黄府尹呢,弓着腰,拱着手,一脸谄媚跟在张德身后半步。

  衙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必是大人物来了,都赶慌赶忙找个角落跪下了,只有刘长重还站在原处。

  张德远远拿拂尘指着刘长重:“是他。”

  黄府尹先拿腔拿调呵斥了一番衙役们,又腆着脸问张德:“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人?”

  衙役们以为上司是在问自己,便道:“回老爷话,他是个马夫。”

  张德听了,明白刘长重不好说明身份。他指着刘长重,有意问道:“你说,你是咱家的什么人?”

  刘长重支吾着道:“小的,小的确实只是个……马夫。”

  黄府尹不解:“你既然只是个马夫,又如何认得张公公?”

  刘长重见张德的意思是他自己看着办,他牙一咬眼一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的哪里认识什么张公公?张公公乃是小的鼻祖爷爷,张公公在上,九世耳孙子刘长重给您请安了。小的赶马车赶得好,张公公偶然坐了一回,夸奖小的,说甚么小的驾马车驾得跟平地似的。小的便趁机斗胆,拜了张公公做祖先。小的听说甚么许御史、田都督都是张公公的干儿子,甚么李给事、冯指挥都是张公公的干孙子,那小的能做个九世耳孙子,已经是天大福分,祖上冒青烟。”

  说完,刘长重连磕了几个响头。

  张德哈哈大笑,便道:“好耳孙,好耳孙,多磕几个。”

  刘长重忙朝着张德又多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出淤青。

  “鼻祖爷爷在上,莫说给磕这几个响头,就是教小的这孝子贤孙学狗叫、学猪叫都行。”

  旁边跪着的衙役见刘长重这小人谄媚样子,纷纷笑出声。

  那边黄府尹又问:“你们几个,将张公公的九世耳孙子请来应天府喝茶,是为了什么事?”

  为首的衙役忙道:“回老爷话,后泥洼胡同有个老头上吊自杀了。刘大人不巧在现场瞧见了,咱们哥几个叫他来喝杯酒,问个话,没有别的。”

  黄府尹点点头:“既然如此,话问过了,便放他走。”

  张德略微颔首,应天府尹要请张德喝杯茶再走。张德不想将事情闹大,随便打发了黄府尹。毕竟事关圣上微服出宫,天机不可泄露。张德心里直打鼓,上次圣上与刘长重出宫,回来后明显精神为之一振。这次不知怎的,圣上竟然黑着脸回宫,一句话不说。按理说,刘长重不可能惹怒圣上,甚至都没资格令圣上动怒。

  等刘长重出来,张德忙将刘长重拉到僻静处问话,又问齐锦年怎么在圣上身边。刘长重哪里敢实话实说,只拣不紧要处细讲,又说甚么齐锦年生性柔弱,这一番又遇飓风又见死人,吓得不轻。

  张德听了,冷笑道:“奇了怪了,咱家可从没看出来齐侯爷胆子小。齐侯爷灌的迷魂汤,这么多年将圣上唬住了不说,怎么把你这么个玲珑人物也唬住了。”

  刘长重忙道:“愿者上钩,愿者上钩。”

  应天府衙后门对面搭了间屋子做义庄,仵作啃着烧饼,咽着咸菜,面前摆着王大那截断肢。衙役们不知道王大被齐锦年砍伤的案子如何办理,便先把王大的断肢拿回来,留作证据。张德和刘长重进来时,仵作忙把烧饼放下,起身伺候。

  张德瞧见仵作饭桌上那截血淋淋断胳膊,断肢新鲜,刀口齐整,猜出这就是齐锦年砍伤的那人身上下来的。张德不知那是什么人,只知道是冲撞了圣上。圣上吩咐将那人送进北镇抚使司狱里,不许死了。

  那边刘长重问起仵作验尸如何,仵作一一作答,与刘长重所想的并无出入。刘长重心知此案必是被害,他怕衙役们不肯办案,一味往自杀结案,忙请张公公来看。

  尸体停在里间,蒙着白布。仵作将两人请进去瞧,自己仍是坐在外边,对着残肢,吃着午饭。

  张德听刘长重将死者被害的证据梳理得脉络分明,频频点头。他信步走到尸体旁边,撩开白布瞧了一眼。

  这一瞧不打紧,张德大吃了一惊,狠狠瞪了刘长重一眼。

  “这人是你杀的?”

  刘长重惊得直跳脚,忙道:“公公何出此言?”

  张德指着尸首道:“这人就是咱家曾经告诉你的严麻子,虽然多年未见,他脸上这一圈麻子点儿,咱家不会认错。”

  刘长重惊得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那日圣上来平安侯府与齐锦年道别,刘长重趁机向张德请教了鸣鸿宝刀失窃的案子。张德介绍了一位做尚佩监管理的旧人,叫严麻子,住在鞋袜儿胡同养老。刘长重得了这条线索,便去鞋袜儿胡同找过。但他从胡同口问到胡同尾,并没有找到这号人物,只能空手而归。线索断了,刘长重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去问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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