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女生往后退开一步,躲开他油腻腻的手,恼怒地骂道:“你们特么有病吧?再发酒疯我们报警了!” 领头的中年男人被拒绝后有些恼怒:“你会不会说话?说谁有病呢?” “她已经拒绝你了。”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紧紧抱着朋友的胳膊,“我们对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快点让开。” “别这样嘛。”后头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故作潇洒地捋了捋头发,走上前来,牵动嘴角笑道,“都消消气,就当大家交个朋友,认识一下呗?”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长发女生咬牙道,“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吗?快点让开!” 中年男人恼羞成怒,终于脱下了那层伪善的外壳。他伸出手抓着长发生的胳膊,用力想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拽,旁边的高马尾女孩骂了一句,抄起桌上的玻璃啤酒瓶,重重地砸在了男人头上。 一声脆响,啤酒瓶砸的粉碎,酒液淋了男人一头一脸。他松开长发女生,有些狼狈地抹掉自己脸上的酒液,骂道:“臭婊子这么找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他一手抓住女生的马尾,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强行拖了过去。眼镜女生发出一声尖叫,哭着去抓女孩的手:“……小薇!小薇!你放开她!” 长发女生也被领头的中年男人一脚踹倒,他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恶狠狠地抬手扇了她几个耳光:“刚刚嘴巴不是很厉害吗?继续说啊!” 长发女生捂着脸,两眼通红地瞪着他。中年男人朝她脸上恨恨地啐了一口,不解气似的又在她身上踹了几脚。 长发女生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眼镜女生扑到她身上,哭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快来人啊!”她求助地看向四周,眼中满是泪水,“有没有人……” 烧烤店老板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去赔着笑脸道:“哥,几位哥消消气,别跟小姑娘一般计较……这样吧,今天你们的消费,我们店给全免了,大哥你给我个面子……” “面子?”领头的中年男人斜睨他一眼,“你有什么面子?” 他指了指跌坐在地上的几个姑娘:“哥几个今天就是要带她们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我看谁敢拦!” 老板硬着头皮道:“哥,这是犯法的,小姑娘年轻不懂事不是?您要是喜欢,出了这条街不远就有……” 中年男人恶声恶气地打断他:“老子今天就是要玩她!” 说完,他一把拎起长发女生的头发,动作粗暴地将她向外拖去。长发女生发出一声哀嚎,她拼命蹬腿挣扎,但在悬殊的力量差距面前,她的抵抗只是徒劳。 眼镜女生满脸泪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边抹眼泪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追:“……小薇!小薇!” 中年男人将马尾女生拖到车边,用力地在她身上踩了两脚。马尾女生死死地抓着他的脚踝,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 男人把她踢到一边,打开车门,正打算把马尾女生提起来时,身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地转过身,胸腹处登时传来一阵剧痛。两三秒后,男人的后背重重撞上铝制车门,发出了巨大的钝响。 “操!”他忍着疼痛,强行撑起身。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骂了一句,在车后座摸索片刻,摸出了一根曲棍球球棒,大喝一声,挥舞着朝男人冲了过去。 他喝多了酒,走的踉踉跄跄,男人几乎没怎么费劲,劈手从他手中夺过球棒后膝顶接侧踢,直接将中年男人踢的飞出去两三米远。 举着手机录像的吃瓜群众叹为观止道:“卧槽,牛逼啊小伙子……” “看不出来他瘦瘦高高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这得是专门练过的吧?” “怪不得他敢一个人上去……” 中年男人的脸和大地零距离亲密接触。他趴在地上,喘着气哼哼了两声,好半天没动弹。 马尾女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忽然被盖上了一件衣服。有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别怕,警察马上就到。” 年轻男人往中年男人的方向走了几步,中年男人心里一慌,朝旁边那几个人破口大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过来扶老子!” 随行的人忙不迭将他扶起,一个寸头男看了眼不远处的年轻男人,小声道:“老大,要不然算了,这闹太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算了?”中年男人瞪眼道,“你让我算了?开什么玩笑,老子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他就一个人,你他妈怕个屁?!我们六个人,还有东西,难道还干不过他一个人吗!” 寸头支支吾吾,还想再说什么,被中年男人踹了一脚:“别在这叽叽歪歪的跟我废话,今天谁要是跑了,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以后再见到的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年轻男人低下头,研究了一会儿自己手上的曲棍球棒后,便兴致缺缺地随手扔到一边,继续朝中年男人的方向走来。中年男人咬咬牙,挣扎着站直了,用力地推了一把自己身边的人:“还不快上!” 楚白看着一个两个大无畏往上冲的马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侧身躲开男人的棒球棍,抓着男人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甩了出去,还“恰好”撞到另一个即将要冲上来的马仔身上。 两人像交叠的保龄球一般一起摔倒。楚白顺势转过身,一个干脆利落的右勾拳,坚硬的指骨和男人下颌碰撞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男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楚白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重重地砸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凉意,邢司南瞳孔放大,厉声道:“弯腰!” 楚白反应很快,立刻俯下身。顶上传来呼呼的风声,塑料椅子擦着他的脊背过去,狠狠砸在了他身后一个挥着刀的男人身上。 椅子直接被砸的散了架,男人踉跄几步,摔坐在了地上。借着微弱的月光,邢司南看清了男人的长相——果然是他之前在树丛偶遇的那两个人之一。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在夜幕中闪烁。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看着一地狼藉皱眉道:“公共场合聚众斗殴,都给我带走!” 邢司南走到楚白身边:“没事吧?” “没事。”楚白看了眼还在地上哼哼的几个男人,“看起来长得挺壮实,没想到这么虚,估计是被掏空了。” “你还好意思说。”邢司南没好气道,“又不听指挥一个人往前冲,你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宋局最近心情太好?” 旁边的警察有些看不下去了:“二位,不是我说,你们现在是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聚众斗殴案件的嫌疑人,能别这么旁若无人么?” “哦,都是误会。”邢司南掏出警官证递给他,“我和我同事是来泸阳办案的。我们晚上在这附近吃饭时,听见那几个男人打算对旁边的女生欲行不轨,所以打电话报了警。” “但是你们还没到,那几个人不仅对小姑娘们动手动脚,还暴力殴打,企图把小姑娘们往他们的车上拖。我们怕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才出手制止的。” 警察半信半疑地接过警官证,看完后对着邢司南肃然起敬:“邢队好。” “嗯。”邢司南收回警官证,低声道,“先把几个女孩子送医院吧。” 三个女生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其中程度最轻的是戴眼镜的女生。邢司南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不由分说强行拉着楚白去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得到医生回复说恢复的很好才放下心来。 “要不是我反应快,你不知道哪个部位又得多一道口子。”走出诊室,邢司南数落他,“我看你这辈子是要和烧烤小龙虾啤酒无缘了。” “医生不是说我恢复的挺好么。”楚白不以为意,“明天我想吃九宫格火锅。” “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邢司南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墙上时钟的指针又走完一圈,夜深人静,安静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狭长的空间中。 他们路过急诊室,楚白的脚步略微一顿,邢司南注意到了,轻声问他:“要进去看看么?” 楚白将目光投向百叶窗冒着光的缝隙,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算了,都快一点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邢司南揽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低沉的声音随即在他耳边响起,“刚才我过去看了一眼,万幸那几个女孩身上的伤不算很重……但心理上的创伤,很可能会伴随她们一生。” “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楚白叹了口气,“她们穿着正常的衣服,在一个正常的时间点,做了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却遭到了‘非正常’的对待。” “不。”邢司南道,“无论她们穿着什么,在什么样的时间点,在做什么,都不应该成为她们遭到’非正常’对待的理由。” “你说得对。”楚白皱了皱眉,“根据现有法律,寻衅滋事的最高量刑不过五年……真讽刺,加害者没有付出任何可以称之为‘严重’的代价,受害者却留下了一生的惨痛阴影。你能想象么?只要五年,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毁掉另外一个人的一生。” “法律是由人制定的,难免有力所不逮的地方。”邢司南无奈笑笑,“所以说,对法律保持敬畏之心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一个人不敬畏法律,又不凑巧懂法律,他就会不断试探游走于合法与非法的边缘。” “敬畏之心的消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作为一种景观的刑罚正在消失。”楚白道,“几百年前,断头台曾经是西方最负盛名的刑罚景观之一,象征着法国大革命的自由与胜利。在法庭上,没有人会畏惧法官口中那一连串冗长拗口的罪名,但没有人不会畏惧那台沉重的器械,濒死的绝望哀嚎,和上面沾染着的、鲜血与死亡的气息。” “上到绞刑、凌迟、五马分尸,下到黥刑、游街示众,作为一种景观的刑罚不分地域,古而有之,本质上都是让普通民众看见刑罚的威力,自然而然地产生畏惧。而现在,无知者无畏,披上了人道主义的外衣,比起对受害者的保护,法律更像是加害者的武器。” 邢司南道:“话不能这么说,凡事盈满则亏,过犹不及。1920年美国颁布了沃尔斯泰德法案,是美国历史上最为严苛的禁酒法案,但与推出它的初衷相违背的是,禁酒法案带来了更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十二年后,富兰克林·罗斯福当选美国总统,次年,美国国会通过第二十一条宪法修正案,以取消禁酒法案,导致该法案也成为美国历史上唯一一条遭到废除的宪法修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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