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旗刷地抬起头来,还没有什么反应就被魏博反手按住的肩膀,连连叫疼。魏博板着脸不搭理他,推着他往回走。肖旗终于忍不住叫道:“好了好了!我招了。我招还不行吗。商警官,你问什么我都给你说。但是......我有个事想求你。” “先说来听听。” “我爸去世早,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求你帮我照顾一下......我承认,高彦是我杀的,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 他突然双腿一软蹲了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肖旗,别再侮辱朋友两个字了。” 站在韩重的病房外值班的丁泉有点头晕,夜太凉了,他站得太久,似乎有点着凉,稍微咽一口唾沫就觉得喉咙被刺痛了。曲扬从一楼走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后半夜我来看着老板,你就先回去吧。” 丁泉有点意外,但也巴不得可以早点回去休息,忙点头应了。 他一手按着额头匆匆地下了楼绕过医院大厅,打算走侧门处回家,却见门口站着几个熟悉的人影,再定睛一看,果然没错。 “杨叔,小韩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杨乙呵呵笑道:“小丁啊,我们可有些年没见过了。算算,怕是有七八年了吧。哎,想当年我还抱过你咧,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丁泉没有笑,警惕地看着他身后的韩歌和杨可儿。杨乙转头对韩歌道:“喏,人就在这里啦,你问他好了。” 杨可儿笑道:“大伯,这次谢谢你了。” 杨乙叹一声气:“哎,你可不要跟你爸说。” “肯定不会啦,大伯你放心吧。” 此时已将近夜里零点,气温很低,杨可儿冻得抱住了胳膊。韩歌向他们二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先走,然后向丁泉走近了一步。丁泉有些莫名地看着他的眼睛,不解道:“小韩总,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丁哥,我有事请你帮忙,你可不要推托哦。” 丁泉缓缓地摇头,声音有点嘶哑:“我能力有限,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忙。” “丁哥你想多了。我就是向问问,当年我爸韩若伦请你叔叔调查一个人,苏洛明。你有印象吗?” “没有。” “他有个女儿,叫苏月,你总有印象了吧?” 丁泉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你叔叔已经去世了,你的父母早逝,所以你一直和他一起住在一起,你们叔侄的关系比亲父子还好。我相信,二十年前的事你一定有印象。” “小韩总,二十年前我也才十岁,我能记得什么?” “但你叔叔去世时你也十七了。他推荐你接替他的保镖工作,肯定会对你嘱咐很多吧。我们韩家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丁泉有点不耐烦地别过脸,回避了他的目光:“小韩总,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我母亲苏月,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 “那我外公苏洛明呢,他最后去了哪里?是不是和我母亲一起离开山航区的?” “是!”丁泉沉声道:“但是苏洛明很快就被抓了,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没过两年就死了。” “苏洛明死了!” 韩歌立即瞪大了眼:“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坐牢,他犯了什么事?” 丁泉迟疑道:“这个,我记不大清楚,好像是早年为了赚钱去边境贩卖违禁品。他在云南那边躲了好多年,记挂着老婆孩子偷偷返回申丞来想看一眼。据说是这样的,但是他们一伙人起了内讧,有人向公安那边揭发了,于是被一网打尽,全部判刑了。苏洛明不是主谋,所以没判死刑,但是身体不好,很快就死了。” 韩歌哼了一声:“不是说你年纪很小什么都记不得吗?我看你记得很清楚啊。这都是你叔叔告诉你的?” 丁泉不置可否。韩歌暗想:苏洛明锒铛入狱,苏月呢,她会去哪里?她从来没有参与父亲的这些事,理应不会受到牵连。那么苏洛明坐牢后,她会去看望吗? 他转头看向丁泉,摆摆手让他走了,然后立即将他们的谈话录音转发了商玉痕。 “近二十年的事了,我得去局里查查档案才能确定。”商玉痕很是意外,回电话道:“韩歌,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门口,我准备上去看看我哥。” “成。我先去查。明天上午我再联系你。” 韩歌挂了电话,慢慢朝楼上韩重的病房走去。走廊里异常地安静,他一眼就瞟见曲扬和程潇站在病房门口交谈着。 只听曲扬道:“程姐,你辛苦了。” 程潇淡淡一笑:“我不辛苦,倒是你们两一直守着他,真的辛苦了。要是他醒过来,请立即告诉我。” 曲扬点头道:“那是一定。” 程潇转头看见韩歌,朝他笑笑,然后下了楼。曲扬问道:“和丁泉谈过了吗?” 韩歌轻呼出一口气来,靠在墙上,瞟了曲扬一眼:“曲哥你早就知道了吗?” 曲扬摇头道:“不,我一直信任他,拿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要不是玉痕给我说,我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二心。幸好你运气不错,没有被他们给害死。这两个月过去了,有没有再做过身体检查,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韩歌笑道:“我没事,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了。” “奇怪,你商哥是怎么知道他有问题的?” 韩歌歪着脑袋,对他笑道:“商玉痕这个人有个毛病,他脑子里想的东西特别多,但又不爱说话,除非有个七八成把握,否则是不轻易开口的。有些事他早就怀疑了,可是憋着不说,我们才会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曲扬摇摇头,还是不大理解,韩歌道:“其实也很好判断。韩重身边最信任而且最亲密的人,无非也就你们几个了。你和我一起去过放鹤,知道我们在查什么事,但他不知道。他总以为我们在调查程雅风的死因,所以立即报告给了他的上级,一方面想讨点奖赏,一方面也怕有些人活着会揭发他这个内鬼身份。” 曲扬不说话,嘴角下垂着,脸色十分地难看。 韩歌知道他和丁泉认识有十多年了,关系非常要好,如今得知这事,心情必然很不爽。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耿耿于怀,一股子愤怒没地方发泄。
第57章 二十年前,苏洛明团伙共四人因长期贩卖,运输,转移毒品罪,分别被判处死刑,有期徒刑十五年至十年不等,苏洛明不是主谋,判了十五年。但是入狱一年后就病死了。其余三人中一人死刑已执行,两人出狱后,一个在几年前去世了,另外一个名叫张秦的,也是团伙中最年的,如今还在人世。 案件清晰无疑点,商玉痕反复看过,确定这一事实。唯一让人困惑的是,苏洛明死了,女儿苏月却失踪了,无论是法庭宣判,还是入狱的一年里她就从来没出现过。 所以她会去哪里呢? 本来商玉痕和韩歌准备顺着苏洛明这个人的活动轨迹找到苏月,可是如今线索又断了。 “走吧,”商玉痕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去见见这个叫张秦的人。” 韩歌指着他的档案道:“这个人吸过毒,精神很不正常,如今还身患重病可能命不久矣了。我们去找他真的有用吗?”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张秦所在的医院,他们想象过这个人的摸样,但真正见到人之后,两人都无言以对了。 张秦如今三十九岁,年纪还很轻,但却衰老得看不出年纪来。头发斑秃,脸颊深陷,显得眼窝极其凸出,仿佛活着的骷髅。人瘦得剩一把骨头,一眼看过去就ᴊsɢ很骇人。 他的母亲陪在他身边照顾,见商玉痕来非常惊讶,以为儿子又犯了事,慌忙地就要解释。商玉痕忙按住她让她坐下,瞟了一眼张秦,对张秦母亲道:“阿姨别紧张,我们来就是想问一点过去的事。” “这怕是不行了,你们看他已经这样了,脑子已经不好使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商玉痕和韩歌对视一眼,很是失望。 张秦躺在病床上,咳嗽了两声。商玉痕转头对他道:“二十年前你被判刑的事,你还记得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知情的人,他还是抱了一丝希望,虽然不多。 张秦似乎陷入了沉思中,神情有一点呆滞,他被母亲扶着坐了起来,迷茫地问:“我......” “苏月,你认识吗,就是你朋友苏洛明的女儿。” 张秦颤抖着伸出手来,商玉痕忙上前握住了他。 “你们是......” 商玉痕指着身旁的韩歌道:“他是苏月的儿子。” 一听这话,张秦的手猛地一抖,随即身子上下抽搐了一下,突然间就留下了眼泪。 “儿子......你是......” 他显得格外地激动,让商玉痕和韩歌都有点意外。韩歌急切地追问道:“你认识我妈对吗,你认识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人到底在哪?” 张秦似乎感到了害怕,身子往后缩了一下。商玉痕忙按住韩歌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的声音太大了。 “她......她......” 韩歌努力控制住自己急躁的心情,咳了一声,好言好语道:“对不起,大哥,请你帮帮我,帮我回忆一下,她人在哪里。” 张秦颤抖着嘴,半天都没再说出一个字来。张母忙道:“商警官,他病得很重,你也看见了,他如今这个样子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了。” 韩歌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商玉痕向她点点头,依旧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两人对视良久,张秦颤抖着声音道:“信,我写过......一封信......寄了......” 他的眼泪一直在刷刷地流,张母给他擦了脸,又紧紧抱住了儿子的头。 商玉痕给他们留了点钱,两人出了医院。 “十一点了,要不要去吃个午饭?”商玉痕看了看手机问道。等了半天都不见韩歌回应,转头一看,韩歌跟在自己身后走着,微微低着头,眼角看起来好像红红的,鼻头也是。 他站定了脚步,韩歌根本就没看路,一头就撞到他身上。 “嘶!~~” 商玉痕有点好笑地给他揉脑门,韩歌低声道:“怎么办,商哥。我们现在去哪?” “先吃饭吧。” “我吃不下,我心里堵得慌。我......”韩歌右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我心跳得好快。” 商玉痕有点担心,忙道:“啊,要不要紧啊。” 他转过身道:“这里就是医院,我们现在进去给你检查一下?” “不了,我想赶紧离开这里,多一秒都待不住了。我好难受。” 他摇着头,脚步有些轻浮地向停车场位走去。上了车坐了好一阵后,商玉痕道:“韩歌,你注意到没有,他提到过一封信。不知道是写给苏月的,还是写给别人,但提到苏月的。我得去找找这个。你要不要回家休息,我先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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