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染因心头罕见地升起了淡淡的歉疚。 他的目光稍稍一转,瞥向办公桌的抽屉。这张桌子的共有三个抽屉,其中两个有锁,只靠着最左边的,没有锁,是放日常杂物用的。 现在,抽屉里放着一盒心形包装的巧克力,临近情人节了,平日常见的普通巧克力,反而藏在了超市的角落,倒是各种各样大红大绿花里胡哨的情人节巧克力占据了柜台的位置,还大多是心形包装的。 霍染因买单的时候心里头多少有点怪,觉得这盒心形巧克力纪询恐怕未必会收,但再转念想想,既然只是当案发现场压嗓子的糖果吃,又何必在意外包装如何? 时间凑巧。 霍染因准备拉开抽屉,然而这时候纪询先开口说话: “霍队,送你的——” 他的声音吸引了霍染因的注意,当霍染因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时候,他举起垂着的左手,拿手在霍染因面前晃一晃。 一朵油性笔画好的玫瑰在他掌心盛开。 一丝惊异出现在霍染因的脸上,这时候,纪询扣住霍染因的左手,把墨迹未干的花印上他的掌心。 霍染因手腕缩了下,但很快又放松力量,反而同纪询五指相扣,任由对方把自己扯到地上。 这大概是纪询扯霍染因扯得最轻松的一次了,纪询低笑一声:“这回好乖,怎么,怕弄坏了手里头的玫瑰花?” “看你缩在这里画得这么认真,总要有番尊重。”霍染因不挣扎确实是下意识顾虑着这点,但他嘴上却不肯认输,回应游刃有余,“免得你一腔心意,付诸东流。” “这倒不会。”纪询冲霍染因眨眨眼,“就算现在花了,等晚上回了你家,我也可以在你身上继续画,用石榴汁或者火龙果汁,画完还可以吃。” 这话实在有些过分,一团红晕猛地浮上霍染因的脸颊。霍染因张开了口。 就是这时,纪询吃了颗巧克力,吻上对方。 时钟当当两声,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数字12。 13号翻了一页,来到14号。 2月14日,正是情人节。 夜幕四合,但有光,不是灯的光,是夜空深蓝色丝绒般的光,那如碎星又如钻石的光,借由星星的眼,洒将下来,洒落在纪询与霍染因紧扣的十指上。 纪询蜻蜓点水地吻着霍染因。 这安全无人的一隅,这静杳无声的暗夜,他将吻渐渐加深。 他侵入霍染因的口腔,将那颗藏在舌头底下的心形巧克力,递到唇舌之间。 于是他们的吻,开始甜蜜,开始丝滑,又开始苦涩,开始微醺。 巧克力融化成丝丝缕缕的液体,散满他们的口腔,来自味觉的层次变化,依稀如两人情感的纠葛,但无论是甜,是苦,还是使人微醺,他们再也不能泾渭分明了。 漫长的吻在氧气即将耗尽的那一刻结束。 纪询放开了在亲吻过程中一直紧紧扣着的手。他埋在怀中的霍染因肩头,像猫一样蹭了蹭,发出了漫长的而餍足的一声叹息。 “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霍染因悄然回应。 舌尖有点麻苦,又泛起许多甜,还有一丁点的痒,仿佛被纪询的发尾给挠到了,但嘴巴闭着,发尾怎么挠到他舌尖?霍染因不确定想。
第八十七章 神魂颠倒。 “……怎么想到这些的?”良久,霍染因问纪询。 “困难总能帮助人类战胜自己。”纪询唉声叹气,“想在情人节给你这种把办公室当家的人送支玫瑰,未免太难了。送到了家里,没人查收白白枯萎,送到了办公室,嗯——只是害你被人围观吧。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当然只能开动脑筋,做点创新了。” 伴着这句话,纪询离开了霍染因的肩膀,那只紧紧扣住霍染因的手,当然也松开了。 霍染因朝掌心瞥了一眼。 他的手掌里已留下浅浅的印子,是朵玫瑰花的轮廓。 好像这支没有实体的玫瑰,真由纪询的手,递到了他的掌心里。他轻轻握拳,玫瑰合拢;他再舒掌,玫瑰盛放。 “当然,我能想到这个,也得托你监控死角挑的很有前瞻性的福。”纪询看着霍染因的动作深觉赏心悦目,于是补了一个夸奖。 “你刚才说的……”霍染因开口。 “嗯?” “等有时间再让你做。”冷不丁,一个轻轻的吻,落在纪询的嘴角,亲吻的时候,藏在舌尖的话,也偷偷递出,“由我主动也可以。” 说完霍染因起了身。 纪询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脸一板,又从调情状态变成了冷酷无情冷淡漠然的工作状态。 “我们晚上要突审诸焕,我们刚才在他扣押的手机上发现了一笔最近的大额转账,付款人居然叫段鸿文,也就是宣称买菜路上看到莫耐的举报人魏真珠的丈夫。魏真珠和段鸿文又与卓藏英高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一个闭合的人际关系环,绝不是巧合,我想魏真珠可能出于某个未告诉警方的缘由隐瞒了自己为什么会看见莫耐。 “莫耐身上没有他从卓家抢走的财物,这些东西一定被他放在某个地方,那些东西或许藏着线索。他不肯说,和他很可能认识的诸焕也许会说。” 他说了这么多,除了知会纪询现在情况外,还要叮嘱一点。 “你可以直接回去休息。去我家吧,我家近。我把钥匙给你。” 一路听下来,纪询兴致缺缺,真是的,这些事情他不会分析不会处理吗,还需要霍染因来特意强调一遍? “……还可以再订一些玫瑰花。” 纪询怔了下,如枝枝蔓蔓四下涣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他再度看向霍染因,这回对方和过往好像不太一样。 霍染因端着一张冷然的脸,却无声无息冲他眨下眼,左眼,眼下泪痣如同夜空星闪。 “睡在玫瑰花瓣里,视觉冲击应该也还不错吧?” 这是霍染因的最后一句话了,随后,纪询看着人抽了张纸,垫在掌心,直接出了办公室,如同他刚才说的,今天晚上的任务还很重,别的组员可以回家休息,霍染因不会也不能选择回去睡觉。 纪询还坐在原位,他索性盘起腿来。 火龙果汁,玫瑰床。 有时间。 想也知道,霍染因所谓的有时间,无非是案子彻底结束的那两天。其余的空隙,哪怕霍染因肯给,他也实在做不出这种非人的事情。 嗯—— 纪询突然找到了奇怪的破案动力。 * “解释一下段鸿文转账给你的一万块钱。” 诸焕坐在审讯室里,他听见这句话说实在的有一点懵,段鸿文谁啊?随后,那异常搞笑的一万块钱让他想起了所有。 呃……这要怎么说。 为什么警察要问这件事? 诸焕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理论和实践是有差距的,他专为此刻啃过的大部头刑法条例全成了麻花,扭来扭去,扭成了个卡蹦脆的模样,一条有用的都背不出来了。 糟了,怎么才能避免罪上加罪?诸焕恨自己功利心太重,背条例只挑有用的看,还是去图书馆看的免费书。 “阿sir,这……这和小曼的死有什么关系啊,就一点外快啊?你总不能……不能不让我赚钱吧。”诸焕绞尽脑汁。 小曼就是死去的KTV女尸的名字。 “问你问题就老老实实回答,不要东拉西扯。什么样的外快,他为什么要给你钱,你们怎么认识。” 诸焕咽了唾沫,小心翼翼回答:“我就是……比较能说会道,能够指点迷津,他、他好像家庭关系不睦,我安慰开解了那位老板,老板心情好,对,心情好打赏了我。” “指点迷津?”预审冷冷道,“你怎么不说自己一卦千金铁口直断。” “这毕竟是封建迷信。”诸焕讪讪地笑,“但话说回来,不是有句话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封建迷信的另一个角度,不也是科学还不能解释的东西吗……” 预审拍了下桌子。 这重重一声响,响在诸焕心里,响得诸焕心肝脾肺肾都抖了抖。 他暗暗瘪嘴。 什么呀,明明是真话,那傻逼找我杀老婆可不就是家庭不睦让我指点迷津。不信?那只能说谎话喽。 “是这样子的,”他换了张诚恳的脸,他圆圆的脸做出诚恳表情的时候,总能引来大姑娘小媳妇的信任,“我私下在搞医院黄牛勾当,这个人说自己从一个叫卓医生的人那听到了风,想过来探底。阿sir,黄牛不犯法吧?” 诸焕面前的几个警官互相交换了眼神,又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摁着耳机,听外头的指示。 “数额大构成非法经营罪。” “哦……”刑法果然看的太功利了,诸焕心想。谁想到黄牛也是犯法的? “认不认识这个人。” 一张照片推到诸焕面前,照片上是一个身材枯瘦脸色泛黄的女人,诸焕不认识。 “她是段鸿文的妻子,正好看见你和莫耐互相交流,一路同行的样子,于是就向我们警局举报了你们。” “这不可能!”诸焕失声喊道。 一股被愚弄的怒气瞬息蹿上他的心头,兜兜转转感情警察等在这儿呢!他绝对没光明正大和莫耐走在一起过,但这他妈到底是警察的谈判技巧还是那个女人说谎骗了警察? 还有段鸿文——段鸿文不会也在警察局吧?警察钓鱼执法?他又会说什么谎话?难不成夫妻两个仙人跳他?不对不对,可恶,事态变得复杂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诸焕想要静下来好好梳理梳理现在的情况。 然而警察怎么可能给他思索谎言的时间,冷冰冰的询问声像是凝结成型的冰块,一个字就是一块冰,劈头盖脸朝他砸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诸焕几乎看见对面两位警察越来越怀疑的眼神。 可恶,再这样下去,哪怕后面说真话也没有人会信——可恶可恶,就他妈不该手欠收那一万块钱! 他来回想着,蓦地说:“阿sir,这女的一定撒谎!我说实话,我都招了,是这个叫段鸿文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找上门来买凶杀人,要杀的就是他老婆,这女人,魏真珠。我看他是个傻子就录了音骗了他一万块钱。真的,这个录音我还存在云盘里,别的我真的什么事都没干过啊,这个魏真珠一定蓄意报复,说假话栽赃陷害我!” * 询问就是这样,嫌疑人一旦开了口,后面就势如破竹一泄到底了。 很快,交易地点在天桥底下他就藏不住了,天桥的酒店位置也不得不说了,自然而然的,莫耐住在那边他别别扭扭的也说了,哦,用诸焕的话是这么讲的: “他说他叫藏白,我哪里知道他是莫耐啊,化妆化的那么好,您看那张脸,就不是莫耐的脸吧?警官,这是主观上我不认为他是莫耐,咱们主客观对象不统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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