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 毕业以后放弃城里高薪的好工作回到镇上教书, 受人称赞, 受人爱戴。 自从他们结婚以后,以前镇上那些居民, 看不起他这种跑车的司机的那些人看着他也会施以微笑。 江凤霞放弃城里的工作回镇上教书是大爱, 所有人都称赞她, 镇上有任何的活动, 她都会作为优秀青年代表去发言。 她在镇上的名气很大,所有人都尊敬她。而那些人尊敬他,只是因为她是她的老公。 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谁,他有一个专属称谓‘江老师的老公’。 他听见得最多的话就是:“江老师怎么嫁给他了,他一点都配不上江老师啊。” 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鄙夷,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怨念集合体。 那些人一边抬高江凤霞一边贬低着他。 结婚几年没有孩子,没有人觉得是江凤霞的问题,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一遍遍地被踩入尘埃,一遍遍地贬低得一无是处。 仿佛他这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就是娶了江凤霞为妻。 所有人见到他,都说娶了江凤霞是他的福气,都要他好好地对待江凤霞。 江凤霞也觉得他不好,觉得他没有用,觉得他不够疼爱她。 她瞧不起他,觉得他没有文化,没有远见,没有眼界,是个妈宝男。觉得他不够好,所以要和他离婚,要将他一脚踢开。 婚姻的失败一切的问题都归咎于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周权朝邱少扬嘶吼,眼球突出,双手不断地朝他这边伸出。 邱少扬深知,他伤害不到自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周权的眼中,他就像是天地间的蜉蝣,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撼动邱少扬的地位。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其他的警察进来,将他按在座位上,直到他安静为止。 邱少扬全程冷漠地坐在周权的对面。 周权内心为自己筑起的铜墙铁壁全部土崩瓦解。 在江凤霞的身上他丢掉的面子里子自尊心地位这一切的一切,他在李茹的身上找了回来。 李茹的顺从,让他觉得自己又行了,自己本该如此,自己就是如此。 可事实是,欺压弱者畏惧强者。 在他和江凤霞的关系之中,江凤霞占据着的是主导地位,而他唯一能够从江凤霞身上找回自尊心的,就只有性。 结婚四年,江凤霞始终没有怀孕,将他最后的这一点自尊心彻底粉碎。 邱少扬道:“我想,你应该要好好地正视自己。” “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邱少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明堂,随后指向周权,说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都不允许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自尊心是自己的,自尊是相互的。你我之间,你和江凤霞之间,原本都是平等的,是你将自己的位置摆低。” 周权哈哈大笑了几声,看着邱少扬说:“你只会侃侃而谈,但你可能没听过这样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邱少扬道:“我说话确实不好听,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本质的问题,就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你没有认清自己。” “江凤霞是你自己要娶的吧?”邱少扬问。 周权:“是她要嫁给我,是她喜欢我。” 邱少扬道:“你不喜欢她,你为什么要娶她?” 周权没有接话。 邱少扬帮他说原因:“为了面子,因为娶了江凤霞,能让你有面子。你看中的是她的名声,看中的是她的地位,却转头来觉得这是她给你的负担,觉得别人不够尊重你,认为别人只能看到她看不到你。” “软饭硬吃的你,嫌饭太软的还是你。”邱少扬轻蔑地笑了一下:“天底下的便宜全让你一个人占了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周权看着邱少扬冷静的双眼,就像是一条冷血的蛇,在等待一个时机,然后给猎物致命一击。又像是一面巨型的照妖镜,让人无处可逃,原形毕露。 更像是他内心底的恐惧,时时刻刻想要冲破封印将自己吞噬。 “怪物,你是怪物。”周权只能想到两个字来形容邱少扬。 又一次听到这个形容词,邱少扬突然笑了一下。 就像蛇在吐信子,是危险的讯号。 未知的往往是最恐怖的。 邱少扬的反应,就像是一潭死水,突然荡起涟漪。 无人知晓,水下藏着怎样的怪物。 邱少扬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形容我的人,上一个这样形容我的人,被我送进了看守所,想来再过一段时间,法院应该就会宣判死刑。” 周权没有因此感到害怕,他并不害怕。 “闲聊了这么多,不如说说你是怎么杀了江凤霞,又是怎么骗过警方,将她抛尸在几十公里外的盘山公路下方的山涧之中。” 猝不及防地切入正题,连明堂都有些意外。 冲动过后,周权的理智已经恢复。 邱少扬看着他说道:“其实你还是挺优秀的,情绪收敛得很快,是在江凤霞的种种事迹之下,锻炼出来的吧。” “习惯性戴上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周权:“我没有杀江凤霞,就算你讲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也没有杀江凤霞,你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做的。” 周权笑着说:“你很聪明,能够洞察人心,但你没有我杀人的证据,所以你才会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攻击我。” “你怎么就知道,我手里没有证据呢?”邱少扬轻笑,抬起眼眸,推了推鼻梁上即将垂落的眼镜,说道:“你觉得你可以看透我?” 周权:“你没有证据,不用诈我。” 邱少扬:“因为你将证据都销毁了。” 周权没有接话,也没有看邱少扬。 邱少扬摇头:“不对,你没有销毁证据,但你认为,我们不可能找到那个证据。” 周权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法医判断,江凤霞的致命伤是锤头造成的,我去过你家让李茹把家里所有的锤头都拿给我看了,没有符合凶器的那一把。” 周权稍稍有点儿得意。 邱少扬紧接着说:“但我们都没有看车里。车就是男人第二个家。”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恢复平静。 这一切都被邱少扬尽收眼底。 大货车司机在车里一般都备有工具箱,行车途中有可能发生任何的意外,所以工具箱里面有把锤子很正常,扳手,锤子,螺丝刀这些都是常备工具。 只是一开始邱少扬没有想起来,而李茹很可能都不知道车上有工具箱。 没有比自己眼皮子底下还安全的地方。 陆长风让兰宁带人去周权家里,找到他的车,看看车里是否有工具箱,有就把工具箱拿回来。 邱少扬道:“我的同事他们很快就会再去你家里一趟,本次的审讯到此结束,下一次我们会不会拿着工具锤回来,拭目以待。”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走出审讯室,陆长风已经等在门口了。 陆长风道:“不愧是邱顾问。” 邱少扬轻笑了一下:“陆队,免去一切恭维。” 伯迹洋问道:“邱顾问,你是怎么才出来,凶器在车里的?” “其实没有什么很神秘的东西,就是通过他的一些眼神,动作,反应以及问话的一些技巧结合他的回答猜测的。”邱少扬道:“如果感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学学心理这方面相关内容,你也可以做到和我一样,任何时间学习都不会晚。” 伯迹洋点点头。 兰宁带着小丁和杨猛到周权家,在车里找到了他常用的工具箱。 工具箱里面,果然有一把锤子。 这把锤子的尺径和法医测量后预估的凶器尺径吻合。 兰宁拨通了陆长风的电话。 陆长风打开免提。 “周权的车内工具箱中发现了一把锤子,和法医推断的凶器尺径相吻合。” “好,带回局里。” 明堂让冯局帮他们准备好鲁米诺试剂,等待兰宁回来,在锤子上喷洒了鲁米诺试剂。 当锤子上面呈现蓝色的点点荧光时,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地了。 邱少扬看向陆长风:“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审讯,是陆长风擅长的东西。 陆长风道:“放心吧。” 他带着兰宁走进审讯室。 周权看来的人不是邱少扬和明堂,微微松了口气。 但他的一举一动,在监控里面都一清二楚。 陆长风也不生气他这种反应,“是不是觉得,只要不是邱顾问来,你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周权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陆长风道:“我们在你的车里发现了一把锤子,和江凤霞致死的凶器尺寸吻合。” “那样的锤子,人手一把,很稀奇吗?” “知道鲁米诺试剂吗?”陆长风问。 周权:“什么东西?” 陆长风道:“鲁米诺试剂广泛应用于刑事侦查,可以鉴别经过擦洗,时间很久以前的血痕,几十年前哪怕是被稀释了一万倍的血液,依旧可以检测出来。” 周权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接着,陆长风将他们刚才做了实验之后,拍摄下来的照片举起给他看。 周权能够看到自己的锤子上面,蓝色荧光很明显。 陆长风告诉他:“鲁米诺与血液中的铁元素发生反应之后,就会呈现这种蓝色的荧光。” 周权:“你不能够证明这血是江凤霞的血。” 陆长风道:“我记得我给你说过,间接证据和直接证据,你的这把锤子尺寸型号和杀害江凤霞的那把锤子一样,在你的锤子上检测出了血痕,结合种种推断,足以证明你就是杀害江凤霞并且抛尸的人。” 陆长风继续说:“其实我们还可以撬开你们家的水泥地面,对地面进行大面积的检测。” 凶器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就有了。 剩下的尽量补充,能够补充多少就是多少。 整体的证据链形成一个闭环,剩下的处理起来就轻松了。 陆长风问:“还要苦苦挣扎吗?” 周权没有接话。 陆长风道:“挣扎只是徒劳,你已经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随后他起身,结束了这次审讯。 他走后,周权靠在椅背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邱少扬也从监控室内离开,明堂跟上他的步伐。 伯迹洋问:“如果周权一直不认罪怎么办?” 邱少扬道:“他会认的,不用担心,只是时间的问题。” 陆长风也点头:“邱顾问说得对,他会认的,不认罪,一切也都只是徒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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